第23章 咒靈
而在另一邊,蝙蝠俠正在進行夜巡。
黑夜沉默地籠罩在這個罪惡之城的騎士身上，這份投下在他肩上的陰影彷彿有千斤之重，卻壓不彎騎士永遠挺直的脊背。
哥譚使他誕生,哥譚也同樣殺死打碎了他,將他重新塑造成如今的模樣。
永遠理智，緊緊握住這個似要傾倒的城市的纖繩，試圖拉起一座城市的未來的人。
蝙蝠俠屬於哥譚。
哥譚是蝙蝠俠的城市。
很多人都這麼說。
當蝙蝠俠再度站在滴水獸上，低頭俯瞰這座城市黑夜中的樣貌時，他在看什麼,又在想什麼？
混亂,殺戮，不安,還是糾正，希望,與未來？
哥譚是蝙蝠俠的責任,是他要誓死守衛的存在。
他不允許有人妄圖擾亂哥譚，在哥譚製造殺戮和混亂。
蝙蝠俠抬手將蝙蝠鏢甩出,極其鋒銳的存在低調地在黑夜中飛出一個弧線,在不遠處搞事的混混手臂上劃出一個傷痕,直直地插入了後面的牆壁之中。
聚在這裏身上沾滿惡意,準備搶劫並猥褻一個加班后回家晚了的女生的幾個混混們正是在興頭之上，惡狠狠地推搡撕扯着女生身上的衣服,發出惡劣的笑聲。
在夜晚路邊昏黃的燈光照射下，幾人斑駁的影子在驚恐的女生眼中,也不知道是因為燈光角度還是心理上的驚懼,開始一點點的拉長,扭曲,蔓延開來，黑色就像濃重地深淵一般延伸到了她的腳下，要將她吞噬。
她害怕極了，尖叫着想要躲開，卻又被混混拉回，激起了他們更深的興味，大肆嘲弄着她。
她只能一點點地看着那片黑暗蔓延上她的腳踝，爬上她的身體，扼住她的咽喉。
不能死！她的妹妹還在家等她回家，她們相依為命多年，如今她好不容易站穩了腳跟，她還要送妹妹去上學，給她一個光明的未來！
如果她死在這裏，妹妹還那麼小，她無法在哥譚自己生存啊！
瀕死的驚懼攜帶着大量的執念一股股的湧入身下無人看到的怪物身體中，它貪婪的吸收着這些能量，藏匿在陰影中臃腫肥碩的身軀再度悄然變大。
直至蝙蝠俠到了這裏，發現了正在作惡的混混，同樣也注意到了陰影下隱藏的什麼令人厭噁心生抵觸的東西。
他面具下露出的嘴唇緊抿，扔出了那個蝙蝠鏢。
突兀受傷讓那個混混驚叫了一聲，他咒罵著回頭，想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來壞自己好事，卻在看清蝙蝠俠的一瞬間嘴中的咒罵戛然而止。
這次變的驚恐的輪到他了。
“該死的，是蝙蝠俠！不是說他最近一直不到這邊夜巡的嗎？！”他一把推開抓住的女生，慌不擇路地試圖逃跑。
但顯然這群不學無術，被嚇破了膽的混混們沒能逃脫蝙蝠俠的制裁，被他抓住順帶揍了一頓，綁到了路燈下等着警察來拉人。
蝙蝠俠拉起那個女生，皺眉注視着她身上被束縛后的痕迹，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剛剛除了看見混混圍住女生之外，還看到了有什麼墨色的如同觸手般的陰影緊緊貼在女生的皮膚上，慢慢地向上爬着，一點點收緊。
那個女生捂住自己的脖子，一臉驚魂未定情緒崩潰的神色，被蝙蝠俠抓住手腕拉起來時再度下意識驚恐地瑟縮了一下。
而她身上的痕迹證明了這顯然不是蝙蝠俠眼花了。
陰暗處有一個怪物，在剛剛糾纏上了她。
“剛剛是什麼東西扼住了你。”蝙蝠俠用獨有的粗糲嘶啞的聲音，冷硬的語氣將問句生生說成了陳述。
而聽到這個問話的女生渾身都戰慄了一下，面露驚懼地說道：“怪物…
…有怪物爬上了我的身體……扼住了我的脖子，它在說……在說‘未來’……”
“我知道了。你先離開這裏。”
蝙蝠俠簡潔利落地給她指了一個安全的方向，她便像終於抓到主心骨一般朝着那個方向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一心想着死裏逃生趕快回家。
而蝙蝠俠蹲下身子，伸手觸摸上了地面上似乎完全正常的陰影，之後卻有着如同先前爬到女生身上的深色觸手猛地蔓延上了他的手指。
沒等它再度往上爬，蝙蝠俠另一隻手拿着蝙蝠鏢迅速在那個觸手上劃過，卻沒有對它造成任何傷害，但它卻陡然顫動了一下，隨即便消失了。
蝙蝠俠收回手，站了起來，看了一眼手指上被勒出的痕迹，想到了剛剛被觸手蔓延上時聽到的囈語。
相比於先前那個女生，不知為何，他聽到了更多的東西。
是不斷的嗡鳴，像是不成調的雜曲，其中參雜着對於‘未來’這個詞用破碎的語調反覆的嘶吼——
不只有這些，他似乎還聽到了隱約的‘混亂’。
剛剛已那個怪物纏繞自己手的力度，可不像是想放過自己，卻又突然消失……有誰在幕後操控着它？
它是之前教堂產生的那個所謂的‘咒靈’，還是新的怪物？
面具下他的眉頭緊皺，沉默着離開了這裏。
他還要繼續夜巡以及調查。
無論是傑森，還是醫生與這個怪物。
……
第二天一早，伊萊亞斯對於傑森的小丑病毒的轉移便開始了。
伊萊亞斯已經提前佈置好了要準備的東西，在地下的治療室中整理出來一個用於轉移的地方。
兩張看似普通的床上其實已經畫滿了繁雜的法陣紋路，充當了轉移的媒介，這是外來的輔助工具。
而內在的，便是前些天伊萊亞斯的成果之一，用了‘庫’中魔法側材料新制好的藥劑。
然後便是一份轉移的契約。
三者合一，能夠保證通過一個較為安全且平穩的方式，以惡魔軀體作為引導，將小丑病毒從傑森身體中轉移出來，以達到治癒傑森的目的。
在進行轉移儀式之前，伊萊亞斯就給傑森注射了鎮定的藥劑，讓他陷入沉睡。
他給傑森的說法是通過某種手術殺死小丑病毒，而不是將它轉移到自己身上。
001在心中冒出了頭：“執行者，你確定要這麼做嗎，這會給這個化身產生不小的影響。”
本體唐也從精神體中傳遞來了信息：“我會注意着你的精神體情況，注意安全。”
“儘管放心吧，我有把握。不會影響任務，也不會讓自己受到無法逆轉的損傷的。”他在心中回了一句。
見他已經決定要做，001便又潛了下去，不再多說什麼。
伊萊亞斯先用手術刀劃開了自己的手掌，將血液滴在那張刻錄了轉移契約的羊皮卷上，低聲念出了一串不知名文字的咒語，注視着那上面開始浮現的扭曲文字。
那是伊萊亞斯作為惡魔的真名，也是這場轉移能夠開展的基礎。
交付真名，簽訂聯繫最為緊密的契約，將身體中的一部分吸引、抽離、轉移。
這是這場名義上的治療的真實。
伊萊亞斯帶着點回憶的目光注視了幾秒這上面扭曲文字構成的真名，微微嘆了一口氣。
他抬起躺在床上失去意識的傑森的手臂，在他手掌內也劃出了一道傷口。
鮮紅的血液滴落在羊皮卷上，花體的英文寫下了相對的第二個真名。
伊萊亞斯將他們被劃破的手掌相握，感受着血液的交融。
片刻后，羊皮卷開始微微散發出光芒，他放下傑森的手，躺到
了另一個空着的床上，閉上了眼睛，等待契約成立，轉移開始。
漂浮再半空中的羊皮卷上的光芒越來越盛，達到一個極點之時陡然散成無數光點，融入二者身體之中。
轉移開始了。
隨着轉移的持續，傑森這幾天即使昏睡時也被囈語困擾而緊皺的眉頭終於平展開來，臉上露出了平靜溫和的神色。
而與他不同的是，伊萊亞斯在接受小丑病毒后，瘋狂便席捲着曾經的回憶侵入了他的大腦。
作為唐的化身，“伊萊亞斯”完美的復刻了他所參照的真實的本體所構建，而這份完美的復刻中，當然也包括記憶。
伊萊亞斯不是生來就是強大的惡魔領主的，他曾經的過往是一片無光的黑夜。
小丑病毒帶來的影響幾乎快讓他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時候，耳邊絮絮不斷的囈語，侵蝕心智的瘋狂，無處宣洩的惡意。
那個弱小的惡魔，最初的如浮萍般無人在意的無名者。
伊萊亞斯雙眼緊閉，搭在床邊的手指骨被捏的發白。
但很快，隨着轉移的繼續，他緊繃的身體逐漸放鬆下來，臉上的神情也不像躺下時那般嚴肅。
在轉移結束的一瞬間，她便睜開了雙眼，此刻他的紫色如同水晶般的眼眸中，漠然與假裝的溫和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閃爍着瘋狂的惡意與興趣。
“啊呀，真是好久都沒有這樣的心情了呢，真是讓人懷念啊。”
他坐了起來，看向依舊昏睡着的傑森，揣度了幾秒，伸手捏了捏他的臉。
“讓一個惡魔救人真是十分瘋狂的想法，你覺得呢，唐？”
一直關注着伊萊亞斯精神波動的唐聽見了這句傳輸到精神體中的話。
唐知道自己真正想要問些什麼，便知道他收了影響，但依舊處於可控範圍，抹去了他那一點擔憂，同樣通過精神體回答道：“這可不算是瘋狂。”
“……”伊萊亞斯沉默了一瞬，再度說到，“你可比我瘋狂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