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宸 憶安
身邊的人說什麼他沒有聽到,也沒有看過孩子一眼,他的眼睛始終都是盯着她的肚子,看着醫生們動作,他的手始終都是握着她的手。
直到手術結束。
而他,亦是在結束的那一刻,暈倒在床邊,他們的手始終都是緊握着。
手術很順利,當等候在外面的人聽到這洪亮的哭啼聲時,大家的心在這一瞬間都放下。
這一次的生產,可以說給了慕寒很大的感觸。
醒來后,安若依還昏迷未醒,剛剛動了手術,慕寒不敢有太大的碰觸,只能握着她的手以此傳遞自己的心。
醒來后,產房裏的那一幕幕仍然不斷在他的腦海里閃過。
他生長在這樣的家庭中,從小又是通過各種訓練,什麼場面沒看過,然而,每每想起產房那血紅的一幕幕時,他的身體就忍不住發抖。
因為,那血紅的一幕的源頭是自己最愛人,那紅色,是從安若依身上流出,被刀劃開的是安若依的身體。
握着她的手,在顫抖,他的心,像是被壓着巨石,就好像那劃在安若依肚子上的那手術刀
此刻也在自己的身上,心上下刀。
而他,也這樣做了。
慕寒俯身,雙手撐在她頭兩邊在輕輕地吻上她蒼白的雙唇,起身,連衣服都沒有換,然後走出了房間,徑直去到隔壁的小樓安若依之前的產房,找到席夜。
席夜手上拿着的試驗管啪的一下掉在地上破碎。
向來溫和,嘴角微揚,優雅的他,在這一刻失態了,美瞳睜大,不可思議的看着他,好似聽了一句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話。
“寒,你知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嗎?”
結紮,他是從哪裏聽來的,他又是怎麼說得出來這句話。
他知不知道說這句話代表的是什麼?
“你瘋了嗎?”這是慕寒第一次見席夜這樣說話。
如此的沒有章法,憤怒。
“是的,儘快安排手術吧。”
慕寒並沒有因為他的盛怒而退縮,看着他淡淡的說。
他怎麼會不知道事情的厲害想,但是,他真的不願意在讓他的若受苦,這樣的生產,這樣的苦難,一次就夠了。
而他們之間來接受這個手術的人也必須是他,為了他們的孩子,若的身上已經留下了刀痕,而他,又怎麼忍心再讓他的若受苦,所以,這剩下的一刀,必須是他。
在這個地方,在這個產房,孩子剛取出來時醫生曾說過,是龍鳳胎,哥哥與妹妹。
這樣就夠了,有兒有女,心愛之人陪在自己身邊,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他們是他的寶貝,若是他的心頭肉,剩下的日子,他只會更加疼愛她,疼愛他們的孩子,豈有再讓她受苦的道理。
慕寒沒有再去看席夜,徑直躺在幾個小時前安若依生產的床位上。
席夜嘆氣,看他這個架勢便知道這件事他已經決定,轉過身,拉開門準備出去,而慕寒卻是在這個時候叫住他。
“夜,為了自己愛的人,這點痛又算什麼。”
模稜兩可的話,但席夜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亦是知道他的決心。
握在門把上的手頓了頓,時刻,誰也沒有說話。
複雜的閉上雙眼,是啊,為了自己愛的人這點痛又算什麼。
“我去準備。”
說完,他打開門走了出去。
若,你看,再過不久我就知道你的痛了,手術刀也會在落在我的身上,以後,你再也不會痛了,我們一家四口會很幸福的生活,你永遠是我們家的公主。
慕寒閉着眼睛,一手緩緩地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比劃了下,會和若的傷疤一樣長嗎?
若,小寒身上有傷疤了你會嫌棄我嗎?
從此小寒不再完美,你還要我嗎?
手術是由席夜親自執行,留下來的醫生助手。
而慕家人知道時,手術已經結束,慕寒回到了房間躺在安若依身邊,拉過她的手,十指相交,一起竟然了夢鄉。
許久,他的唇角微微揚起,夢中有你,有我,有他,有她。
聽到這個消息后,慕銘志握着毛筆的手頓了頓,一分鐘后,再次放下。
“讓夜擬一份食譜給廚房送去。”隨後落筆。
八個多月的孩子屬於早產,孩子也在第一時間送進保溫箱,自然有專業的人士照顧。
太陽升起又落下,預示着這一天又將過去。
安若依中途醒來過,當時麻藥散去全身痛得厲害,難受,當時慕寒並不在房間,再次醒來后便見慕寒躺在自己身邊,而自己的手亦是在他的手中。
她側過頭,慕寒睡得很沉,就連安若依拉起他的手時都沒有醒過來。
天已經黑下來了,傭人離開前打開了壁燈,並不是很亮。
只是輕微的動作都牽扯到了傷口的痛,安若依放下兩人的手,依舊側着頭望着慕寒,微微笑着。
此刻,安若依覺得自己很幸福,很幸福。
小寒一定是嚇壞了,累壞了。
在最後昏迷前,慕寒的緊張,他的擔心,他的害怕,安若依清晰的記得。
謝謝你小寒,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謝謝你給我幸福,一路有你的陪伴,我很幸福。
這一生,因有你,是我最大的幸福。
能為你生兒育女,亦是我的幸福。
小寒,辛苦了。
從我失憶至今,懷孕至今,亦是更早的時候,因為有你,我才會如此幸福。
謝謝你抓着我的手,謝謝你沒有放開。
在那段迷茫的日子中,在那段逃避的日子裏,還好你握着我的手沒有放開。
我愛你,小寒。
緊握着的雙手緊了緊,慕寒慢慢地睜開眼,下意識的扭頭,便對上了安若依的雙眼。
兩人相視一笑,唯一牽握在一起的手,兩人都加大了力度。
曾經轟動世界的世紀婚禮慕氏國際未來繼承人未來公爵現喜得一兒一女,瞬間又是成了全英國的關注。
按照國內的習俗孩子滿月時是需要辦滿月酒,慕家亦是,在孩子滿月時大擺筵席,莊園連續三天大開,廚師傭人們從早上一直忙到晚上,只為了照顧客人們。
而在這一天,安若依收到一份來自a市的禮物,兩把長命鎖,除此外在沒有其他。
慕寒彆扭的別過頭去,過了一會兒,一把搶過長命鎖,然後他在屋子裏轉了一圈,找了一個十分隱蔽的地方,鎖上。
安若依哭笑不得,但沒有阻止他,如果這樣能讓他安心,這樣也不錯。
孩子的名字是慕寒起的,哥哥叫慕憶宸,小名andy,宸同音陳,安若依親身父親的姓氏,妹妹慕憶安,小名daisy,安,亦是安若依現在的姓,收養她的奶奶夫家的姓氏。
在此之前慕寒說要自己為孩子取名,但卻一直沒有說出,直到滿月的前一天。
“謝謝你,小寒。”安若依靠在慕寒懷裏,動情說著。
謝謝他為她着想,這些,甚至連她自己的都沒有想到過,但是,慕寒卻做到了。
她回到慕家的時候還年幼,對小時候的事根本就記不清,如果不是這枚戒指,如果不是爺爺說,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慕家的孫女,爺爺的孫女。
爺爺說,母親去中國旅遊時與父親相愛,因為家裏人反對,為了能與父親在一起母親離開了家,爺爺並沒有說父母是怎麼過世的,只告訴了她父親姓陳,是一個畫家。
不管是陳姓,還是安姓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是生育自己,一個是養育自己,奶奶的家人還是因為自己才離世,於他的意義更為重要。
如果不是那一次綁架,那一次失憶,她不會想起過去,更加不會想起那段血腥的一幕。
她欠奶奶不僅僅是養育,還有人命,她兒媳一家三口的命。
“憶宸和憶安也是我的孩子。”慕寒曲手逗着剛吃飽的小憶安淡淡的說。
安若依一笑,沒再說什麼,專心給憶宸餵奶。
“等臭小子大一點就不准他吃奶。”慕寒憤憤的瞪着吧唧吧唧吃奶的小憶宸。
“憶宸還小呢?”安若依哭笑不得。
他這是在跟孩子叫什麼勁啊,這都是第幾次說這樣的話了。
“哼。”慕寒睨了眼那含着奶-頭的小嘴冷哼了聲,低下頭繼續逗着小憶安。
“……”
過了一會兒,慕寒轉頭,酸味十足地說:“那個地方是我的。”
“……”
“那憶安也有吃母乳啊?”
“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
同樣是小孩啊?!
“憶宸是男孩!”某人羨慕嫉妒恨。
“……”
他這是在跟自己孩子吃醋嗎?
安若依強烈的感覺自己是在帶着三個孩子,兩個小的,一個大孩子。
小憶宸像是感覺到什麼,睜開眯着的眼皮,懶懶的抬眼往這邊看了看。
圓圓的黑眸甚是可愛,過了一會兒又閉上,繼續吃奶,嘴邊吸得吧唧吧唧的,比剛剛更響,更帶勁。
慕寒瞪圓了眼,這小子是在向他挑釁嗎?
抱起小憶安背過身,低哼了聲。
“就說不要兒子的。”
可憐的小憶宸,剛出生一個月還在吃奶就被自己的父親嫌棄了,不,應該是還在肚子裏就被嫌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