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命運枷鎖

第595章 命運枷鎖

一直收拾到下午,裝了整整五十輛馬車,還有一些東西沒有收拾,李忠直接捨棄,帶着眾人浩浩蕩蕩地離開這裏。

經過城裏的街道,路邊的人無不駐足看着這龐大的車隊。

“李家這是舉家搬遷了嗎?”

“再不搬連命都要留在這兒!”

“哼!你以為他們能活下來?據我所知,他們李家一直在給樓外樓做事,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即便那些人不出手,官府也不會放過他們!”

……

在一眾議論聲中,車隊駛出城門。

趙子豪一身赤色魚鱗甲站在城頭上,默默地看着車隊離去。

在趙子豪身邊還站着一名男子,身穿青色官袍,頭上戴着一頂小冠,一副文官的裝扮,正是火泉縣的縣令。

“就這麼讓李家的人撤走?”

“是卑職無能!那位神秘人深不可測,有他護着李家,憑咱們手裏這點力量,跟送死沒什麼區別!”

“哦?有這麼強?”

“卑職雖已是半步武宗,但在那人面前,猶如繁星比皓月。”

“沒想到這李家竟然能請來此等強者,不愧是傳承了幾百年的家族,即便衰敗了,底蘊和人脈都還在。”

“大人所言甚是!”

“只是可惜了那些財貨,整整五十輛馬車,這得是咱們多少年的俸祿?既然黃白之物撈不到,那就把李家滲透到咱們衙門的那幾個都砍了吧,對上面也算有個交代。”

“是!”

……

在他們議論的同時,李忠一直在暗中打量着

他們。

見他們沒有出手攔截,他不禁鬆了口氣,雖然他有那位大人守候在身邊,但他還是擔心跟官府起衝突。

因為那位大人上午的反應讓他摸不準,那位大人對官府好像有着不一樣的態度。

突然,他想到了一種可能,驚道:“莫非他也是官府的人?”

這個想法冒出之後一下就植入他的心裏,他越想越覺得可能。

那位大人對他說過的那句“我是童家的仇人”一直都縈繞在耳邊,再聯想迎賓樓被夷為平地也與對方有關,他已經可以肯定,對方就是官府的人。

想到這裏,他下意識地回頭看向車廂,神色不斷變化,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繼續駕着馬車駛去。

傍晚。

李忠一家人來到了一處莊園,位置比較偏僻,已經快出了火泉縣地界。

不過,莊園面積很大,佔地有數百畝,東西兩邊是一望無際的麥田。

在莊園後面,是一座平頂山,高數百丈,正是那座活火山——火泉山。

遠遠地看去,莊園就像建在火泉山下,實際上還差了一段距離。

王誠這時從車廂中走出,身形一閃,人已經出現在車廂頂部。

他遠遠地眺望着四周,深吸一口氣,忽然眼前一亮,道:“好地方!”

坐在車架上的李忠聞言,趕緊抬頭,問道:“大人也這麼以為?”

“哦?看來還有其他人也這麼說?”王誠好奇道。

李忠點了點頭,道:“祖上一直傳下命令,無論何時

,都不要捨棄這裏。這些年火泉山爆發過很多次,莊園被多次毀壞,但我李家一直遵守祖訓,始終不曾搬離。”

“你們祖上很有眼光,這裏雖然靠近火泉山,但天地靈氣濃郁,在這裏修行有事倍功半的效果。”王誠道。

“天地靈氣濃郁?”

李忠蹙起眉頭,疑惑道:“天地靈氣與地勢有關,那些風水絕佳的地勢往往孕育着天材地寶,莫非這裏有了不得的異寶?”

“也許吧。”

王誠說的模稜兩可,隨後從車廂頂部躍下,道:“你跟我來。”

李忠趕緊躍下馬車,跟着王誠一路來到百十米外的一個水塘。

王誠站在水塘邊,負手而立,忽然問道:“你可知道我為何沒有對趙子豪出手?”

李忠沒想到王誠會突然提起這事,想了想,搖頭道:“李忠不知。”

“我知道你心裏有氣,但即使再來一百次,我依然不會對他們出手。”王誠道。

李忠雖然表面看上去沒什麼,但就像王誠所說,他實際上憋了一肚子的火。

他最疼愛、並寄予了厚望的孫子死了,他的兒媳死了,他的三兒子也死了,還死了那麼多的丫鬟僕役,這等血海深仇如何能忘?

如今,再次被王誠提起這事,李忠心裏的火再也壓不住,帶着怒氣道:“大人是官,我是賊,怎麼可能替賊殺官兵呢?”

“哦?你竟然能看出這些。”王誠詫異道。

李忠道:“李忠也是才想通的,大人一直

強調是童家的仇人,迎賓樓被夷為平地想來跟大人也有關係,除了朝廷的人,李忠實在想不到會有誰這麼大膽子,敢跟樓外樓結下此等血仇。”

“你分析的不錯,但這只是一部分原因。”王誠道。

李忠問道:“還有什麼原因?”

“你李家那些人已經死了,即便我出手,他們能活過來嗎?”

王誠接着道:“你有沒有想過,你李家在火泉縣生活了幾百年,金銀珠寶無數,不缺修行資源,為何一直沒有武宗強者誕生?”

李忠渾身一震,嘴角微微抽動。

“其實,你知道原因,你們李家太安逸了,子孫後代一直躺在那些金銀財寶里享樂,誰還願意拼搏?”王誠道。

李忠抿了抿嘴,精神一下萎靡下來,搖頭苦笑:“大人說的對,我們李家真的太安逸了,一點壓力都沒有,哪來的動力?”

“這並非你們李家一家,很多的大家族在傳承了幾百年,都會走向衰敗。連那些古國都會衰亡,更何況區區一個家族?”王誠道。

李忠道:“李忠明白了,大人不出手就是為了給李家留下一個對手,就像給李家頭上懸着一柄劍,讓他激勵着李家子孫後代。”

“報仇這樣的事還是自己做的好,別人出手,終歸會留遺憾。”王誠道。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與李家非親非故,憑什麼替李家出手?

如果不是看好李忠這個人,他都不會去護李家,趙子豪那

些話可能有些誇大,但李家這幾百年絕對做過違法的事,而且還不少。

所以,王誠心裏面拎的很清,救下李家是因為動了惻隱之心,不讓李家殺掉那些官兵,那是心中大義。

“大人,李忠心裏一直有個問題想請教。”李忠冷不丁地說道。

王誠轉過身,看着李忠,沉聲道:“你是想問童家的事情?”

李忠一驚,他一直藏在心裏面的想法竟然被看出來了。

見他不說話,王誠繼續說道:“童真兩兄弟是我殺的。”

這話就像晴天霹靂一般在李忠耳邊炸響,他渾身都在顫抖。

儘管他心裏已經有所預料,但真正聽王誠親口承認,他還是接受不了。

那可是被他們李家奉作神明一樣的童家,是他們的精神支柱,童家倒下,無異於他們的信仰也跟着一塊兒崩塌了。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殺了他們?”

李忠幾乎是吼出來的,把莊園外面正在收拾東西的一干李家人都嚇住了。

王誠悠悠說道:“因為我是官,他是賊。”

聽到這個,李忠徹底愣住了,他以為王誠會說些其他的理由,沒想到竟是這個說法。

可就是這個說法,卻讓他無法反駁。

當官的殺賊,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為什麼?我也是個賊,為什麼你要救我?為什麼不把我也殺了?”李忠大聲質問。

王誠皺起眉頭,他沒想到李忠會這麼說,可這讓他怎麼回答?

因為他的一念之仁?

因為他

泛濫的同情心?

“你沒做過惡事,心善的人不應該總是被欺負,更不能枉死!”王誠道。

李忠張了張嘴,隨後“哇”地一聲大哭,就像一個孩子一樣。

這麼多年他兢兢業業、勤勤懇懇、任勞任怨,一直在給童家做事,服務組織,結果得到了什麼?

被人欺凌!

忍受屈辱!

如果不是為了李家有朝一日能夠再次東山再起,他早就撂挑子不幹了。

可是,他有選擇嗎?

很多時候,一個人的命運從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出生時候沒有的東西,這輩子都不會再有。

有的身份從出生就會跟着,一直到死,就像李忠的身份。

李忠哭的稀里嘩啦,指着上天破口大罵:“狗日老天爺!你為什麼那麼不公?為什麼好人總是被欺負?壞人卻能一直逍遙法外!”

王誠也抬頭看着天空,悠悠說道:“人在做,天在看,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李忠心頭一震,所有的憤怒都僵在了臉上,他看向王誠,嘆道:“大人的恩德李忠沒齒難忘,可李忠終究是個賊,不值得大人那麼做。”

說完這話,他目光忽然變的無比凌厲,嘴裏大喝一聲“殺”,朝王誠撲了過來。

王誠一驚,心想這人是不是腦子壞掉了,竟敢對他出手!

不過,他並未立即還手,他想看看李忠到底想幹什麼。

於是,他就站在那兒不動,任由李忠的拳頭打在他的胸口。

“砰!!”

隨着一道低沉的

聲音響起,王誠胸口一痛,人倒飛至數米外。

“哇!!”

他當場吐出一口鮮血,目光中流露出無比錯愕的神色。

李忠更是傻眼了,獃獃地看着自己的拳頭,不敢相信。

那可是能殺武王的強大存在,怎麼可能被他一拳打傷?

“咳!!”

王誠又咳嗽了幾聲,每咳一下,就有鮮血從嘴裏溢出。

“失算了!”

王誠心裏暗道一聲,他竟然忘記了自己身體有傷的事。

昨夜那一戰把他的“不破金身”都給打碎了,以前只是被打裂了,但是催動《金身訣》還能繼續用,只是防禦差了一些,如今他就算催動《金身訣》也無法讓金身再現。

而且,之前被打裂的時候,服用生肌丹有非常好的效果,現在服用了生肌丹也沒什麼效果。

關於這門功法,除了第一層“銅皮鐵甲”是有老師指導下練成,後面第二層、第三層都是他瞎練的,以至於第三層的“不破金身”防禦力有多強、如何繼續提升,包括怎麼恢復,他全都一概不知。

這也是為什麼《金身訣》流傳了那麼多年練成的人屈指可數,因為缺失了太多的東西了。

“啪!”

忽然一聲巴掌聲傳來,卻是李忠在抽自己的大嘴巴子,一邊抽,一邊罵:“該死!該死!我真該死!我怎麼能對大人出手?”

他就像瘋魔了一樣,巴掌用足了力量,一巴掌下去嘴巴都被打出血了。

王誠見狀,趕緊喊道:“李忠!”

聽到喊聲,李忠比停手,而這麼一會兒功夫,他的臉被打的腫成了饅頭一樣,嘴角都是血。

“你這是做什麼?”王誠有些惱火。

李忠哭着說道:“大人對李忠恩重如山,又救我李家,李忠竟然恩將仇報,出手打傷大人,李忠罪該萬死。”

“可是,李忠沒有他法。我李家祖上乃是童家的弟子,童家於我李家亦有大恩,大人殺了童真二位長老,身為李家之人,此仇豈能不報?”

李忠的心裏無比矛盾,一邊是祖上的恩人,一邊是現在的恩人,現在的恩人殺了祖上恩人的子孫,這讓他如何去選擇。

“我父給李忠起名‘忠’字,就是要李忠做一個忠誠的人,可現在殺死童真二位長老的大仇人就站在李忠面前,李忠卻殺不了,也不能殺,不願殺!”

李忠萬念俱灰,忽然目光一凝,抬起手掌朝自己的天靈蓋拍去。

王誠被嚇了一跳,念力瞬間籠罩李忠,將他那隻手禁錮住。

不論李忠如何發力,他都難以動蕩分毫,不由得苦笑:“呵!我竟然連死的資格都沒有了。”

“李忠!休得胡言!”

王誠目光如電,注視着李忠,道:“你真的理解‘忠’這個字嗎?”

“何為忠?”

李忠聽后,臉上露出思索,沒有再急着自殺。

王誠繼續說道:“古人云:君視臣如手足,臣視君如心腹;君視臣如犬馬,臣視君如國人;君視臣如土芥,臣視君如寇讎。”

你的忠只是忠於上位,忠於上位是本分,但前提是上位必須為公,以禮相待。童家、樓外樓,他們是為公嗎?還是對你以禮相待了?”

這一聲聲呵斥振聾發聵,李忠目光獃滯,過了一會兒,有氣無力道:“李忠明白了。”

王誠見他沒再要死要活,這才撤去念力。

然而,他這邊剛撤去念力,李忠就動了……

「這一章是對忠義的論述,也是對命運的論述,不論哪朝哪代,總會有人生來什麼都有,也會有人生來當牛做馬。

這本書雖然描寫主角的筆墨最多,但在配角的描寫上也不少。因為筆力有限,只能用更多的筆墨讓大家記住更多的人。

題外話:作者是個憤青,遇到社會上不平事會氣、會怒【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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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是第一位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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