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2023.02.25
第十一章
……又?
他們認識嗎,為什麼這位警察看起來對他很了解?
北枝義清感到困惑,欲開口詢問,另一位警官先生也走了過來。
金髮男孩下意識地瞄了眼兩人胸前的編號牌,上邊除了番號,還刻有名字。
分別是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
“抱歉抱歉,小陣平是不是說了什麼奇怪的話?”
一雙下垂眼泛着俏皮的笑意,萩原研二摁住了捲髮青年的頭,使勁揉了揉。
隨後,他開口替搭檔解釋道:“小朋友,你和我們的朋友實在是太像了,剛剛見面的時候我也被嚇了一跳呢。”
“因為那個朋友和我們失去聯繫許久了,大家很擔心他,小陣平只是一時沒控制住情緒,把你當作是對方,才說出這麼奇怪的話來的。”
“你說對吧,小陣平?”萩原研二扭頭對着幼馴染說道,手上的力道偷偷加重。
被摁住頭的松田陣平沒有掙扎,悶聲應和:“對對對,是這樣沒錯。”
……個鬼啊,有本事你別威脅我啊,萩!
北枝義清點點頭,腦子裏不知在想些什麼,萩原研二他們也不清楚他是否相信了這套說法。
他斂眉不語,手裏的熱可可的熱度正在慢慢消散,食指輕輕敲着杯壁。
精怪幼崽自是不會信的,他們的演技雖說還算自然,但轉移話題的能力也太生硬了。
其中主要責任還得賴在上來一句話便暴露底細的松田陣平警官身上。
根據他的觀察力,北枝義清斷定,他們絕對是認識的。
導致這種“你認識我可我不認識你”情況發生的原因無非是這幾個。
一是自己喪失了與他們相處的記憶,二是警察先生們認識的那個他,同此刻的他不處於同一時間線上,有可能是未來的他穿越到了某個時空,與他們相識相知;三是他們認識的那個人,是身份可能是人類的平行世界的自己。
至於是哪個猜想可能性大些……北枝義清更傾向於第一種。
因為,彷彿一張白紙被反覆抓.揉,出現無法消除的摺痕,酸澀難耐的情緒自血管源源不斷地通往心臟的感受,做不得假。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便認識了,再次相遇時,靈魂粒子發出同一頻率,產生共振。
記憶告訴我,你是全然陌生的路人,靈魂告知我,你是我曾經真切日夜相處,喜愛過的存在。
當然,北枝義清有的不僅是這類情緒,更多的是規避躲閃。
北枝義清不認為自己的性格如此膽怯,會和他討厭的膽小鬼一樣。
未知的記憶能夠改變一個人的本性嗎?
他不確定。
而且,從他們明顯知道自己是誰,哪怕用生硬的借口也刻意不相認的做法來看,背後似乎有什麼隱情。
不得不說,兩名警察的樣貌格外俊朗,拋卻身上的氣質不談,他們的職業從外表上看,比起給予國民安全感、願意為公眾利益而犧牲的警察,更像是模特明星。
如果他們真進到娛樂圈裏打拚,定然很吃香。
就是這樣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在赤手空拳的情況下,發現民眾受到人身安全威脅時,義無反顧地沖了上去。
這類靈魂閃閃發光、令人敬佩的人類,的確符合北枝義清納入“喜愛的人”範疇的標準。
也許是出於報復心態——畢竟按照他們的認知,自家失聯多年尚未聯繫的朋友,難得出現一回,又不能當場認回來,心裏一定憋得慌——所以,萩原研二笑眯眯地索要了目前還是幼崽的北枝義清,名義上的監護人的電話。
當著北枝義
清的面,打電話告家長了。
其中不少用詞還極度誇張,背後意思就是說,再不管好你家小孩,小孩下次再不自量力跳出來英雄救美,又沒大人在場,你就要白髮人送黑髮人啦什麼的。
一向表現得穩重成熟,好像沒有什麼能夠使得他表情突變的金髮糰子聽着聽着,難得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來。
漂亮清澈的碧色眼眸瞪得圓圓的,帶着奶膘的臉蛋五官微皺,宛如小貓被人類哄騙着捉住了尾巴,從尾端逆向一下子擼.到了根部似的。
電話那頭的五條悟一邊“哈哈哈哈”狂笑,一邊附和警官說“沒錯,不聽話的孩子要被打屁股的!”
先前還帥氣救美女,自信傳教傳播愛的北枝義清失去了光亮。
他就知道打電話給五條悟會有這樣的下場。
松田陣平看熱鬧看得挺高興,憋笑憋得肩膀一顫一顫的,抬眼碰上小孩如刀子般射來的眼神,輕咳幾聲,假裝自己是個正經人。
“出於你的安全考慮,我知道你不是那種閑得下來的孩子,”哼,即使變成了幼崽,也絕對不消停的麻煩精,松田陣平心裏暗暗吐槽,面上卻沒有絲毫異色,“記得加我聯繫方式。”
“電話,LINE,全都要。”捲髮青年不由分說地拿出了手機,在他面前晃了晃。
北枝義清死魚眼:“你這人,也太霸道行事了吧,倒是搞清楚你是警官還是極道老大啊。”
“啰嗦,對你就是極道老大,小弟乖乖聽話。”松田陣平半彎下腰,學着前邊萩原研二的手法,大力揉亂了金髮幼崽的頭髮。
確定北枝義清添加完他的聯繫方式和好友后,捲髮警官鬆開了手。
手感不錯,還挺軟的。
松田陣平心情舒坦了些。
不,我怎麼總和這些完全尊敬不起來的傢伙結交啊。
北枝義清裹緊了小毯子,放空大腦,等着監護人來接自己回高專。
他等來的並非自家白毛監護人五條悟,而是他的同期,和自己接觸不算特別多的夏油傑。
“小清,久等了。”
丸子頭少年沖他揮揮手,儘管穿着寬大燈籠褲,也遮掩不住的大長腿邁步向北枝義清走來。
當他掃視到幼崽身旁安靜呆坐着的吉田咲時,目光不自覺停頓了下。
然後,平日優等生做派——至少在外頭是這樣,顯得特別正派的夏油傑,索要了黑髮女孩的聯繫方式。
天生在這方面缺根弦,又見北枝義清他們沒有攔住自己,吉田咲竟然還真的把電話號碼和家庭住址說給了丸子頭少年。
北枝義清無力扶額。
吉田咲心靈純潔天真不錯,真要被他這麼一兩句話就改變了性格,那他還得懷疑對方有沒有換了芯子。
可是這麼對一個陌生人付出信任,也令人非常頭疼。
不過,夏油傑這麼做,應該是有他的道理的。
與其他幾人道別,兩人在回高專的路上,北枝義清開口問道:“傑君,咲醬身上是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嗎?”
“嗯,她身上的咒力濃度要比普通人強得多,但還沒有達到咒術師的水平,”夏油傑扭扭手腕,他剛做完任務回來,校服袖口的扣子在祓除咒靈的過程中不小心掉了,讓他有些不適應,“看起來像是術式覺醒過程,過段時間,她的咒力便能穩定了。”
“但是按理來說,一個人覺醒術式的時間一般是七歲左右,她都十五六歲了吧,這個年齡覺醒術式的,太過罕見。”
“所以我打算留下聯繫方式,到時候讓夜蛾老師他們過去觀察好了。”夏油傑將自己的想法盡數說來。
北枝義清眼睛一亮。
如果吉田咲被確認擁有咒術師潛質的話,那麼
脫離原生家庭的束縛,就不是一件難事了。
“清醬好像總是很容易遇到奇怪的人和危險的事情呢,之前也聽悟提到過,”任由咒靈載着他們往高專方向飛,夏油傑轉過頭來。
丸子頭少年分明年齡也沒多大,語重心長地教育着精怪幼崽:“有正義之心是件好事,但小清,你還是個孩子,這些事情留給強者來做就好了。”
北枝義清眨眨眼睛,莞爾一笑。
“那麼,傑呢?”他悄悄地改了更為親昵的稱呼。
“傑認可的正論,是強者應當保護弱者吧,結合你的長相來看,傑真的很像是寺廟裏的佛祖呢。”
在霓虹,佛學談不上盛大,也有着相應的信徒和道論。
“傑的做法,更像是慈悲為懷的菩薩,眷顧眾生。”
北枝義清娓娓道來:“可是,傑知道嗎,在佛家裏,不僅僅有菩薩低眉,慈悲六道。”
——“更有金剛怒目,降伏四魔。”*
夏油傑愣住。
“固然這個世界上善良的人居多,菩薩願意普渡善人,以愛庇護眾生,然而不要忘記,邪惡的存在。”
“必要時可以用雷霆手段,殘暴面目誅滅惡人。”北枝義清吐字清晰,句句有力。
“如果僅僅是強者保護弱者,完全不夠。”
什麼時候才能意識到,你所認為的弱者,也能製造出巨大的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