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實不相瞞,我們也是來入股的
要說這街面上的混混和偷兒,常年違法亂紀,難免就有失手被擒的時候。
鑒於他們犯得事基本都不大,這種時候一般都不用經過驥圖驛專門去捕,讓人病圄出點當值的吏員,帶回去關幾天再放出來以示懲戒即可。
所以,溫老大手下這些人,包括溫老大自己都對蒲大人頗為忌憚。
這種忌憚是來自於身體上的條件反射,與蒲大人究竟是不是大人,有沒有修為,其實關係不算大。
當然,這是種忌憚得是在相安無事,或者剛剛接觸上的時候。
一旦蒲大人的行為涉及到比關他們幾天更嚴重的領域,這些平日裏混吃等死的人,也不能保證一定就不敢反抗。
特別是原本就是想藉著強佔水果攤,以達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的溫老大,雖然有可能得罪他口中的蒲大人,卻也不敢隨便退縮。
只見溫老大連連搖手,對着蒲大人解釋道:“誤會,真的是誤會。
其實我們是想來跟老闆娘談入股的事,您也知道,老闆娘一個女人還帶個孩子,在這街上做生意,拋頭露面的總是不太方便。
我就不一樣了,我就是常年混跡街面的,我可以幫老闆娘打開更多銷路,到時候也免得老闆娘這麼操勞憔悴。
我這點小心思,用時興的話說,應該就叫雙贏……”
溫老大不提這段,蒲大人還端着官架子。見溫老大說是想要入股,蒲大人越聽越覺得前者是要連水果店帶着這一對孤兒寡母全都收入囊中。
冷哼一聲打斷溫老大的話,蒲大人十分不悅地說道:“你們這像是在談入股的事嗎?我看還是先抓回去再說吧!”
見自家頭兒都發話了,十多名全副武裝的人病圄吏員齊齊上前一步,原本只是街頭衝突的現場,立即就上升出了一種軍陣對抗的感覺。
溫老大雖然是修士,也被這種事情走向迫得連連後退,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溫溪帶着的混混們原本想向身體隱蔽處摸去的手,也在面對人病圄吏員時顯得很是遲疑,猶豫着不敢隨便向前。
恰在此時,街道邊的房頂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這畢竟是蜃樓城,氐人國為數不多幾個有王法的地方。
你們一個是城主的高足,卻帶着一幫算命的學徒過來圍攻合法商人。另一個是人病圄的胥吏,卻在職責外調動吏員大張旗鼓地上街抓人。
這事情鬧起來,就算是城主魏魑親至,怕也是也保不住你們兩個。”
眾人尋聲望去,就見房頂上立着一個黑衣中年人。
那中年人大白天裏穿着一身夜行衣一般的黑色勁裝,看不出究竟穿了幾重袍服,更看不到領口與袖口的紋樣。
比起衣服與剛剛的言語更加吸引人的是,那人背後背着一把寶光十足的長刀,就算是大白天被陽光一晃,也是一陣璀璨的光芒。
這樣看來,似乎這人白天還特意穿着夜行衣的理由就有些不言自明了。
肇起興眯起眼睛打量這個自帶背光效果的黑衣人,輕易就認出對方是他曾經見過的人——溫溪的二叔溫涸。
看來這一家人今天算是整整齊齊了。
只不過這一家有看不出修為的修士,有脾氣暴躁的小混子,還有高來高去卻偏偏開口閉口規矩律法的二叔。
怎麼看,後面的事處理起來都有一定的困難啊。
彷彿是注意到了肇起興打量的目光,溫涸對着肇起興說道:“怎麼,城主的高足現在就開始考慮怎麼讓我消失了?
我告訴你,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有人管。
你是城主的高足,我們確實不敢把你怎麼樣。但你若一意孤行,也別怪我們告到城主府,逼迫城主親自現身給個說法。”
肇起興眉頭蹙起,心知他的身份再次被人利用,如果繼續被溫涸牽着鼻子走,今天這事無論怎麼了結,最後恐怕都得魏魑出面才能擺平。
雖然說現在凡人界依然流行拼爹,可肇起興這次真沒打算主動拼爹。這溫涸全然不按套路拼爹,不光讓肇起興被動陷入拼爹,還似乎因為有個好爹變得更被動起來。
師傅啊,有道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次再來給徒兒擦屁股時,希望您老人家心情能舒暢一些,不要被氣死啊。
心裏默默祝禱了一下,肇起興眼珠一轉,忽然想到了什麼。
就見肇起興嘿嘿一笑,開口對溫涸道:“實不相瞞,我們也是來入股的。”
說著話,肇起興還連連對一旁的蒲大人使着眼色。
常年混跡人病圄的蒲大人立即就會意道:“然也,我與這文鳧水果店的老闆娘已認識一年有餘,今日也恰逢執行公務時路過,遠遠就聽到有人因為入股的事爭執,遂特意來出面調停,順便也是想要以個人身份參一股。”
肇起興側目,心說要論這現場編瞎話,還得是這天天跟滿嘴跑火車的小偷小摸們打交道的人病圄蒲胥吏更專業一些。
溫涸雙臂展動,足下輕點,從屋脊上面飄然落下。伸出手指點指地上躺着掙扎的四個混混說道:“這就是你們入股的手段?草菅人命這種事鬧大了,可是要丟官的。”
蒲大人忽覺芒刺在背,皺眉癟嘴,遲遲不知應如何應對。
肇起興一面招呼孫鳧過來,一面給蒲大人吃定心丸道:“這四個人是我打傷的,我可以解釋。蒲大人剛到現場,正要將我一併拘拿去人病圄問話。”
幫蒲大人解圍之後,肇起興又對孫鳧說道:“可有萬里遙?”
孫鳧很是機靈,立即掏出一款凡人用的萬里遙,將一段畫面投影到空中。
畫面中正是綠毛幾人剛剛來店裏時踢砸攤位以及逼迫孫文珺的影像。
圍觀人群頓時議論紛紛,小部分人指指點點倒地的混混活該,大部分人卻在感嘆孫鳧居然有萬里遙,還是功能這麼強大的新式型號。
此時的綠毛也才恍然,之前來找事時一直沒見到的老闆娘兒子,其實一直在街對面躲著錄像。
“既然令兄的手下能這麼談入股,總不好你們做了初一,不讓我們做十五吧?”肇起興反擊。
事情原本發生在不連貫的時空之中,這四個混混的倒地與他們打砸水果店沒有直接關係,此刻看起來卻又是這麼順理成章。
溫涸神色一動,身後寶光閃爍的寶劍寒光一閃而逝。
孫鳧就覺得手上一空,凡人型號的萬里遙已經被切成了兩半。
原本投影向空氣中的畫面也一閃而逝,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你好大的膽!”肇起興表面上做憤怒狀,暗地裏卻交代小九儘快離開。
小九得令后解除人身形態,化作一道黑色流光,順着人病圄的吏員開出的通道快速離去。
溫涸也不追,只是譏諷肇起興道:“接不住招就跑?還是說,你已經黔驢技窮,要派手下去搬救兵了?”
肇起興忽然露出一個一切盡在掌握的笑容,開口道:“救兵確實是還有,不過不是剛剛去搬的,應該很快就能到位。剛剛這樣做,是為了補充一些必要的手續。”
說著話,肇起興從袖袋裏摸出一個珠子,向著天上一拋,綠毛等人調戲孫文珺的畫面又出現在了半空之中。
肇起興好整以暇地說道:“全民修真時代都過了一萬多年了,你怎麼還覺得毀了一個凡人款機型的萬里遙就能毀掉證據呢?”
一邊說著,肇起興一邊揮袖將掉落在地上的兩片萬里遙殘骸隔空攝入手中。手上金色光芒閃過,原本斷開的萬里遙幾息之間就恢復如新。
“忘了介紹了,我在城主那裏主修鍊物,你就算再毀掉幾次證物,我也能當場修復。修好后,甚至都不會影響裏面的證據使用。”肇起興繼續說道。
對面的溫涸緩緩鬆開了握緊寶劍柄的右手,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肇起興卻沒想就此作罷,袍袖一抖又掏出來一個萬里遙。仿照孫鳧的樣子,向溫涸面前投影了一個文書一樣的畫面。
“我個人提醒你看仔細了,這可是繭絲館知會人病圄的協辦文書。”肇起興微笑着提示溫涸。
溫涸正不解何意,肇起興轉頭對蒲大人說道:“蒲大人,這回您師出有名了,把這些混混跟大盜都帶走吧。不過他們這次應該不歸您那邊管,要去后前囹住些日子了。”
蒲大人心裏也憋着勁,一聽可以動手了,立即招呼自己的屬下動手抓人。
都是凡人,就算平時喜歡打群架鬥狠勁的混混,在面對全副武裝的人病圄吏員時,也占不到上風。更何況,人病圄的吏員在人數上還有絕對優勢。
眼見着自己的手下全部都因為被搜出兵器而陸續押上軨軨車,溫老大再也不能默視。
“住手!”溫老大大喝一聲,就要親自下場。
肇起興沒有給溫老大繼續發作的機會,也隨之大吼一聲:“少澤可回來了?”
“恭候多時了!”
少澤答應一聲,兩道白光從天而降。
少澤、翟翕、沈津、獨猛,四個人出現在溫老大身邊,將溫老大包圍在了裏面。
隱隱感覺着三名成年學員身上比自身強大許多的氣息,溫老大明智的選擇放棄抵抗,安分的被禁錮住后,自己走到了軨軨車上。
另一邊的見機不妙準備逃走的溫溪,也被肇起興用爆竿頂着腰子,垂頭喪氣地走上了軨軨車,坐在了他爹身邊。
事情基本了結,八卦街來的師兄弟們在沈源的帶領下開始疏散人群。
孫文珺母子也藉機來到肇起興與蒲大人身前感激恩人。
蒲大人因為要指揮與協調後續工作,只是囑咐孫文珺以後有事可以直接找他,就先行一步。
留下的肇起興卻調侃道:“孫家娘子,我看蒲大人對你不錯,考慮一下如何?”
孫文珺鬧了個大紅臉,嘴硬道:“我看你也不錯,今天晚上給你留門如何?”
肇起興尷尬一笑,趕緊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