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大學來信引回憶

自我推薦當班幹部，這種做法，同學們在影視劇里也沒有見過。海子老師一公佈方案，學生們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不知道講台上這個新cháo、前衛、非主流的老師，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

一個個東張西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交流看法。接着，有人低頭沉思，也有人按捺不住內心衝動，小臉憋得紅紅的，就是沒有人自告奮勇站起來，說：我要自薦，自薦職位是什麼。

海子循循善誘，煽風點火，反覆動員。關鍵時候還是黃平挺身而出，救駕來了。黃平第一個站起來：我叫黃平，我推薦自己當班長。理由是：入學分數高，初中當過班幹部......

海子緊張兮兮，生怕自己這一標新立異的做法會流產。黃平替海子開了個好頭，海子終於鬆了一口氣。也沒有聽清楚黃平後面到底怎樣作自我推薦，等她話音一落，海子迫不及待任命黃平做了班長。

閘門一旦打開，看似平靜，實則憋悶的洪水，爭先恐後，奔涌而出。後面的競爭，就沒有第一個那麼容易了。競爭的人多了，有的職位經過好幾輪激烈爭奪，才能決定花落誰家。

讓海子感覺意外的是，這麼短時間內，就被公認為全班最搗蛋的貓子（學名萬軍），也站起來自薦當體育委員。貓子提出競爭這個職位，班上沒有人公開跟他叫板。

平常非常內向，開口說話，聲音小得像蚊子，臉紅得像關公的羅靜，也參加了競爭。她競爭的職位是學習委員。這個職位有好幾個人競爭，因為職位很關鍵，同學們對前幾個競爭者不怎麼滿意。

唇紅齒白，靜若處子的羅靜荷花仙子般裊娜而起。聲音咋聽柔弱，再聽如絲竹、似天籟。全班同學鴉雀無聲。

這麼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小女孩，幾句慢慢吞吞的話，居然隱含着這麼強大的震懾力。學習委員當然非羅靜莫屬了。

班幹部就這麼確定下來了。

新辦法產生出來的班幹部，格外珍惜自己通過競爭得來的職務，個個工作主動認真，替海子幫了不少忙，讓海子省了不少心。

海子感覺內心裏憋着的那口氣開始鬆動，就像吃脹了的胃，通過消化，突然放了一個響屁，海子心情逐漸平靜下來。

原來，一進教室，看見講台下黑乎乎一片腦袋，白花花一片臉，海子煩不勝煩。心情好了，學生們變得越來越可愛了。

海子班上自我推薦班幹部的作法傳開以後，高一年級7個班有3個班都學着這麼做了。這也算是開了高中學校班級學生自我管理的先河。

有天，海子到辦公室拿個表格。海子辦公室在山下，yin暗cháo濕，擁擠不堪，海子很少來辦公室辦公。半山腰的教師寢室光線不錯，學校默許老師在寢室辦公。

來到辦公室，海子發現桌子上面有一封信，江州大學的信封，海子對這種信封再熟悉不過了。對畢業分配的極度失望，使得海子幾乎在酒jing的麻醉之下，忘記了大學裏所有的人物和事件。

回到靈山中學之後，海子強迫自己忘掉大學生活。海子害怕揭開那塊傷疤。四年的時光不可能說忘記就忘記，海子拿出裁紙刀，劃開信封封口的時候，大學裏的記憶跟隨着溜了出來。

信是劉娜寫來的。劉娜比海子低一屆，是海子學妹，英語系的。劉娜渾身上下jing靈古怪，仙風道骨，全部因了她那雙大而傳情的眼睛。

儘管海子班上幾乎所有女生都鍾情於海子，可是海子卻對她們一個也提不起jing神。也許是距離產生美，審美疲勞，或者小小少男喜歡獵奇覽勝的緣由，海子喜歡跟外班和外系的女生交往。

當時，出版業改革chun風剛剛興起，省城江州小有名氣的青年詩人戈壁，傾其所有，自費出版了一部詩集。書出來了，吃飯成了問題。

詩人戈壁認為詩集在大學還是有市場的，扛着一大捆書找到海子。蹭了海子一頓飯，留下一大堆書，吐了一地臟污，醉眼朦朧走了。卻把賣書這樣一個光榮而又艱巨的任務留給了海子。

那天，海子拿着一摞詩集，報童一般在校園裏叫賣：買書啦，買書啦，看青年詩人戈壁詩集。陽光明媚，校園裏的梧桐樹綠得耀眼。一大群懷chun的莘莘學子們，來往穿梭，分外熱鬧。

為了幫忙詩人買書，海子不惜出賣男sè，專門找那些漂亮美眉遊說。可那些美眉大多數都是激情看海子，冷眼看詩集。海子賣書的生意好半天沒有開張。

鬱悶彷徨之時，劉娜出現了。劉娜她就是飄來的。雲朵一般，不經意間飄過來，飄到海子面前。海子被眼前飄來的神仙妹妹驚呆了，忘記了自己的神聖使命，沒有推銷書，而是獃獃盯着劉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