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她拿起竹刀慢慢往屋后的空地走去,為了在山裏行動方便,見月一直是做男孩打扮。
由於攝入食物充足再加上可觀的運動量,見月的身高在同齡人中一向傲視群雄。
一襲白領紅色和服加上純黑的袴襯得她有些單薄,這是因為過快的生長速度減少了脂肪的儲量,再加上她本身就是骨骼較纖細的類型,肌肉覆蓋在骨骼上便沒有那麼明顯。
及腰的黑色長發被紅色的髮帶高高豎起,柔和的披散在肩上。
微微上挑的眉眼帶着點少女的嬌俏,可她的主人硬是用柔美的眉眼呈現出英姿颯爽,天下無人能及我的一往無前氣勢。
見月的眼睛烏黑明亮,活潑時像熠熠生輝的星子,沉靜時又似深不見底的寒潭。這雙眼睛盯着人的時候,像傾注了她主人所有的真誠與心意,讓人說不出拒絕的話。
對此,竹之內見月認為,任誰生活在太陽下山即熄燈的地方,眼睛都會亮吧。
沒有小說,沒有電視劇,沒有夜生活,眼睛不用着不用着就亮了吧。
總而言之,單從外表上來看,見月就是個十來歲的清俊小少年。
年紀小時本來就看不太出來性別,前兩世的經歷也讓她在氣質上更偏向狡黠清爽那掛,與現今推崇的大和撫子式美人天差地別。
此時,這位“小少年”手持比她矮不了多少的竹刀,開始每天飯後的訓練。
見月沒接觸過劍道,在流星街混的時候,前期靠的是為了活下去,在摸爬滾打中練習出來的野路子打發。
後期就主要靠念能力了,只要不碰上那幾個實力頂尖的最強者,她的念能力還是蠻好使的。
至於村子裏的居民們雖然推崇武士道,但真讓他們說出個什麼就只會,“只看那武士“咻”的一聲,大步向前,轉瞬間一個下劈balabala……”
見月沉默了,但見月不服輸。
從冗雜的記憶里翻出第一世時的記憶,總結了一下電視劇里那些高手們訓練時的場景。
竹之內見月,她,悟了!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同理可得,一個優秀的劍士首先需要不斷的夯實基礎。先不要管那些花里胡哨的手法了,先練基礎,等基礎打好了再去想招式。
就這樣,當初的小見月,定下了個小目標,每天淺淺揮刀一千下吧。
時至今日,除了揮刀外,她還歸納總結出了其他出刀的方式。乍一看還有模有樣的。
令她驚奇的是,練習揮刀的過程中,她身體裏不斷積攢的氣要比單純鍛煉積攢的氣活躍許多,彷彿這個世界,對刀格外青睞些一般。
見月本來計劃在十五歲之前自然開念,有了這揮刀流積累氣的意外之喜,能更加早開念也說不定。
月亮都被蒙蔽的黑暗裏,少女沉默不語,憑着出色的視力對着跟前她胡亂紮成的稻草人不停揮刀。
她身姿挺拔,穩穩拿着手裏的竹刀,仿若一株新生白楊。
倏忽間天上雲層散去,皎皎月光傾瀉而下,竹之內見月心念一動,總感覺有被什麼大型食肉動物盯上的感覺,於是轉頭四處打量。
剎那間,八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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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死牟現在心情很奇妙。
他剛剛結束鬼舞辻無慘交代給他去查找藍色彼岸花的任務,不出意料的,假消息。
相較於鬼舞辻無慘,他其實對藍色彼岸花沒有那麼執着。
進化成完美生物,沐浴在陽光之下。
嗤,太陽就那麼好嗎,連鬼都趨之若鶩。
是啊,太陽就是如此吸引人,太陽的光輝過於耀眼,以至於月亮只能生活在黑夜裏。
抱着這種違背武士精神,不敬上級的微妙心態,黑死牟決定獨自呆上兩天,再回去彙報工作。
幾百年的做鬼生涯,他的足跡遍佈全國各地。短暫的回憶了一下,恍惚記起附近曾有他十餘年前的居所,黑死牟施施然向曾經的落腳處走去。
從前的居所似乎被鳩佔鵲巢了?
看見林中的小木屋有點點燭火跳躍,略微的詫異后是淡淡的不悅。
作為幾百年來唯一的上弦一,黑死牟可謂是一鬼之下,萬鬼之上,由於千年來屑老闆被迫害妄想症嚴重發作,沒有他的允許,鬼之間不得輕易結伴同行,這也就造成了許多鬼都有劃地盤的陋習。
黑死牟已然習慣了這些年獨來獨往的生活,只追求劍道的更高境界,雖然這林間的居所既簡陋又擱置許久,但仍讓他覺得被冒犯了。
那麼膽敢冒犯他的人,應當受到生命的教訓吧。
所以當他感應到人類在木屋的後院時,他大大方方地展現出鬼的形態和氣息,毫不掩飾地走向後院。
出乎意料的是,佔據他宅邸的人,是個年歲並不大的少年,黑髮黑眸,正拿着把竹刀進行劍道的基本訓練。
啊,仔細一看,這把竹刀還是他曾經拿來練習的舊物,刀柄上還有他刻上去的一隻眼睛,代表着這是屬於他黑死牟的東西。
從練劍的姿勢看去,少年並沒有接受過正統的訓練,雖然持刀揮刀的姿勢隨着少年每一次動作都在有意識的調節整改,但依舊看得出來稍顯稚嫩雜亂。
若單單從揮刀的姿態看,這位少年大概屬於極有天分那一類型,能夠單純靠自己摸索出來出刀的韻律,假以時日,說不定能成就一代劍道大師。
若只是如此的話,僅能使黑死牟興起愛才之心,手下留情饒了這位少年人一命。
然而幾百年來對月之呼吸不斷的探究和學習下,讓他看出來些許不同。
他感應到了,面前的少年每一次的修行,都有股奇怪的能量在其中流轉,和呼吸法很像卻又不同,有着磅礴的生氣和無限的可能。
沒有接觸過呼吸法,甚至系統的劍道學習都沒接觸過的人,單憑對劍道的悟性,就能夠創造出新種流派的天才嗎?
何其相似啊,和緣一何其相似啊。
時隔幾百年,黑死牟又感受到了,那要從身體裏破土而出的,極致的噁心。
若不是沒有血脈上的感應,真會以為是我那神一般的弟弟轉世而來呢。
黑死牟僅僅盯着少年,心下感嘆,不肯移動視線。
厚重雲層被風吹散,天空一輪滿月顯現,空地上的少年若有所感,停下了揮刀的動作,轉頭向他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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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屮艸芔茻!!!
竹之內見月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TM是什麼!
黑暗大陸傳過來的新物種嗎?
還是嵌合蟻的新品種???
不要吃奇奇怪怪的東西再變成奇奇怪怪的人形生物啊喂!!!
SAN值都掉了啊啊啊!
新的穿越果然是念能力者搞出來的陰謀吧?!
大半夜一轉頭看見有着六隻黃幽幽眼睛的人形生物真的很嚇人啊,差點都握不住刀了。
強迫自己先冷靜下來,慌亂解決不了任何事情。見月緩緩吐出一口氣,謹慎的打量着來人。
相貌。。。不提也罷,一隻鼻子一張嘴,兩隻耳朵六隻眼,臉上蔓延着血紅的火焰花紋。
留着黑色長鬢髮高馬尾,身着紫色蛇紋和服黑色馬乘袴,腰上挎着一把刀,一副武士打扮。
氣勢驚人,渾身上下透着股“我很強,你們不配”的王之蔑視。
喲喂,還是個挺時髦的人形種。
見月在心裏暗自吐槽,這又是紋身又是燙頭染髮的,要不是那六隻眼睛過分明亮剔透,還以為是哪家精神小伙在臉上紋了四隻天眼呢。
現在的情形很明了,以她現在的能力鐵定是打不過來人的。但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想幹什麼,是看她不順眼想直接恁死她還是有迴旋周轉的餘地。
見月又想起了她曾經在流星街混的日子,在生活的毒打沒有揍到她臉上的第一世,她曾經也是個鐵頭娃。
路見不平一聲吼啊,你敢動手我報警呀,對插隊這種事都零容忍的三好年輕人一枚。
然後她就進了流星街。
她簡直不明白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糟糕的地方,這麼大的地兒不建房子不種地,光用來堆垃圾了。這麼多的人整天不是在打架鬥毆欺凌弱小就是為著一塊發霉的麵包搶的頭破血流。
鐵頭娃剛開始還想頭鐵繼續剛,可生活毫不猶豫的給她了一大嘴巴子。
花花世界迷人眼,沒有實力你別賽臉,在挨了幾天揍餓的差點對自己的手下嘴后,鐵頭娃成功完成了進化。
流星街是和她第一世界完全不一樣的地方,沒有法律沒有秩序,只有拳頭鐵才是真的鐵。
她成功領悟了什麼叫猥瑣發育,什麼叫別和能打死你的人打架,在一次次瀕死的境遇中,她拙劣的模仿着他人的打架技巧,磕磕絆絆的保護着脆弱的腹部和頭部,忍耐着噁心吃下蟑螂和蛆蟲,只因為想活下去。
為了避免發瘋,她死死抱着第一世時的記憶,想像着曾經唾手可得的平和生活,還苦中作樂的自我吐槽,那個食物鏈頂端的男人騙人呢,掐頭去尾壓根兒不是雞肉味的!
後來的經歷更加證明了她的正確,猥瑣發育,慢慢累積力量,一次次打敗曾經比自己強的人。
等開了念,戰鬥力更上一層樓,就繼續在念能力者底層猥瑣發育,直到強到打敗所有阻礙她的人,強到能夠自由自在,隨心所欲。
對於她這種貪生怕死,欺軟怕硬的行為,揍敵客的大少爺表示了肯定。
睜着他那對精神的死魚眼面無表情的點頭,“沒錯,不與強者為敵,”隨即又頓了頓“多希望我那愚蠢的歐豆豆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話說這麼大個地方叫流星街真的合理嗎,她當初還以為她那條小巷子叫流星街呢。
記憶回籠,再次面對着不可戰勝的對手,竹之內見月決定撿起老本行來避免被秒殺的悲慘命運。
無垠的月光下,雌雄莫辯的少女瞪圓了那雙仿若有漫天星子的眼睛,驚訝又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您,是神明嗎?”
隨着話音落下,蒼穹之上星河璀璨,應和着月光,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