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相見
霍爾看了眼站在那裏似乎正想着怎麼開口的史蒂夫，起身倒了杯水，放在史蒂夫旁邊的桌子上。
“坐下說吧。”霍爾坐到另一邊，神色依舊平淡，卻看着比先前放鬆了一些。
史蒂夫注意到霍爾的放鬆，心頭也是微松，那點莫名的局促感也消失不見，坐了下來。
他拿起水杯，低頭看了看，卻沒有先喝，而是抬頭看向霍爾，像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問到：“霍爾，那個叫詹姆斯的孩子……？”
也行史蒂夫心中早有答案，只是迫切地想得到肯定，讓這份飄飄然的希望落到實處。
霍爾注意到史蒂夫藍色的眼睛中複雜的情感，他點了點頭，平靜地給了史蒂夫答案：
“他就是巴基。”
有那麼一瞬間史蒂夫差點覺得自己是幻聽，手中下意識用力握那個杯子，反應過來后又趕緊放鬆，以免捏碎這個可憐的杯子。
“真的是巴基……！那他怎麼會變成小孩子的樣子……”史蒂夫有些失神地喃喃道。
“七十年前，我又回去過一次，向觀測者申請，帶回了巴基。”霍爾低聲回答道。
“回去……觀測者？”史蒂夫疑惑的問到。
“你們應該查過了，除了七十年前那一次，和如今之外，無法找到我在其他時間段的出現信息。”
“因為我不屬於過去。在觀測者的能力下，才讓我得以跨越時空，去找回失散在時空中的的監管物。”
霍爾看了下史蒂夫有點怔愣的樣子，頓了頓，又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觀測者說巴基的命運會走向一個極其痛苦的方向，所以我向觀測者請求救下他，將他帶離，身體縮小為幼年形態是由於救下他時所用藥物的影響。”
“至於失憶，是穿梭時空的後遺症，現在這個時間大概也已經恢復了。”
霍爾說完，抬頭了看了看史蒂夫，突然他那張總是面無表情的臉上浮現了一抹淺淡的微笑。
“這不是你們想知道的東西嗎，很驚訝我給你送情報嗎。”
“能夠再次重逢，我同樣也很高興。”
……
於此同時，另一邊的書店中。
中午吃完飯後，腦袋就有些昏昏沉沉的巴基被唐拉上樓午睡，而在這個簡短的午覺中，積壓的記憶此刻開始在腦海中一點點地奔涌而出。
睡夢中的巴基緊皺着眉頭，臉上似乎帶了點痛苦的神色。
在他的腦海中，此時盈滿了過往的記憶——
小時候家旁邊常去的街道，與史蒂夫的初遇，少年時意氣風發，決定踏上戰場時的昂揚的鬥志，小巷中和霍爾的初遇，戰場上被俘與實驗，史蒂夫與霍爾的營救，襲擊九頭蛇——
直至最後墜入海中的無邊黑暗與寒冷。
巴基猛然驚醒，大口的喘着氣，就彷彿溺水的人從一片沉寂黑暗中剛被救起再次抓住了光亮一般，大腦已然清醒，身體上卻還殘留着那種劫後餘生的戰慄感。
近來的記憶浮上了他被過去記憶擠滿的腦海，巴基揉了揉腦袋，從床上坐起來，記起了自己變成小孩子這一事實。
他變成了小孩子，寄住在一個名叫唐的書店店主家，唐似乎和霍爾認識，還有史蒂夫……
巴基想起了自己用一個孩子模樣出現在史蒂夫前的場景，一下子撲到別人懷裏抱住他不鬆手，還喊着哥哥，就忍不住往後仰了一下，把自己又砸回柔軟的床中，用手捂住了臉。
一定會被那個傢伙打趣的吧。或者說，就他現在小孩子的樣子，就根本少不了打趣。
不管怎麼說，一場大夢醒來，發現自己沒有死，一下子跨越了七十年，而且史蒂夫也活了下來，哦，霍爾好像也在，這怎麼看都不是件壞事吧？
巴基被手擋住了的臉上，正揚起一抹微笑。
我的朋友們啊，還能再見到你們，真的太好太好了。
唐在樓下通過電腦上的監控看到了巴基醒來的全過程。
差不多到了001所說的巴基恢復記憶的時間點，中午他又覺得腦袋昏昏沉沉，唐就知道，是巴基的記憶要恢復了。
所以唐在讓巴基上樓睡覺后就掛上了樓上的監控，注意着巴基醒來恢復記憶的過程，以免出了什麼意料之外的狀況。
看到巴基差不多緩過來了，唐放下手中正在吃的零食，扯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施施然的坐着輪椅上了樓。
他形式上地敲了敲門，隨即推開了這扇門，就像什麼也不知道一般，臉上帶着溫和的微笑，就如同往常一般，帶着點關切對巴基說道。
“詹姆斯，你睡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頭還暈嗎？”
巴基聽見門響便緊張地下意識裝出了像前幾天那樣，七歲小孩子該有的樣子——而不是像一個套了個小孩外貌的成熟大人——他在記憶中分辨出唐是完全不知情的。
還是不要嚇到他了。
“我沒事了，現在頭也不暈。”回答時巴基還揉了揉眼睛，作出剛醒來的樣子。
“那就好。對了，剛剛霍爾給我打了電話，說是美國隊長要順路來看看你，嗯，他說羅傑斯先生來找你聊一聊？”
唐說完，臉上也帶了點關於霍爾的話不確定的意味，但很快拋之腦後了。
“什麼？史……美國隊長要來找我嗎？”巴基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差點順口喊出來史蒂夫，到了嘴邊又咽下去換了個他現在更恰當的稱呼。
看着巴基這麼大反應，唐臉上先是帶了點驚訝，但很快又變為瞭然，笑着對巴基說道：“是的，果然這個年紀的小孩子都很崇拜美國隊長啊。”
“啊？不是……”巴基聽到這個回答，下意識反駁了一下，卻看着唐一臉“我明白”的瞭然表情又閉了嘴。
當史蒂夫趕到時，當他看見那個孩子臉上的笑容和眼中久別重逢的喜悅，那份希望的最後一絲不真實也最終褪去。
好久不見，巴基。史蒂夫在心中輕輕說了一句，
隨後唐看出了他們似乎想要單獨談談的樣子，就給他們拿了點之前霍爾來送飯時帶的水果和零食，自己回到櫃枱那坐着了。
史蒂夫與巴基間的談話沒有進行很長時間，只是簡單地聊了一下最近的生活，史蒂夫提了一嘴明天的任務，換來了巴基帶着點擔心的目光。
“沒事的，我可是美國隊長啊。”史蒂夫笑着對巴基說道。
雖然史蒂夫很想把巴基接到自己家中，但是由於神盾局目前處於這樣一個較為危險的狀態，他們還有緊急的任務，並不能確保巴基的安全。
而且霍爾還說了要等伊萊亞斯的藥劑讓巴基恢復正常人的狀態，所以巴基最好還是先呆在書店中，繼續寄住在唐這裏。
離開時史蒂夫走出書店門之前，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溫和的看向巴基的年輕男人。
他想起了霍爾先前對他說的話。
是關於觀測者的信息。
觀測者常年沉浸於世界線中，觀測着世界之中命運線的走向，同時也時刻注意着命運線是否走偏，走向註定崩塌的方向。
那時霍爾看着史蒂夫一臉聽到了某些奇幻事件的表情，還反問他，復聯不是和奇異博士有接觸嗎，這種事應該略知一二。
之後霍爾還提到了唐，史蒂夫記得他眼中帶着的複雜情緒，他說，唐是觀測者停留於世界之上的錨點，所以唐所在的書店是絕對安全的。
史蒂夫問霍爾，唐是否知道觀測所的事。
霍爾沉默了兩秒，回答他說，唐將觀測
者遺忘了。
……
哥譚。
陰暗的天空之下，潮濕的水汽在粗糙的牆面上凝結，再順着那凹凸不平的縫隙流進滿是臟污的小巷角落中，攪成了渾濁的泥水。
一個一身衣服穿的歪歪斜斜，領口處被揪出了褶皺，穿着一雙咧開了嘴的臟破鞋子的醉漢被人推出了酒館，暈乎乎的腳下沒有站穩摔進了那攤泥水中。
被泥水浸濕的衣服貼在身上，被風吹過帶來徹骨的涼，他哆哆嗦嗦地爬了起來，嘴裏罵著點什麼，扶着牆跌跌撞撞地走着。
醉漢已經開始變的混沌的大腦正努力的工作能讓他自己滾回家，不要凍死在街頭又或者倒霉的被那個罪犯或者□□要了小命。
但顯然這不是件容易事，他喝得太多了。
你要問為什麼？
也許是發泄工作沒了的憤怒，也許是最後一筆錢被搶了，也許是搶了一筆錢來揮霍，也許是在哪賭了一筆大的輸了，也許是單純的酒癮犯了。
或者說，這裏是哥譚，而他是哥譚最底層的人。也許在這座城市的一些人眼中，他這樣的人，都算不上是人。
他最終醉的歪倒在了一個小巷的角落，小巷盡頭窩着的些流浪漢只是抬了抬眼皮，就沒再動彈。他們的眼中都是麻木。
風刮來了一張報紙的碎片，貼到了他的臉上，他伸手抓下來，路燈的光剛巧照到那上面，醉漢即將停止工作的大腦進行了最後的運轉。
他迷糊中似乎看到那上面的幾個大字：哥譚是……
在他扛不住昏沉，最終昏睡過去前，他喃喃說道：
“哥譚是一座沒有未來的城市。”
匆匆從這裏經過的醫生聽見了這句話，低頭掃了一眼，隨即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