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魔童傳說
承接上文，話說王懷自河西之戰回來，發現魏揚又老了許多，每走幾步便咳嗽幾聲，站一會便喘不過氣來。雖如此，除了後院胖子等相好的人迎接外，就屬魏揚最熱情。
想這魏揚是下定決心把江山社稷交給王懷了。
王懷回到仙苑后，沒有去見兩位師傅，因為他恢復了這個世界所有的記憶。
如此一來，王懷聯想到之前胖子的古怪行為，確定胖子早已恢復了原主的記憶。
而這記憶關乎着一個傳說，一個令人膽顫的魔童傳說。
在混元界，據文字記載的，已經有五個朝代，每個朝代結束時，皆會出現一個魔童，據說魔童長大后，有消滅整個混元界的恐怖力量。
因此，為了消滅魔童，人間與修行界兩者結合，一併推倒當時的王朝政權，建立一個新的政權框架。
奇怪的是，魔童居然死不了，每隔千年便會再次出現，周朝的滅亡正是如此。
王懷明白，這種種傳說只不過是人間與修行界不滿當時的朝廷而散佈的謠言而已。
如今，這個傳說落到了王懷跟胖子身上。
而魔童，是身為周氏後裔的胖子。
胖子之所以隱瞞王懷，是不想牽涉到王懷，想保全他。
千年前，鬼算子的師傅從周皇宮帶出兩個孩子，一個是周氏王子，一個是姓王的奴隸。
這兩人正是胖子跟王懷的老祖宗。
后鬼算子師傅死了，將兩人交給夫子陳林的祖先照看。
千年過去了，陳氏一門一直以守護周氏血脈為己任。
如今兩人恢復記憶，又有一段新的故事開始了。
自王懷走後，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消息，說胖子是魔童。
消息散佈開后，隔天，楚、齊、趙、韓、燕六國分別派出了後院修行之人。一時間，魏國仙苑上空修行者聚集一堂。
而人間，秦、楚、齊、趙、韓、燕六國也派出使者，聚集在魏國王宮之中。
一方面是劍仙憶無痕九劍環身與整個修行者的對立，另一方面則是魏揚在朝廷上裝瘋賣傻，臨走還揚言，誰敢動魏國子民，便舉全國兵馬一併滅了他。
如此對立幾天，眾人見魏國不退讓，只好紛紛退去。
說回正文。
王懷聽胖子講述這段事後，一直沉默不言，只是身子孱弱，偶爾咳嗽幾聲。
王懷最初以為，魔童的事，是一個秘密，不曾想，他回來的時候，整個混元界都知曉了。
那句漂浮在天空的揚言，令兩人膽顫不已。
再過半月，就是昆崙山的修行鬥法大賽了。
“半月後的昆崙山見”，這句話絕對不是恐嚇。
“該笑笑，該喝喝，人生不需要多富有，但凡有三五個知己好友，便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了。”胖子雖然臉上露出笑容，卻看上去十分勉強。
王懷咳嗽幾聲，萬般無奈，也只能配合的笑一笑。
......
次日，仙苑千年來下了第一場雪。
以往仙苑仙氣匯聚，雪是下不來的，就像住在一個透明的瓶子中，看外面雪花搖曳。
如今天下真氣相互溶解，縈繞在仙苑周圍的雲煙也消散不見了。
洛丹城的百姓們紛紛披着棉襖大衣，有的端着一竹杯熱酒，他們站在二樓靜靜地看着漂浮在上空的所謂仙山。
這是人間最嚮往的地方，傳說中的仙界終於以真面目示人了。
趙文宣扶着王懷一步一步往後山竹林走去。
雪花透過竹林縫隙落在兩人的身上，彼此咳嗽一聲。
沒多久，前面就傳來大師姐洛顏的柔和的琴聲，不似過往。
王懷止步不前，自言自語道：“上山數月，今日才覺得師姐是女人。”
“冷漠的人，內心對愛更加嚮往，只是不善於表達罷了。”趙文宣輕輕回道。
茅草房中，劍仙憶無痕跟鬼算子兩人在爐火旁溫酒寫字。
王懷輕扣木門，裏面便傳來沉重的低音：“進來吧。”
進屋一看，只見鬼算子書寫的是一堆狂草，每個筆畫似妖魔鬼怪般張揚狂妄，世人皆知懷素草書放浪，而如此不羈的筆法，王懷畢生第一次見。
而憶無痕的字，筆筆如劍，鋒利無比。
從書法的角度來看，這兩種寫法都過偏了。
缺少一種沉穩和含蓄。
“刑台一戰，死了一個女子，便令你滿頭白髮，而今河西之戰上，敵我雙方應該死了兩萬餘人，再看天下蒼生萬萬，你有多少頭能白？”鬼算子沒有看王懷一眼，自顧自地說著。
“讀聖賢書，當行聖賢事。”
“如今亂世，你除了心字符是無形的之外，家字符跟斬字符都是死板的字符，字有形，外表再美，如沒有感情，也是死的。”
聽鬼算子說完后，再看鬼算子的狂草，筆畫雖然張狂一些，整篇下來卻有首尾相顧之情。
之前王懷追求的是自身的修養，而忽視天下蒼生，如今河西之戰白骨歷歷在目，王懷自覺境界低了一等。
王懷咳嗽一聲，上前行禮道：“多謝師傅指導，徒弟明白了。”
與鬼算子比較，憶無痕還瞄了王懷一眼，嘆了口氣道：“本體之氣乃修仙之本，需穩固才是。為師書寫筆筆如劍，鋒芒四射，卻彼此不爭，你丹田之中，往後真氣會越來越多，每一道都有其自己的力量，它們會相互攻擊，彼此不容，屆時你當如何？”
不爭？
王懷想起老子的《道德經》，經文中曾言‘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於是回道：“當如水之德。”
憶無痕微微一笑，欲起身，見鬼算子頭也沒抬，他只好拂袖緩緩坐下。說道：“你們走吧。”
出門后，王懷想去見見大師姐洛顏。
站在淵邊，王懷遠遠望去，見洛顏師姐坐在之前他悟道的地方，琴聲婉轉。
“你走吧，我是竹林之人，一生都離不開這了。”趙文宣冷冷道。
王懷收回目光，再次看向木房。
過往種種，王懷總算明白了鬼算子的用意。
冷漠、嘲諷、孤獨、取捨、抉擇。
這些，都是他要經歷的，也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的基礎。
修仙？
王懷已經忘了。
良久，王懷露出一個微笑，忽然周身文字環繞，而神筆天書沒有出現，這是王懷自身的字符。
每個字符緩緩升起，猶如一朵朵綻放的金色鮮花。
這些字符慢慢的向大師姐洛顏移動，雪花降落，猶如一絲絲白點，美極了。
王懷拉起襦裙，輕輕地朝竹林走去。
身後高空中浮現出四個大字，“書道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