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四 改變的命運(一)

章二十四 改變的命運(一)

伍茲已經穿過魔法與未知之線。

空間傳送魔法在未知海域必然失效,但作為出生並生活在這片海域中的人,嚴實的空間屏蔽對伍茲而言反而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魔法與未知之線后的一小塊天地向來以風暴和閃電迎接它的闖入者,伍茲穿梭其中,卻是暢快淋漓,任由暴烈的雨點打在身上,興緻來了,他甚至主動闖入閃電劃下的軌跡中,接受來自未知海域的洗禮。

某一刻,他卻忽然停了下來,臉上少有的喜悅急速退去,轉為往常的慎重與嚴謹。

熾午就站在他的前方,同樣任由雨點擊打,任由閃電洗禮,他紋絲不同,如同一座無法繞過的山峰,蠻橫而平靜的將伍茲阻礙於天地之間。

憑伍茲的智慧,不會不知道,熾午此時出現於此地,是意味什麼。

線條剛毅的嘴角只能勾起一抹苦笑,說:“難道……鬱金香家族的族長,忘了我們之間的聯盟么?”

熾午平淡地搖頭,回答:“讓我來這裏的,是預言之人,阿蘭薩。”

“預言之人……”

伍茲微微驚訝,隨後卻苦澀更濃,說:“他究竟得到怎樣的眷顧,連諸神都願意圍繞他旋轉?”

“諸神圍繞的,是他的命運,而不是他本人。”熾午糾正道。

“或許吧。”

伍茲幾次提起手中的長槍,又幾次落下,他發現,面對如鴻溝般不可戰勝的對手,他的戰意忽然如他的長槍一樣,變得笨重不堪。他現在連苦笑都笑不出來了,只能用驟然嘶啞的嗓音,繼續說:“在下……才疏學淺,並不能理解,這二者的差別,不過,我想……我現在,也不用再考慮什麼了。”

熾午亦惋惜的嘆息一聲,說:“若閣下為預言之人,或許……”

他沒有繼續這個不可能的“或許”,而是轉折道:“但願你的靈魂在另一個空間重新找到宿主時,命運會垂青於你。”

這是結束語,就像諸神對褻瀆者下達審判,一切再無挽回的餘地。只不過,熾午對待伍茲,語氣要比審判溫和得多——但無法改變它們的本質。

伍茲最終鬆開手,任由陪伴他出生入死的長槍墜入突然漆黑而壓抑的茫茫大海中。他直接放棄抵抗,他太清楚熾午的實力了,僅其物理攻擊免疫與魔法攻擊免疫的能力,就決定了伍茲不可能戰勝熾午。

理性終於摧毀感性,得知不可能戰勝熾午後,伍茲認為,與其徒勞的反抗,倒不如乾脆受死,至少這樣還痛快一些。

熾午讓伍茲如願以償,他沒有拖沓,起手落手,結束了伍茲的生命,對於諸神而言,凡人的死亡,並不意味結束,而是一個新的開始,所以,它們從不憐憫。

熾午粗暴而優雅地將伍茲的頭從身體擰下,他伸手在虛空中隨意一劃,竟打破未知海域不能使用空間魔法的限制,從虛空中取出一個小型方盒,並將伍茲的投入置入其中,預言之人需要看到伍茲的頭,才能確認伍茲已經死亡。

但有人不需要看到屍體,也能夠收到伍茲死亡的消息。

半月島的水下洞穴中,是一間簡易的木屋位於洞穴深處,伍茲,即龍裔五兄弟的老師,妮可·羅賓就居住在這裏,或者說躲藏。

她忽然從冥想中睜開眼,目光轉向身後的小方桌,方桌之上,是五顆幽藍色的魔法石,其中三顆黯淡無光,只是,在前一刻,失去光芒的魔法石,還尚是二顆。

“伍茲……”

她的眼中冷芒閃爍,她隨即站起身,正要離開木屋,卻又在門口停下,她回過身,視線再次投向小方桌,還明亮的兩顆魔法石上,各自用龍語刻着一行小字,翻譯過來,一顆上寫着扎特的名字,另一顆,自然是克里特的名字。

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克里特的魔法石上。直到整整數分鐘過去,確認這顆魔法石依然穩定地散發光芒,她才從鼻腔中輕舒一口氣,略作思索,幾步走回原本的位置,重新坐下,繼續枯燥的冥想。

扎特的死所帶來的波瀾,似乎也僅此而已了……

沉船港深處,阿蘭薩並不在意他的一個決定會給什麼人帶來什麼影響,他只在意這個突兀的決定后帶來的突兀,而無關這個涉及這個決定的任何人。一次單純的試探,對命運的試探。

此時此刻,阿蘭薩正與巴爾古夫激烈的交戰中。

他終於找到這支躲藏的老鼠,但不得不說,巴爾古夫竟極為精於藏匿,他完全收斂氣息,一般的聖域強者用感知掃過去,很可能以為巴爾古夫只是一名普通人。他對自己的藏匿手段也確有自信,不僅收斂氣息,還將自己裝扮成一名邋遢的海盜,在一間由一艘中型船隻殘骸改建的酒館中,他試圖“光芒正大”地從阿蘭薩的眼皮底下竄出門去。

只可惜,其他人或有可能被巴爾古夫的伎倆蒙蔽,阿蘭薩卻不會,一顆搜索許久的靈魂點,在阿蘭薩靈魂感知範圍中,實在太耀眼了。

阿蘭薩先是故作不知,待巴爾古夫放鬆下來,以為可以溜走,他才猛地轉身,揮動安琪拉,是一記勢大力沉的偷襲,戰鬥隨即迸發。

阿蘭薩很清楚自己的分量,在沒有伍茲的聖域領域的壓制下——伍茲也不可能再幫助他了——他與巴爾古夫單挑,過程絕對不會太輕鬆。

阿蘭薩的戰鬥方式傾向於爆發,而巴爾古夫的戰鬥方式恰恰相反,這名靠運氣晉級聖域強者之列的海盜四皇之一,他的力量似乎源源不斷,小心翼翼的與阿蘭薩周旋着。數次碰撞后,巴爾古夫看出阿蘭薩無法持久戰鬥,才會招招狠辣且全力以赴,於是,巴爾古夫絕不會投其所需,轉而全力防守,儘可能的拖延時間。

卻在這時,阿蘭薩的眼角閃過冷光,嗤笑道:“嘛,你確定拖延時間對你有好處嗎?”

這邊的戰鬥所迸發的能力餘燼,不可能不被寇拉感應。一旦她趕過來,巴爾古夫拖延時間的戰術恰好成為致命的失誤。

巴爾古夫咬着牙,臉色陰沉,他不是不知道這一點,但若與阿蘭薩硬拼,結果會更糟糕。

半空中,阿蘭薩攤開手,說:“你的命運已經註定了,朋友。”

“不,不可能!”

巴爾古夫咆哮起來:“你們這些不知道從哪來的傢伙們,該死……我在這裏過的好好的,你們為什麼要打擾我?!”

“嘛,我聽說你是個酒鬼?”

阿蘭薩想了想,回答:“不過,如果你只是個酒鬼,我們在哪裏,也許都不會影響到你,可惜,你除了酒鬼的身份,還是聖域強者,還是海盜四皇……”

說道這裏,阿蘭薩的語氣忽然轉折,是一種嘆息,也有一抹嘲笑,說:“難道你不知道,在一些奇奇怪怪的頭銜扣在你身上時,有些東西,你便無法逃避。”

“切!”

巴爾古夫一聲不屑,顯然,他討厭有人對他說教,尤其這個人還是個毛頭小子。

然而,這個毛頭小子,卻隨時有可能要他的命。

在巴爾古夫張口欲言時,阿蘭薩卻是抓住契機,身形閃爍,橫劍而出,將空氣割出一道道漆黑色的裂紋,斬向巴爾古夫的脖頸!

“呀!”

巴爾古夫高叫一聲,兩手撐起彎刀,擋在身前,又一次扛住阿蘭薩的攻擊,只是阿蘭薩的攻擊極為爆裂,巨大的力量灌入巴爾古夫的彎刀中,他陰沉的臉龐立即漲起一抹異樣的潮紅,隨即又是一聲高叫,整個人向後飛去,砸入一片船隻殘骸中,將本就狼藉的場地又弄亂幾分。

巴爾古夫卻隨後從殘骸中攀爬出來,又一次升空,他不會逃跑,他很清楚,在沒有人拖住阿蘭薩的情況下,逃跑只會把後背留給敵人。他再一次將彎刀置於身前,是全力防守的姿態,同時謾罵道:“你比海盜還要卑鄙!”

阿蘭薩非常鬱悶地撓了撓頭,他每一次進攻巴爾古夫,都能將他打飛,但除此之外,巴爾古夫身上根本沒有受到什麼實質上的傷害,要知道,阿蘭薩的力量層次,可是與聖域高級強者不相上下!

但阿蘭薩隨即釋懷,聖域高級強者,其引以為傲的地方恐怕不再是力量層次,畢竟,聖域高級強者舉手投足就可迸發強力戰技,阿蘭薩卻不能,所以,雖然阿蘭薩有着與聖域高級強者一樣的力量層次,二者都可以秒殺一般的聖域強者,但如巴爾古夫這樣老練且精於存活的聖域強者,聖域高級強者或照樣能夠將其秒殺,阿蘭薩卻不能。

卻在這時,準備再次出手的阿蘭薩,臉色忽然精彩起來。

他停下進攻的動作,突兀的舉動不但沒讓巴爾古夫放鬆,反而更緊張起來。

“你想做什麼?!”巴爾古夫緊緊盯着阿蘭薩。

“嘛,不必看我。”

阿蘭薩聳聳肩,嘲笑道:“我說過,拖延時間不會是一個好戰術,現在,你需要面對的麻煩,又多了一個。”

他的話音剛落,一道英氣而明艷的身影恰好出現在另一側的天空中,是鬱金香家族族長,寇拉。

“小老鼠,這次,我看你往哪裏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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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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