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好戲開場

1924年4月1日，巴伐利亞最高法院人聲鼎沸，因為今天是希特拉的終審判決。許多德國人想來看看這個勇於反抗凡爾賽和約和懦弱政府的英雄，起碼在前面幾次的審判中，希特拉展現出了這樣的形象。大家都翹首以盼，包括終審法官吉奧格·奈特哈特。歷史的舞台已經搭建好了，現在就差演員入場了。

在眾人的期待中，法院的大門終於打開了，一個身形瘦削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他眼神略有疲憊，但是卻炯炯有神，當他環顧四周時，給人一種鷹眼狼顧的感覺，他就是阿道夫·希特拉。

兩旁座位上的人們立刻給予了他鼓勵和歡呼，其中的納粹黨徒更是直接站起來向希特拉行禮致敬，此刻希特拉走的不是通往被告席的路，而是英雄歸來時的凱旋門。他微笑着向周圍的觀眾們行禮致意，他知道屬於自己表演的時刻馬上就要開始了，這是他的終審，也是他勝利的開始。

隨着大法官敲響了法槌，這場人類歷史上表演意味濃厚的審判開始了。

法院二樓的一處陰暗的走廊，奧托·斯特拉瑟看着被告席上滔滔不絕的希特拉，不免有些擔憂

“最新的消息，巴伐利亞司法部長弗朗茲·古特鈉是希特拉的老朋友了，他本人非常崇拜希特拉，在審判開始前他就儘可能的活動，有人曾經看到他拎着一個箱子進了吉奧格的府邸，我很懷疑吉奧格會頂不住壓力。”

“一流的棋手在事情發生之前佈局，二流棋手在事情發生時佈局，三流棋手在事情發生后佈局，看來希特拉的這位迷弟格局不夠大。”斯特拉瑟不緊不慢地調侃，當他看到弟弟依舊眉頭緊鎖，安慰道：

“不是可能頂不住，而是一定頂不住，但是這並不重要。哪怕吉奧格輕判希特拉也沒有關係，我和他協商的本不是這個，我從來就沒指望靠法庭幹掉希特拉，只是需要他們拖延一些時間而已，希特拉多被關一天我們就多一天的準備時間積蓄力量。”

“被告人阿道夫·希特拉，你是否承認自己犯了叛國罪？”

“是的，這就是我們想要做的事，我們想要摧毀國家！”

希特拉的話無疑將場上的氣氛推向了高潮，隨即他補充道：

“我一個人負全部責任。但我並不因此而成了罪犯，反對1918年的賣國賊，是根本談不上叛國的。如果我有罪，那麼尊敬的法官先生，那麼當時支持我的巴伐利亞州長馮·卡爾是否也要受審？還有其他的兩個人——巴伐利亞軍區司令馮·洛索夫和警察局長馮·賽塞爾，他們也曾表示支持，那麼他們是否要受審？”

吉奧格望向了在場的三人，不得不承認希特拉十分狡猾地扭轉了形式，在場的三人無法否認這一點，因為這是個事實，卡爾三人只得閉口不言。

希特拉的語言彷彿有魔力似的，在扭轉了對於自己不利的指控后，他講法庭的審判現場變成了自己個人的演講，他開始滔滔不絕口若懸河地向在座的聽眾宣揚自己的種族理論和復仇宣言，公訴方的訴訟代理人想要要求法官叫停這場表演，不過吉奧格掃了一眼聽眾席上的巴伐利亞司法部長后又不留痕迹地瞄了一眼二樓，沉思一會後決定放任希特拉繼續表演。

“我們的隊伍日益壯大，它每天、每小時都在發展，而且今後的發展還會更快。尤其近些天來，我更感到自豪，相信總有一天這些隊伍會從連擴大到營，從營擴大到團，從團擴大到師，原來的臂章會從淤泥中撿起，原來的旗幟會在空中招展。我們準備面對上蒼最後偉大的判決。那時真正的審判法庭的聲音會從我們的墳墓中發出來。那個時候，我們又將和好如初。”希特拉做着最後的總結

“可以審判我們的不是你們諸君。審判我們的應該是永恆的歷史法庭。你們會作出什麼判決，我是完全知道的。但那個法庭不會問我們：“你們究竟是犯了叛國罪，還是沒有犯叛國罪？”那個法庭會判定我們，前陸軍軍需總監（魯登·道夫），他的官兵，都是一心為了他們的同胞和祖國，願意犧牲的德國人。們可以不止千次的宣佈我們有罪，但永恆的歷史法庭的女神會一笑置之，把檢察官的訴狀和這個法庭判決書撕得粉碎，因為他她會宣判我們無罪。”

聲嘶力竭地說完這段話，希特拉憤然坐下。與此同時，全場的觀眾都站起來歡呼，不管是男女老幼都被他那鏗鏘有力的演講打動了。毫無疑問，此刻全場幾乎所有人都是他的粉絲，在現場數百名納粹黨員的鼓動下“SiegHeil”的聲音響徹整個法庭。

斯特拉瑟在窗帘後面看着一樓中央那個宛若天選之人的身影，轉頭對奧托說道

"我們該走了”

“嗯？我們不留下來看最終宣判嗎？”

“作為導演，難道要看完表演才知道結局是什麼嗎？走吧，我們還要去見一個人。”

希特拉現在非常興奮，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自己的老朋友弗朗茲運作關係上下打點選來了巴伐利亞州最親納粹的法官吉奧格，自己無往不利的演說技能征服了包括審判長在內的所有法庭參與人員，看看法官吉奧格那迷離的眼神，一定是被他精彩的演講打動了。自己最後肯定頂多被輕判個五年，然後獄中找個關係減刑，可能只要一兩年就能出來了，自己獲得的卻是全國範圍內的知名度和影響力，這筆買賣太划算不過了。等自己出獄后，一定要好好報復那些背刺的混蛋。

希特拉餘光瞄了一眼原告席位上的卡爾三人，他們似乎是心虛不敢與希特拉對視，紛紛低下頭去。

在現場觀眾熱烈的掌聲中，吉奧格身邊的法官不留聲色地推了他一把，示意其該進行判決了，吉奧格終於從恍惚中緩過神來

“該死，昨天喝太多了，現在都還沒醒酒。”

吉奧格連忙用力敲了敲法槌直到全場肅靜下來

“現在進行終審判決：被告阿道夫·希特拉犯叛國罪......根據魏瑪德國刑法第八十一條規定，判決如下”

“罰款一百馬克。”希特拉嘴角勾起弧度。

“在蘭德斯堡前炮台監獄服刑五年。”希特拉嘴角的笑容快要咧到耳朵旁邊了，他已經準備站起來向卡爾宣佈自己的勝利了。

“不得保釋或者減刑。”吉奧格補充了最後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