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在跟江戶川亂步分別以後,水江譽回家的路上買了甜品。
回去的時候家裏點着燈,水江譽剛想要上樓,就看見了最開始織田作之助帶着他回家的時候看見的那個老奶奶,老奶奶看見水江譽有點驚喜的說。
“你回來啦?”
晚風徐徐的吹起老奶奶有點花白的頭髮,那雙看着水江譽的眼睛卻是一如既往的溫和。
原本在窗戶邊看見了水江譽,準備下樓接水江譽上來的織田作之助在看見這一幕以後,停住了腳步,他其實因為身份的限制,很少可以看見水江譽出任務的時候的樣子,也因為生活環境的限制,很少可以看見水江譽跟別人接觸的時候的樣子。
這個時候對織田作之助來說是有點新奇的,畢竟水江譽臉上有點不知所措的表情讓織田作之助很少見的想起了,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然後被他撿到的織田作之助。
明明是個看着很冷淡好像對誰都不在乎的人,但是跟別人接觸的時候卻是如此的笨拙,在後來跟太宰治他們接觸以後,逐漸的變得熟稔了起來,但是現在一看——
明明面對着別人的時候還是那個手足無措的水江譽啊。
水江譽看着老奶奶,有點不自在的說:“……嗯,回來了。”
老奶奶就笑了,她從自己隨身帶着的手包裏面又掏了掏,掏出了跟水江譽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送給水江譽過的橘子。
鮮亮的橘子是這麼的漂亮,被老奶奶塞到了水江譽的手裏,老奶奶絮絮叨叨的說。
“上次給你的橘子好吃嗎?好吃的話就把這個橘子也收下吧?”
拿着槍的時候都無所畏懼的水江譽,在拿着橘子的時候就好像是捏着什麼燙手的東西一樣,有點局促的說:“……之前都已經收過一次了,這一次就……”
他想說就這麼算了吧。
但是老奶奶看着水江譽說:“說什麼呢,漂亮的橘子本來就是要送給漂亮的小孩的,你要是不收,是不是覺得我不好?”
水江譽立馬搖頭:“不是的,是我……”
在他說不是的時候,老奶奶手疾眼快的就把橘子塞進了水江譽的手裏,塞完以後就又變成了那股笑眯眯的樣子:“喜歡就好,喜歡就好,下次見面的時候,奶奶我還給你送橘子。”
水江譽捏着漂亮的橘子,知道推拒不了,只好點點頭:“謝謝您。“
老奶奶笑得更開心了:“不需要謝,都是鄰居,大家就應該親近點,不過看來你跟你哥哥的關係有編好了吧?“
水江譽眨了下眼睛:“什麼意思?“
老奶奶指了指水江譽手裏拎着的袋子說:“上次我看見你們兩個的時候,你們兩個的關係還差的差點就要打起來了,現在你出去的時候都記得給他帶吃的了。“
她朝着水江譽眨了下眼睛,拍了拍水江譽的肩膀說:“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就是這樣一天天的進化起來的哦,但是光是進化起來還不足夠噢,還需要直白的講出來。”
水江譽眨了一下眼睛。
老奶奶卻已經走遠了。
水江譽拎着吃的來到了家門口,遲了好一會兒才按響了門鈴。
織田作之助打開了門,昏黃的燈光落在織田作之助的身上,勾勒出他逐漸變得溫和的輪廓,織田作之助說:“你回來了?”
水江譽點了下頭,看着早就已經被擺放在門口的貓咪拖鞋。
他第一次來的時候明明還非常的很抗拒這雙拖鞋,感覺這雙拖鞋不太符合他的形象,但是穿着穿着,倒也已經習慣了。
就好像是織田作之助的本身,以及織田作之助身後連帶的那個家。
明明最開始的時候對他來說是這麼陌生的存在,可是在長時間的相處以後,他這樣刀口舔血的人好
像也已經可以自然的在這樣溫柔的環境裏面生存了。
水江譽把手裏面拎着的袋子拎起來,遞到織田作之助面前說:“……這是給你的。”
織田作之助驚訝的接過了袋子,發現裏面是一袋的甜品,都是他沒有見過的,但是很精緻的款式。
而面前的少年的耳朵尖早就已經一路燒紅到了脖頸。
在剛剛少年跟老奶奶說話的時候,就在織田作之助心頭燒起的什麼東西,現在好像是燃燒的更加的熾熱了,熾熱的讓織田作之助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
可能,在不殺人之後,織田作之助逐漸的開始模仿別人生活。
從最開始生疏的跟鄰居打招呼,再到後面的跟同事相處,怎麼好好的佈置一個溫馨的家,再到怎麼好好的教養四個小孩,他一直都在嘗試着把自己打磨的圓滑,融入到這個社會中。
因為他的朋友都跟他不同,他們完完全全的生活在黑暗之中,殺人不眨眼,俗世與他們無關。
織田作之助最開始撿回來這個過去的自己,也不過是想要幫助他,想要把他拉扯出過去的那個沼澤。
可是織田作之助後期很無力的發現,他其實做什麼都不能夠改變少年,少年就是少年,當他的光芒綻放開的時候,已經決定不再殺人的織田作之助就只能夠站在他的後面看他了。
就好像是織田作之助站在後面看着太宰治跟中原中也還有坂口安吾越走越遠一樣,織田作之助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感覺,可是他沒有想到,那個有資格跑在最前面,那個已經有了織田作之助不知道的朋友的少年,會在這樣一個晚上,拎着這樣一袋甜品回來。
這是織田作之助第一次看見,已經走遠的朋友,會主動的回到他的面前。
他忍不住的笑了一下:“謝謝。”
已經在換鞋的少年身體都僵硬了一下,純白襯衫勾勒出他瘦削的身形,少年說:“你,你幹什麼這麼鄭重其事的道謝?“
織田作之助說:“這可能是我第一次收到回禮。“
他心情很好的說:“是我自己送給我自己的回禮。“
少年應該是不知道怎麼回復織田作之助了,後面就沒有說話了。
織田作之助心情很好的把這個話題給掀了過去,帶着少年去吃飯。
還是那張桌子,桌子上擺着精心準備好的晚飯。
兩個人都不是那種喜歡在吃飯桌子上說話的人,很平靜的吃完了一頓飯。
織田作之助在吃完了以後主動的去洗碗。
淅淅瀝瀝的水聲之中,織田作之助聽見少年問:“……之前忘記問你了,你什麼時候有的這個夢想?”
織田作之助回頭,看見少年就靠在門上,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好像是在問什麼很重要的話一樣。
織田作之助其實不記得了,他是個很矛盾的人,清楚的記得是為什麼擁有這個夢想,但是卻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有這個夢想,什麼時候可以開始實現這個夢想。
他說:“大概是在五六年前吧。”
水江譽問:“都這麼久了,你都沒有開始實施嗎?”
織田作之助聽出了少年語氣中的疑惑,他無奈的偏了一下頭,可能少年的時候的自己確實不太能夠理解現在的自己,為什麼做事情都要這麼的瞻前顧後。
畢竟他從前是再利落不過的人,想要做的事情不會拖到明天,想要殺的人絕對不會讓他們看見第二天的太陽。
在那個時期總是很難理解,為什麼未來的自己會變成這樣。
其實織田作之助也說不出來:“可能是覺得時間還沒到,畢竟離開港口黑手黨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少年說:“你是指脫離開港口黑手黨之後,成
為小說家的這件事情嗎?”
織田作之助隨意的點了下頭:“嗯。”
少年又問:“雖然說成為小說家這件事情很困難,但是開始寫作這件事情,應該只要有時間就可以吧?”
……
織田作之助洗碗的手頓了一下。
他之前似乎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總感覺自己染血的雙手是做不到書寫一個人的人生的。
他現在仍然是在贖罪的過程中,等到他真的脫離開來的時候,他才真的有資格去做些什麼。
織田作之助似乎是在問自己,又似乎是在問水江譽。
“現在的我有資格寫作了嗎?”
少年的聲音是那麼的冷靜,冷靜的就好像是全世界現在在他的面前坍塌,他都毫不在意一樣。
他只是看着織田作之助說:“我不知道,因為這不是我的夢想,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寫作。”
“但是,你可以試試。”
·
織田作之助點燃了一盞燈。
窗外的風吹動簾番,少年坐在沙發上,看着坐在書桌前的他。
織田作之助看着手中的筆跟紙,那一瞬間有點陌生從他的心頭燃起。
他竟然在這個時候就拿起了筆,想要去寫東西。
可是應該寫什麼呢?織田作之助完全沒有任何的想法,之前擁有過的靈感在這一瞬間好像全部都跑掉了。
直到少年看着他說:“你怎麼不動。”
織田作之助說:“……我好像不知道應該寫什麼?”
少年沉默了一瞬間,然後他從身上摸出了手機,在簡單的瀏覽過之後,他來到織田作之助的身邊,把手機拍到織田作之助面前。
頁面是如何開始構思一本小說。
少年說:“要不先想想,你想要寫一個什麼樣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