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地下社會情勢逆轉
66.
相比起奧魯歐還能在被利威爾嫌棄後去洗個澡,尤尼婭和佩托拉的境遇就糟糕的多了。好在人的適應能力總是比想像的要更為強大,哪怕是一開始不斷作嘔的氣味,過了半小時后也變得麻木了。
“嗯,讓我猜猜,腐爛的魚加上腳臭,洗澡水還有餿掉的玉米濃湯?”
尤尼婭的話讓佩托拉的表情一瞬間扭曲了一下,隨即也釋懷的笑了。
“不知道是王都的哪個有錢人家的晚餐,這味道真是美味。”
“嘿,我還以為你會無視我或者嘲諷幾句的……”
尤尼婭揶揄的看了眼正對着她笑的佩托拉,發現對方的臉上有污水幹了后留下的黑色印記,便足以想像她自己現在該有多狼狽了。
兩人在潮濕陰冷的下水道里走了將近一個小時,尤尼婭她們終於走到了一條掛有火把的大通道,心想着可能是地下街的主幹道,不自覺的尤尼婭鬆了口氣。
算不上燈火通明,但是終於看到這種溫暖的光芒還是讓她安心了不少,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可以看到其他人了。
人,果然還是害怕落單的群聚生物啊。
“喲,新面孔啊,還是兩個姑娘哈哈。”遠遠的走來兩個有些佝僂的身影,晦明不清的火光把那兩個身形照的有些模糊,尤尼婭眯着眼仔細打量才確定來人是兩個年近中年的男人。
“該不會是來找麻煩的吧。”
佩托拉對此感到很頭疼,從訓練兵團的時候就是這樣,所有人都對身為的她們抱以不同的眼光,性別的區別已經在所有人的心中根深蒂固,女性就是天生比男性脆弱。
需要保護需要呵護,容易被人盯上,易哭而膽小,這都是那些人曾給她們貼上的標籤,但後來她們都用自身的實力推翻了他們的看法。
她們可是最強的利威爾班的一員,當然尤尼婭現在歸於韓吉的手下,雖然就利威爾的行為而言尤尼婭就和利威爾班的時候一樣,什麼都沒有改變。
“誒,她們穿着的是調查兵團的衣服?是調查兵團?!”
走近了對地表上的情況比較有了解的一個男人驚訝的說了一句,隨後他那閃爍着暗光的眸子飛快的瞥了尤尼婭她們一眼,就拉着另一個夥伴折返回去急急的離開。
尤尼婭看着那男人就算離開了還在夥伴的耳旁絮絮叨叨的說著些什麼的樣子,嘆了口氣。
有時候調查兵團這個身份還真是好用,不過被憲兵團追似乎也變成新‘福利’。
順着主幹道一路深入見到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但大多都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眼窩微微的凹陷,說話聲音壓的極輕警惕的看着尤尼婭她們。
感受到了耳鬢的髮絲輕輕的被吹起,尤尼婭很快意識到有風就意味着前方有通向外面的地方,果不其然她們繼續走了一會兒就到達了地下街的中心地帶,就像是在在地下的一座城鎮遺骸。
是的,遺骸。
之所以尤尼婭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這個詞,是因為放眼過去所有的建築物無不是破破爛爛,甚至有的房屋就像是用一堆撿來的磚木推起來的,搖搖欲墜不可思議的斜着就好像隨時會倒下的危房。
“王都的地上地下真是兩個極端。”佩托拉笑了一聲,“不過……沒有立體機動裝置的我們似乎沒有那麼容易出去呢。”
仰着頭佩托拉指了指在這座地下街城市的正上方一個透進來隱隱日光的裂縫,尤尼婭初步估算了一下高度也皺起了眉。
不過她是明白的,這裏一定會有通向外面的路,至於通向的是哪裏?是憲兵團的虎口中,還是能夠逃脫升天的密道就不得而知了。
“眼下也沒有辦法把消息傳回兵團里,但憲兵團應該很快就會上門找團長他們的吧,所以我們只有先活下去了。”
“那是,否則利威爾兵長一定會很生氣的,他啊,最討厭這種毫無意義的犧牲了。”
尤尼婭和佩托拉很快就達成了一致,這一晚在地下街度過是在所難免的了,而且情況不好的話說不定還要在這個只能透過罅隙仰望天空的地方過上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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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是有什麼大事,該死的你剛才進來的時候鞋底擦過了嗎?”
被韓吉直接從床上拖起來的利威爾眉間皺的都可以夾住好幾張紙了,要知道原本因為對付憲兵團的事情就足夠麻煩了,加上尤尼婭她們徹夜未歸,才恍惚間有些睡意的利威爾剛沉入黑暗就被着聒噪的韓吉吵醒。
“嘿,別太在意這種細節,這可是性命攸關的事情!”
“和你的性命有關係的話我沒興趣,我警告你以後別隨便用你骯髒的鞋底猜進我房間的地板。”利威爾裏面是睡覺時穿的單衫披着黑色的長款風衣就跟着韓吉走在由燭光點亮的走道上。
“是阿尼。”韓吉笑着給出最終謎底,“嘛,當時你也沒少隔着晶體掄拳頭,現在人家自己出來了。”
韓吉很輕鬆的聳聳肩,這下子本來還跟在韓吉身後的利威爾一下子加快步伐領先一步向著地下室走去。
“你不問問情況之類的嗎?”
對於利威爾的沉默韓吉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他可是準備好了利威爾一連串的發問自己要怎麼吊他胃口呢,畢竟能作死韓吉從來不會錯失機會的。
“反正埃爾文那傢伙應該已經在那裏了吧,過去聽他說就夠了。”
總而言之就是利威爾從來沒有指望過韓吉的意思,好吧,韓吉無奈的點了點下巴嘆了口氣也只好抓緊跟上前去。
“不過話說回來,利威爾。”韓吉想到一件他很在意的事在利威爾身後開口,“尤尼婭一直沒回來你似乎並不是特別擔心的樣子啊。”
“現在憲兵團那裏沒有任何消息放出來,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利威爾用餘光瞥了一眼韓吉很想在他臉上看出什麼的八卦表情,眼眸中倒映着燭光看着前方若有所思。
“之前聽說你抓了個囂張的憲兵團的走狗?”
“嘛,嘴巴緊的狠,我對逼供沒有興趣團長已經交給三毛了。”
“哼,那傢伙確實對逼供這種卑鄙的手法很有經驗。”
“阿拉拉,怎麼說的好像你被逼供過一樣……誒,這什麼眼神啊……”
韓吉被利威爾突然掃過來的刀眼怔住,滿滿的不悅和殺氣,好像觸碰到了不得的地方了。
“沒什麼。”
淡淡的否認了一句,連續的向下坡度的樓梯總算到了盡頭,推開有着重重枷鎖的木板門便看到了阿尼和埃爾文竟然都面色平和的坐在桌子的兩端,身前的桌面上還都有着一杯冒着熱氣的茶。
“埃爾文。”
利威爾開口喊道,埃爾文自然是明白利威爾的用意對着阿尼做了一個稍等的手勢。
“我和她達成了某些共識,她答應如果以推翻內地政權為條件的話他們將會協助我們。”
“他們?”
利威爾眯起了眼看向垂眸看着杯子不知在想些什麼阿尼,金色的頭髮也許是因為長時間在晶體裏缺乏營養變得有些暗淡甚至染上淡淡的銀色,眼下的黑眼圈倒是消散了不少眼神也沒了當時的凌厲。
“我,貝爾托特和萊納,他們我會去說服的。”
感受到利威爾的不信任,阿尼的嘴角微微動了動開口解釋,聲音沙啞的彷彿是老舊的膠片唱片里的女聲。
“我為什麼要信任你這種根本沒有人性的怪物?”
利威爾反問了一句,嘲諷的笑了笑。
“因為我們的力量正是你們所需要的不是嗎?不管是用來推翻內地還是保護人類和巨人戰鬥。”
阿尼的話正中現狀的核心,無法否認,但一旦對上這張淡然冷漠的面容那一日在巨木之森里發生的事就會在所有人的腦海中翻轉,那些豁出性命的同伴,被狠狠拍打在樹木上的靈魂。
“喂,你該不是認為我會原諒你把我的部下們殘忍殺害的事吧?”
利威爾的動作快的沒給房裏所有人反應的時間,就一腳將阿尼從椅子上踹到了一旁的牆上,上前揪住阿尼的散落下的頭髮一把拎起,如同從地獄中收割靈魂的死神一般開口。
“怎麼會……”
阿尼的表情如同被凍結的湖面看不到一絲的波瀾,她的目光如水清澈而純粹沒有算計。
那一天的事情,就算當真有人可以原諒。
她自己也不會放過自己。
從來沒有人與生俱來熱愛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