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高僧與舍利

第4章 高僧與舍利

第4章高僧與舍利

相比於香火繁盛的前山,天界寺的後山就比較僻靜了。

朱瞻壑跟着姚廣孝來到一處園子,這裏石塔林立,竟然是天界寺的墓園,當然這裏安葬的都是比較有名望的高僧,一般的僧人根本沒資格進到這裏。

塔林的最深處,則是一處不大的斷崖,這裏已經聚集了十幾個僧人。

更讓朱瞻壑沒想到的是,斷崖上修有一個石台,台上堆着九層的木柴,一個頭上燙着十二枚戒疤的老和尚平躺在柴堆上,蒼白的皮膚帶着幾分青黑,看樣子應該已經去世了。

“這是……要火化?”

朱瞻壑驚疑不定的問道。

後世兩個人初相識,若聊的投機,跑去搓一頓燒烤十分尋常,姚廣孝倒好,第一次見面就帶自己燒人玩!

“不錯,台上是廣善師兄,他一生為善,去年安慶府水災之後又遇大疫,廣善師兄四處奔走,籌糧籌葯送到災區,自己也親自進入疫區救人,活人無數,他卻因勞累過度身染惡疾,苦撐一年卻還是圓寂了。”

姚廣孝說到最後嘆了口氣,神情也頗為悲傷,看得出來,他與這位廣善大師頗有交情。

朱瞻壑聞言也是肅然起敬,本來他對佛門並沒有什麼好感,因為他知道太多藉助佛門勢力為惡的敗類。

當然有惡就有善,佛門中肯定也有一些悲天憫人的有德高僧,眼前這位廣善大師顯然就是其中之一。

“道衍師兄!”

早到的十幾個僧人這時上前向姚廣孝行禮道。

“不必多禮,都準備好了嗎?”

姚廣孝語氣沉重的問道。

“都準備好了!”

為首的中年僧人神情十分悲痛。

姚廣孝點頭,這才對朱瞻壑道:“世子,這位是廣智大師,天界寺的住持,同時也是廣善師兄的師弟。”

“朱瞻壑見過廣智大師!”

朱瞻壑也十分禮貌的上前行禮道。

只是讓人沒想到,“朱瞻壑”這三個字一出,廣智與身後的十幾個僧人卻齊齊後退一步,他們雖然身在空門,但對漢王世子的惡名也早有耳聞。

不過廣智很快反應過來,他生怕朱瞻壑生氣,尷尬一笑硬着頭皮上前行禮道:“世子乃萬金之軀,今日駕臨小寺,實在是貧僧等人的榮幸!”

“大師您還真會說話!”

朱瞻壑無語道,自己前身的名聲到底有多差,竟然連和尚都怕他?

“好了,現在開始吧,不要誤了時辰!”

姚廣孝打斷眾人道。

嚴格來說,姚廣孝並不是天界寺的僧人,而是在寺中掛單,但誰讓他的身份太特殊,所以整個天界寺都以他為首。

“道衍師兄說的是,師兄一生苦修菩薩戒,攝諸善功德無數,生前更是得佛祖點化,留下遺言,圓寂後會凝結七彩舍利,萬不可誤了時辰!”

廣智竟然越說越興奮,微胖的臉上泛起幾分興奮的潮紅。

天界寺雖然號稱天下第一寺,但其實建寺的時間很短,還不到百年,洪武年間又被燒了一次,現在的天界寺是朱元璋下令重建的,算起來還不到三十年。

因此與那些動輒幾百上千年的名寺古剎相比,天界寺明顯的底蘊不足,但如果能燒出傳說中的舍利子,那天界寺在佛門中就算真正的挺直腰桿了。

“廣善大師說過要留下舍利子,這種事也能預見?”

朱瞻壑聽到廣智的話,忍不住向姚廣孝問道。

“不錯,廣善師兄在圓寂前幾天,夢到佛祖以七彩舍利投入其胸口,因此才會留下這樣的遺言。”

姚廣孝十分鄭重的回答道。

身為廣善的好友,姚廣孝深知對方佛法精湛,一生行善積德無數,若他都結不出舍利,那天下就沒有人能結出舍利了!

“可是……這樣恐怕燒不出舍利子!”

朱瞻壑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開口道,至於所謂的佛祖送舍利,說不定是廣善大師在最後病糊塗了,從而出現的幻覺。

結果他的話一出品,立刻引來廣智等人怒目而視,要不是懼於朱瞻壑的身份,他們定要讓對方知道,佛祖身上的袈裟為什麼那樣紅?

“世子慎言!”

姚廣孝也頗為不悅的看了朱瞻壑一眼,不過他身為長輩,倒也沒有再說什麼。

朱瞻壑暗自撇嘴,明明自己說的是實話,無奈這些人都不聽,那他只好閉上嘴了。

時辰已到,廣善大師的火化並沒有什麼繁雜的儀式,廣智帶人圍着石台坐成一個圈,然後眾人齊聲誦經。

接着一個年輕的僧人點燃了石台上的木柴,雄雄的烈火燃起,將廣善大師的遺體包圍。

九層木柴看起來很厚,但木頭這東西並不怎麼耐燒,大概半個時辰后,木柴已經燒的差不多了,裏面的遺體也化為焦炭。

朱瞻壑和姚廣孝站在上風口,倒也沒聞到什麼異味。

廣智和尚心急,這時也不等火里的灰燼完全熄滅,親自上到石台,用一根鐵杖扒開灰燼,想要從中找到舍利子。

等到廣智將灰燼扒了一遍,眼睛瞪的都快掉出來了,卻還是沒找到傳說中的七彩舍利,只有一些沒有燒盡的遺骨。

雖然佛門也有人用遺骨充當舍利,但畢竟不如真正的舍利子更有說服力。

“沒有!怎麼會沒有?”

廣智不甘心的再次扒了一遍,面如死灰的喃喃道。

其它的僧人也都是面面相覷,正所謂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甚至更嚴重一些,若是找不到舍利,可能讓他們心中的某些信仰發生動搖。

“怎麼可能?”

台下的姚廣孝這時也一臉的不敢相信,不過緊接着他猛然轉身,目光如炬盯着朱瞻壑質問道:“你為何知道燒不出舍利子?”

“少師是想聽我解釋,還是想看到真正的舍利子?”

朱瞻壑卻是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隨後笑着向姚廣孝反問道。

“什麼意思,現在人都燒沒了,怎麼可能還有舍利子?”

姚廣孝一愣,隨即再次問道。

“這個您別管,反正我有辦法燒出舍利子,您聽還是不聽吧?”

朱瞻壑偏心滿滿的再次問道。

“聽!”

姚廣孝不愧是朱棣身邊的第一謀士,當即做出了決斷。

朱瞻壑早就猜到對方會同意,當即邁步上前,伏在姚廣孝耳邊低語了幾句。

“這麼簡單?”

姚廣孝聽后一臉的不可置信。

“就是這麼簡單!”

朱瞻壑微微一笑。

“好!來人!去香積廚運幾車木炭來!”

姚廣孝一咬牙,當即高聲吩咐道。

之前帶他們前來的年輕僧人立刻答應一聲,小跑着離開了。

不一會的功夫,幾車木炭就推到了斷崖這裏,然後在廣智等人驚愕的目光下,全都倒在了石台上。

石台上的餘燼並沒有完全熄滅,木炭又十分易燃,因此很快就再次燒了起來,火紅的木炭堆積在一起,像是一座燃燒起來的墳塋。

“還不夠,讓人拿着扇子死命的煽!”

朱瞻壑再次對姚廣孝道。

姚廣孝點頭,他現在也是死馬當成活馬醫,只能完全相信朱瞻壑了。

隨着姚廣孝的吩咐,幾個膀大腰圓的僧人站在上風口,拿着大扇子拚命的往火堆煽風,木炭的火焰也由紅轉白,最後甚至開始發藍。

“少師您這是做什麼?”

廣智等人這時終於醒悟過來,當即跑來向姚廣孝問道。

“你們不必多問!”

姚廣孝大手一揮並不想解釋,當然他想解釋也解釋不清。

木炭燃燒的更快,朱瞻壑生怕不保險,中間又讓人運了十幾車木炭,繼續往火堆里加。

煽風的僧人換了幾輪,一個個累的吐着舌頭直喘粗氣,再這麼煽下去,他們就要跟着廣善大師一起去往西天極樂世界了。

最後有人把廚房燒火的風箱運過來,這才替換掉煽風的僧人。

就這麼一直燒了將近兩個時辰,直到天快黑了,火堆才慢慢的熄滅。

“你確定可以燒出舍利?”

姚廣孝看着漸熄的火焰,再次不放心的向朱瞻壑問道。

“應該……可以吧。”

朱瞻壑摸着下巴回答道。

“應該?伱自己也沒有把握?”

姚廣孝聽到這裏,氣的三角眼都瞪成正圓形了。

“理論上說是沒問題,但燒舍利這種事我也是第一次,當然不敢打包票,不過您放心,只要讓我多燒幾次,總結好經驗后,日後肯定一燒一個準!”

“混帳,舍利乃是佛門至寶,非至德高僧不可有,哪是隨便就能燒出來的?”

姚廣孝的涵養再好,這時也被氣的大罵一聲,隨即又暗呼“罪過”,可憐他持戒幾十年,今天卻被朱瞻壑氣的破戒罵人了!

“少師您先別罵,要是您喜歡舍利的話,日後要多少我給您燒多少。”

朱瞻壑也不生氣,說完從旁邊的廣智手中拿過鐵杖,邁步上到石台。

姚廣孝也想知道到底有沒有燒出舍利,於是緊隨其後上了石台,廣智等人相互看了看,也都紛紛跟上。

這時朱瞻壑才發現,堅固的石台都已經被燒裂了,這讓他心中也有了幾分底氣。

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鐵杖,朱瞻壑用鐵杖將火堆中的灰燼扒開,露出下面幾乎快要燒化的石頭,而在石頭上的灰燼中,赫然有幾粒小小的珠子閃爍着七彩的光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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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父朱高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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