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交流
安茜提出兩個問題。
許希思考了兩分鐘。
“先回答第一個問題。”許希開口。
安茜點頭，眼也不眨地看着他。
“首先，我雖然現在不喝酒，但是我喝過酒。”
“嗯？”她眉毛抖了抖，“我以為你從來沒喝過。”
許希笑了笑：“豈止，我甚至第一次喝酒，就把自己喝醉了，最後是在醫院裏醒過來的。”
上輩子，許希也不喝酒，但那時候是因為身體條件根本不允許，朋友和同事也都不會忽視生命危險地對他勸酒。
但這一回，他的健康狀況明顯好得多了，也可以喝酒了。他並不是想要以此來彰顯自己的獨特，他也曾經嘗試着去習慣和接受，因為他也明白人生在世難免應酬，這輩子估計更是少不了這樣的活兒，所以他也嘗試過鍛煉。
結果顯而易見，他的確接受不了。
後來，他的心態也慢慢地變了。
不是所有社交和事情都需要用酒來談，別人用酒能談，那他也可以從別的地方想辦法。
然後到了現在，父母的蛻變和發展，也讓他已經幾乎不會再面對那種需要用酒來跟別人談事情的情況了。
安茜很震驚。
因為先前許希表達不喝酒的態度非常堅決，那就像是，即便我從此不做演員，也別想強迫我喝酒。
她不了解許希的情況，也只能這樣猜測。
但是現在，這個人卻說自己第一個喝酒就醉倒進了醫院。
“為什麼？”
“是因為……”
“等等，是感情嗎？”安茜突然打斷並快速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與此同時，她的臉上也出現了非常八卦的表情。
豎起食指以作強調，她強行忍笑：“肯定是因為感情對吧？我猜猜，是因為初戀？嗯，大家都說初戀總是世界上最難忘的事情之一，你們在一起又分開了？還是你追她，她沒同意？或者，你只是暗戀她，但不敢告訴她，哦不對，這個應該不可能，你……”
她上下打量一遍，點頭說：“你長得還挺好看啊，應該不至於不敢說，所以是沒有勇氣嗎？結果眼睜睜看着她和別人在一起了？”
這下，輪到許希驚訝得合不上嘴。
“你怎麼會這麼想？”
“嗯？我這樣想才是正常的呀！”安茜十分自信，“你看，你那麼堅定地不喝酒，肯定是不喜歡酒，但是你又喝過酒，而且第一次就喝了很多，那一定是有什麼難言的傷心事。你才二十歲對吧？”
“是。”
“那就對了呀，二十歲而已，能有多少煩心事呢？愛情應該是最有可能讓你去喝酒的事情了，對不對？”
許希果斷搖頭。
安茜滿臉懷疑：“不是嗎？”
“當然不是。我不是因為愛情才去喝酒，我這輩子還沒有過愛情。我純粹是為了事業！”
“事業？”安茜露出迷惑的小表情。
為了把話題趕緊拉回來，許希提快了自己的語速。
“嗯。演員的表演方式，目前有體驗、方法、表現三大類。哪一種更好的問題不需要探討，因為本身就沒有答案，但是，我們都知道，除了某些幻想的、超脫現實的情節之外，想要發揮出更加真實動人的演繹，那麼最好自己先有過體驗，對嗎？”
“當然。”
“所以，我是為了事業，才去喝了酒。”
安茜頓時恍然。
“原來是這樣。”她先點了點頭，可旋即又蹙眉：“不對呀，那你為什麼喝到進醫院那麼誇張？你不怕中毒嗎？”
“當然怕，所以我是在醫院附近喝的。”
“……”
無言地對視數秒。
安茜：“你不是故意想要逗我笑吧？”
許希：“當然不是，我很認真，你看着我的眼睛。”
安茜本能地看了，她上前一步，微微踮起腳來，仰着頭，看得十分認真。
如果許希沒有記錯的話，那麼他們現在的距離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近。
不過他並沒有因此而產生任何旖旎或曖昧的想法。
因為她的眼睛真的很純粹，像是碧藍如洗的天，又似廣袤深邃的夜。
她真的只是在看他的眼睛。
瞬時，安茜前所未有的真實且確切地感受到了除自己以外的另一個生命體的情緒。
一句話不由得脫口而出。
“我相信你！”
許希滿意地點了點頭，收起情緒。
而安茜也緊跟着回神，當她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舉止和言語，驀地有些緊張，腳下倏然一退……並沒有絆倒自己。
她微微垂首抬了抬眼鏡。
“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了，不過這種體驗，你具體是怎麼做的？”
許希認真回答：“因為酒醉其實有不同的程度，所以我把自己喝酒的全部過程都錄了一下，第一杯的每一口之後，我都會休息一下，讓鏡頭記錄下我真實的反應。第二杯我猛灌了下去，因為有時候需要用到這樣的體會。這個時候我已經有些不行了，所以後面我喝得也不慢，我怕自己提前倒了，以後還得再來一遍。接着我發現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醉了，只是循着自己的目標不斷地喝，等我在醫院裏打着點滴醒過來的時候，發現中途發生了什麼我一概不知，還好，我都錄下來了。”
“誒，你不是喝醉了嗎，醉了以後怎麼錄的？”
“當然是找人幫忙啦，她錄下了我從頭到尾的所有表現，包括醉酒失去意識之後。”
“噢，原來是這樣。”安茜點了點頭，跟着有些佩服地說：“你很勇敢，也很聰明，換我的話，我也許能想到自己去體會，但是應該不會考慮得那麼周全。”
許希聞言，卻是自嘲地笑了一聲。
“呵呵，這其實也是一種笨辦法，本來作為一個演員，通過不斷地觀察和模擬也應當能夠重新真實，就好比如果要演一個死刑犯，總不能親自去死一次吧？又或者假使有反串角色，男的不可能真的痛經和生孩子。有的老師提倡的演就是演，就是假的，有的老師又提倡以假為真。我沒那麼高的境界，只能是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