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心·肺排成排
第42章心·肺排成排
漫漫長夜,凌晨三四點的城市依舊燈火通明,車流來來往往,京州是一座不夜城。
明珠酒樓
這是京州最有名的酒樓之一,沈盛林摟着韓怡可的柳腰慢悠悠地從包廂內走出來,跟在他身後的男人一身西裝革履,顯然不是普通的服務員。
前方的男子容貌不凡,雖然看得出來幾分歲月的痕迹,但也如徐娘半老,風韻猶存,渾身帶着上流人士的雍容優雅,沉穩而又迷人。
但在他身邊的韓怡可,樣貌就有些差強人意了,甚至化了妝也只能算看得過去。
但凡是看見這個組合的人,都會忍不住在心裏生出一個疑問來:這女人是怎麼得到這個男人的青睞的?
或是因為樣貌俊逸的沈盛林的偏愛,而生出一個想法來,這女人有點東西,能把這樣一個男的握在手中。
就算是圈內熟悉沈盛林的人,也會高看韓怡可一眼。
畢竟沈盛林有些戀丑癖這件事雖然已經是人盡皆知,但是能一直在沈盛林這個人盡皆知的風流家身邊停留這麼久的女人,也就韓怡可一個了。
而且沈盛林對韓怡可的偏愛日盛,最近還隱隱傳出沈家三爺要收心結婚的流言蜚語來。
傳流言蜚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能讓沈三爺不去反駁否定這些流言,那就有一手了。
看來這韓怡可也確實是要真正的成為沈家三爺夫人了。
飛上枝頭變鳳凰,放到現在,那也都是稀罕事兒。
何況是飛上京州四大家族之一的沈家的枝頭,對於普通人來說,那也算是通了天了。
以後指定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因此連帶沈盛林身後跟着的人,對韓怡可也都比往日客氣了不止半分。
上了車,韓怡可看着沈盛林道:
“上次不是說了嗎,以後不要這麼晚和白三爺來往了,我總覺得那人不像是好人。”
這次是沈盛林半夜叫她來接他,不然她才不來見白南宮。
每次見到白南宮,她養的那丫頭都會格外的煩躁,讓她也不太舒服。
說白南宮不是好人,也只是她憑空編造的而已,就是單純的不想靠近那個男人。
沈盛林察覺到她有幾分生氣,捏着她的手低頭在她發梢上吻了吻,他身上帶着幾分酒氣,韓怡可嗅了嗅臉色又不怎麼好看起來,她不喜歡喝醉酒的男人。
“談了點商事,下次見他的時候不叫你了,行不行?這麼小氣幹什麼?白南宮惹你了?”
韓怡可搖了搖頭:“沒什麼,就是單純的不喜歡他。”
沈盛林垂眸看了她一會兒,笑了笑,將她抱在懷裏,靠在她身上眯了眯眼道:
“不喜歡就不喜歡,我也不打算和他深交,不過該有的來往還是會有。阿可,你不喜歡他是對的。這次和白南宮合作之後,我應該不會和他再有什麼來往了。”
“真的?”韓怡可將信將疑,沈盛林抬手撫了撫她的臉,點點頭,眼底帶着幾分難以理解的隱晦,他像是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但韓怡可懂事地沒有繼續問下去。
「明珠」七樓。
白南宮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街上夜景,也看着沈盛林的車子遠去,他似乎不太高興,今天和沈盛林談的合作,雖然成了一半,但還有一半至關重要的,被沈盛林拒絕了。
“不識好歹。”目光追着那輛車直到消失在視線之內,白南宮冷聲道,而後轉身朝外走去。
門口的助理立刻跟着白南宮通過專用電梯下了樓,他將車開來,白南宮上車后沒有得到指令,助理一邊問一邊啟動車子:
“先生,去畫樓還是回住宅?”
白南宮是京州有名的畫家,一般這個時候,白南宮會去的地方只有兩個,一個是畫樓,另一個便是常住別墅。他的個人畫樓可以休息,他的私人別墅也可以休息。
“回別墅。”白南宮覺得今天有些冷,喝醉了一些也有點煩躁,沉着聲音道。
車內的燈光被助理調暗了幾分,光芒落在白南宮的臉上,將他臉上的皺紋落在光影之間。
助理見白南宮閉上眼,於是又把燈光調暗了一些——白南宮不喜歡沒有光的地方。
這位自己的上司,助理從來沒有弄懂過,也不敢窺探了解太多,只遵從其命令和要求辦事。
和沈盛林不同,白南宮看起來更為嚴肅,不像是一個畫家或是從事藝術事業,反而有着政治家的威嚴。
實際上他確實曾在政府從事工作,但有了一定建樹之後,卻立刻辭職引退,轉而投身畫畫事業。
淡泊名利,這是許多人對白南宮的評價,作為白南宮的畫畫助理兼司機,他其實也這樣認為。
他是專業的藝術生,因為白南宮給的錢多,所以成為了他的助理。
從他個人的角度來判斷,白南宮其實並沒有多少畫畫的天賦,但是這位白先生,明明身在有權有勢的大家族,也在政治上有了功績,卻在事業蒸蒸日上之時辭職,選擇畫畫。
這樣一種追求藝術和夢想的赤子之心,是許多人都沒有的。
不論身世如何,每一個為夢想而奮鬥努力的人,都閃閃發光。
不過白南宮畢竟生在白家,是白家三爺,定然不可能完全不管家族企業事業,也必須有所倚仗,所以當他多年習畫並未出名時,也不得不接手一些家族的家業。
現如今白南宮在京州雖然有名,卻也只是因為他的身份,而他的畫作算不上多麼令人讚歎。
助理平穩的開着車,盡量放慢車速,讓白南宮能在車上也好好休息一下。
對於自己敬佩之人,人總是要偏心一些。
等抵達了白南宮的住宅,他轉頭叫醒白南宮:
“白先生,到了。”
白南宮有些恍惚地睜開眼,點了點頭下車道:
“明天你休假,不用去畫樓了。”
“好的。”助理點了點頭,這算是慣例了,每次如果他深夜開車送白南宮,第二天都能帶薪休假。
白南宮的私宅自然只有他自己一人,白天會有清潔人員來這裏打掃。
他走近大廳之後,腳上似乎踩到了什麼東西,有些軟,白南宮皺着眉頭挪開腳。
感控燈不知道是出了什麼故障,在他開門那一刻也沒有亮起來。
白南宮拿出手機照了照地上,什麼都沒有,剛剛那一瞬像是喝醉酒後產生的錯覺。
他站在玄關處愣了片刻,對這一片黑暗有些不滿,遂將手機照明燈亮度調到最大,然後朝着樓上走去。
剛走沒幾步,他似乎聽見了什麼東西蠕動的聲音。
沙沙——
又帶着黏膩的水聲,不停的像他靠近,他登時警覺了起來,拿着手機照了一圈,什麼都沒有,只有大廳的桌椅和裝飾物,靜靜的嘲笑他猶如驚弓之鳥。
白南宮扯了扯領帶,鬆了一口氣,似乎是酒喝多了,產生了幻聽,他繼續朝着樓上走去,剛走沒兩步,又聽見了滴答一聲。
一滴水滴落在地面,耳邊突兀的多了一個人的呼吸聲。
白南宮猛地屏住呼吸,側耳傾聽,又聽見一道笑聲。
一個女人,在笑。
那笑聲似乎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又好似從上方而來。
滴答滴答——
越來越多的水聲響起,屋內好像下起了一場雨,濕濕嗒嗒的雨水落到了他的身上,帶着難以忽視的血腥和腐臭的氣息。
白南宮唇色頓時變得蒼白起來,耳邊的笑聲越來越猖狂,那女人如同魔怔了似的念着一句話:
“心肺排成排……心肺排成排……心肺排成排……”
有鬼!
白南宮瞬間反應了過來,轉身要跑,身體卻不由自己控制,失控地抬起頭朝着天花板看了過去。
手上的手機照明將天花板的一片地方照亮,上方整齊有序的排列着一顆顆心臟和肺,像是由心肺排列而成的矩陣,血水在天花板上來迴流動蔓延,天花板上的心肺也都如同有生命一般,不停蠕動前進,他進來時聽見的聲音便是血肉蠕動的聲音。
此時落在他身上臉上的,都是上方的鮮血。
正中間的,是一顆人頭,一個女人正猙獰地盯着他不停地笑,不停地笑。
她說話的聲音也不停地傳入他耳中。
白南宮猛地跪了下來,開始呼吸困難,手自己向後彎曲,逐漸扭斷。
“不要——不要——啊啊啊啊——”
疼痛令他大叫出聲,他臉上的表情猙獰又驚恐起來,雙唇顫抖着,嘴裏念出一串晦澀難懂的咒詞,而後獲得了片刻的自由。
白南宮毫不猶豫地將手上的手機扔掉,顧不上扭斷成畸形的手有多疼,另一隻手伸進脖子裏抓出一塊一直戴着的玉佩,猛地朝着頂上安意的腦袋甩去,玉佩發出亮光,安意慘叫了一聲,白南宮的身體徹底恢復控制,他慘白着臉色,跌跌撞撞帶着渾身的血跑出了別墅。
*
清晨
蔣葛凱昨天沒能讓那拋屍的人開口,今天一早就迫不及待的來上班了。
晨間的霞光還在雲層中遊盪,空氣微涼,蔣葛凱出門時多穿了一件外套,到了特殊刑偵部,立刻換上制服戴上帽子朝着404存放室走去。
昨晚離開的時候,他在404內做了一些安全準備,免得被那關在裏面的人被嚇死了。
他先靠在門口聽了聽裏面的動靜,沒有任何聲音,蔣葛凱抬手抵在門口指紋鎖上開門。
門剛一打開,就有一個人屁滾尿流的跑到了他腳邊,正是他們昨天關進來的罪犯。
屋內的地板上有着一條條鮮血的痕迹,看起來像是安意的屍塊在地上爬行蠕動過,蔣葛凱嘖了一聲。
“昨天不是還很囂張嗎?昨天晚上刺不刺激?你以為我們是怎麼抓到你的?安意死了之後,從來都沒有瞑目過,你也算幸運了。”
“在你來之前,安意的腦袋從我們這裏跑了,不然昨晚你沒準還能和她說上兩句話。”
“不——不——”那抱着蔣葛凱褲腿的人顯然有些精神崩潰,頭上貼着符籙,手上還拿着昨天他扔給他的符紙。
“現在你老實了?乖乖坦白了,就讓你從這房間裏出來,不然被安意的屍塊盯上了,我可沒辦法救你。”
“我說我說!安意的屍體是我……”他說著便往外爬,生怕蔣葛凱把他留在這裏。
昨天晚上的事情他這一輩子都不想再經歷一遍,他會死的!一定會死的!
“閉嘴,一會兒再說。等我拿個錄音筆,去訊問室再說。”蔣葛凱打斷他的話,然後把人拎起來,關上門往訊問室去,同時給白藺風打了個電話。
白藺風正在醫院換藥重新包紮,聽到他的消息,當即道:
“行,我知道了,等我換好葯就去接蘇淺過來,你先問着。”
等他換好葯,要離開醫院時,突然聽見醫院大廳的吵鬧聲,看了過去,兩個老人和另外兩個老人吵了起來。
“你們的孫女兒憑什麼讓我們付醫藥費!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秦安國生的女兒,就該你們家給錢!我們替你們照顧這麼兩三天,已經是夠有情有義了,反正這事兒以後我們不管了!老婆子,我們走!”
“和我們安國有什麼關係,你女兒生出來的丫頭片子,憑什麼花我們的錢?又不是我們安國生的!”
“沒有秦安國,我女兒一個人能生的出來?……”
看來是醫藥費出了矛盾,兩家互相推辭不肯支付費用,這樣的事情沒想到現在還有。
白藺風微微皺眉,多看了幾眼,而後打算離開。
在圍觀的人群中,有一名一身病服的女子,臉色蒼白,但卻一直看着他們爭吵,面色平靜無比,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像是在思念故人,又像是單純在自己的世界神遊,白藺風走了之後,她仍舊在原地站了許久,突然聽見討論的人說的一句話:
“那個女孩好像是之前那起車禍里受傷的,據說是媽媽死了,現在外公外婆,爺爺奶奶都不肯管她呢,真是造孽……”
保安進來把吵鬧的人帶走後,女子聞言身形動了動,走到護士台前問道:
“你好,我想問問他們說的那個女孩的醫藥費要多少……”
能活下來真好啊,她希望從那場災難里活下來的人,都好好活着。
她也會好好活着……
白藺風去接蘇淺之前,先給蘇淺打了個電話,結果好半天沒有人接,他看了看時間,這時候已經是早上八點了。
難道是蘇淺還沒起床?
他只好在樓下等了半個小時,跟蔣葛凱說了一下情況,然後再打電話給蘇淺。
這次電話倒是接通了,裏面傳來一聲迷迷糊糊的聲音:
“誰……”
顯然是還沒睡醒,沒準眼睛都沒有睜開,就拿着手機講話了。
白藺風看了看蘇淺住的樓層,問:
“昨晚睡得很晚?”
你好,我是精神病醫院精神科的副主任醫師,我院領導在看到你的評論后,對你的病情高度重視,立刻安排我與你取得聯繫。精神病是一種可治可防的病,只要你積極配合治療,一定可以完全治癒,最後希望你樹立信心,戰勝病魔,祝你早日康復!
滴~定時更新卡~
好消息!存稿有八千了!
生意慘淡~
該睡覺咯~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