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叔叔能忍,嬸嬸不能忍

044、叔叔能忍,嬸嬸不能忍

只要你自己不覺得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喬匡舜當然是沒有聽說過這句話的,但他怒喝一聲左右拿下的時候,卻就是衝著這句話去的。

然後,過了一會兒,他才發現,他叫了左右,但是左右都沒有人動。

倒是他對面那個戴面具的少年動了,當然,少年也只是禮節性地朝着喬匡舜拱了拱手,說:“喬王傅,某乃親事府行法曹參軍事風寂盪,奉王命清查船隊糧草虧空一案,若有衝撞之處,還請喬王傅寬恕則個。”

話是說得十分客氣的,但是……

要說恭敬,怕是連孫大元對黃寂原那少年的那份恭敬都沒有,喬匡舜哂笑一聲,說:“行法曹參軍事,又是一個八品官,永安殿下這是把朝廷的八品官當小孩的玩具賞給你們這些無知頑童了嗎?還有,你說奉王命而來,永安殿下的制令呢?休得愚弄本官!”

八品官在喬匡舜眼裏那就是個芝麻綠豆那麼小的官階,再往後,就是吏了。不過如果七品官可以類比成後世縣處級的話,正八品也是科局級,這要放在後而且世,也是夠基層公務員奔一輩子的。就是在如今的南唐,也是底層的小吏一輩子也跨不過的一道坎。

在喬匡舜看來,李弘茂先前各種的胡鬧也都罷了,但是把他的這些陪玩家奴都封了官,這才是叔叔能忍,嬸嬸不能忍的事情。

殊不知即便是李弘茂無比信重這三年來他培養出來的那三百少年親衛,但真正得到官身的,也不過李寂城、黃寂原、風寂盪,加上新入伙的韓山寂這區區數人而已,而且正八品也是他們的目前的天花板,要突破絕非易事。

風寂盪不慌不忙地從懷中拿出了一張李弘茂親筆書寫,蓋了永安王王印的手令,雙手遞到喬匡舜面前。

喬匡舜很不客氣地一把將風寂盪手裏的手令搶過來,打開看了一下,臉色有些陰晴不定,他看着風寂盪的多聞天面罩十分不舒服,便把視線轉向別處,問道:“船隊行駛不過數日,怎麼就有糧草虧空?殿下未免太小題大做了?”

風寂盪依舊很客氣地答道:“喬王傅,大王的船隊有大小船隻百餘條,連同大王的王府宮人、僕役、親事府、黑雲都以及水師隨行將士以及諸位王府屬官及隨從,林林總總七千餘人,每日消耗的米糧果蔬數額巨大。從出發之日起,大王便命執乘親事黃寂原總領米糧供應,黃親事幾乎數日不眠,方才保證每條船上都未有短缺。但昨日黃親事在大王跟前核對米糧供應與消耗的數額時,發現兩者之間的差額和變動極不正常,故,某今日便奉了大王之命,前來清查。”

喬匡舜一時之間沒有說話,為官多年,有些事即使他本人沒有親歷過,卻也是知道其中根源的。但凡大隊出行,不論是水路還是陸路,不論是舟船還是車馬,也不管是行軍開拔,還是皇家、重臣巡遊,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出去,米糧錢貨的消耗那就是像流水一樣。但是,同樣人數的隊伍出去,物資的消耗往往會有巨大的差別。

這其中,最大的差別就是人。

例如,張三帶一支隊伍出去,每天的消耗摺合銅錢一百貫。王五帶同樣一支隊伍出去,每天的消耗則是五十貫。錢六也是帶同樣一支隊伍,消耗則達到了一百五十貫,這就是問題。當然實際上行軍的消耗不會這麼簡單清晰,但總是會有差異,有差異,自然也就有貪墨。

喬匡舜看着眼前這個多聞天面具,心情越發不喜,但話題既然是他自己挑起的,也只能耐着性子問:“可查出什麼?”

風寂盪答道:“回王傅,黃親事早已將船隊各色人等造冊登記,每日消耗,也是做了預算和核對的,但數日下來,船隊消耗的錢糧比預算至少多出了一半,且每日都在增加。”

喬匡舜本來想說,江上行船,今天胃口好多吃點,明天暈船了沒胃口少吃點這不是很尋常的事嘛,一聽幾千人的消耗竟然比預算的多出了一半,這可不是一筆小數,忍不住說:“或者人數不符?”

風寂盪說:“已經查過了,王府的屬官確有多帶隨從僕役。”

喬匡舜哼了一聲,建州又遠又偏僻,多帶點手腳勤快的丫鬟、小廝,管家婆子,日子才不會那麼難過,這又有什麼問題?大家到王府做官,難道還要孤家寡人不成?他自己就是風寂盪口中的“王府屬官”,他就帶了幾十個丫鬟、僕婦,這拖家帶口的,多吃點又怎麼了?

說起來,這條最大,最舒適、最豪華的親王座船,倒是有三分之二以上的艙位是這些王府屬官和他們的隨從佔了。李弘茂跑去坐軍艦,也不光是為了和水師官兵同甘共苦,若是留在他自己的座船,他怕自己第一天就把人都趕下水去。

就在喬匡舜心中對李弘茂管事管的寬,讓他覺得不舒服的時候,風寂盪又說:“屬官們多出的隨從僕役,黃親事也清點過,消耗仍在預算之內。”

喬匡舜終於不耐,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船隊虧空不虧空管他屁事,若不是看李弘茂的這些少年親衛不順眼,想找他們的岔子,也順便擺一下自己的威風,他話都不願跟他們說。他擺了擺手,不耐煩地說:“不必再說了,你們要查什麼那是你們的事,本官倦了,要回艙歇息了!”

風寂盪卻並沒有聽話的打住,而是上前了一步,問:“喬王傅可知,大王的船隊自從江寧出發,一路多有商船跟隨?”

這個年代在江上行商,遇到水匪被洗劫一空的概率還是相當高的。但是官府的大隊官船出行,還有水師護航,再大的水匪也不敢來觸這個霉頭。所以江上行船的商人一旦遇到這樣的船隊,便會跟隨而行,混在中間尋求庇護,就算遇到凶蠻的水師、兵船要收保護費,也比被水匪劫了的成本要低。

喬匡舜揮手,不耐煩的問:“那又如何?”

風寂盪呵呵一笑,說:“某已查到,有幾條商船,每日都會靠近這條大王的座船,而這條船,也是整個船隊虧空最大之處。”

喬匡舜壓住不耐,問道:“你言下之意,是大王座船中,有人偷偷將船隊的錢糧物資偷偷通過靠近的商船轉手倒騰出去來獲利?”

這種事情,不是但凡大隊人馬船隊出行都常有的事嗎?有些人千里做官,人還沒到任,就已經富得流油,有的官員外出巡查,啥事不幹,回來就收穫滿倉。

五代十國是亂世,不管是武將還是文官,都會抓住機會為自己謀求私利,只是在那些軍閥橫行,武將無人約束的地方,文官這樣乾的機會不多。但南唐又不同,所以文官們太熱愛這個立國不過十餘年,就歌舞昇平,紙醉金迷的朝廷了。

風寂盪的眼睛透過面具,盯在了喬匡舜的臉上,十分平靜地說:“喬王傅,某已查出,那將船隊錢糧倒賣獲利之人,便是王傅的管家。”

“豈有此理!”喬匡舜大喝一聲,瞬間就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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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南唐從一個驕橫皇子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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