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莫沾因果，莫碰命運
“無，無聊。”松月奈輕咬了下嘴唇，她扭過頭。
“嘿嘿。”
塔子用手摸着後腦勺，傻樂呵。
滅卻族人儘管掌握有毀天滅地的能力與金剛不壞的軀體。
但因種族處境日漸危險，反倒是養成了謹慎、老實的性格特點。
沈然瞄了眼松月奈的神態，忽然呼喊，“赫拉師姐，師傅他老人家呢？”
前方。
赫拉不知道在倒騰什麼，碎碎念，“怎麼召喚來着...好久沒回來，哦，想起來了。”
她向前抬起右手，“以吾真靈，喚命運降臨——”
地面半人高的紫色薰衣草忽然搖顫。
片片花瓣，突然間飛舞。
1縷縷金色的流光出現，帶動風流，形成壓倒草木的小型龍捲風。
沈然和阿7幾人面露訝色。
下1秒，1個身着紅白服的奧術族人出現在深淵少女，赫拉的面前。
“主人！”
那個奧術族人剛1出現就激動叫道，“我還以為您不要我了。您終於召喚小西了！”
沈然驚疑1聲。
1旁的阿7解釋道，“每1位命運學徒和命運學者，在山海界裏都會有1個或多個私人僕從。
尤其是命運學徒，要想連接山海網，就只有通過契約的那個奧術族僕從來作為連接媒介。”
“私人僕從？”
沈然納悶道，“不是說奧術族人是1個文明種族嗎？”
“有什麼問題嗎？”
阿7不解。
“哦。”沈然轉念1想，就想明白了其中緣由。
早在來山海界前，自己就更先1步聽說了山海網的鼎鼎大名。
那也是山海界的雛形。
由最先的命運學者們編造而成，
是1張涵蓋了無數規則，依循天理所運行的“天網”。
據說，1個超越級的生靈，只要具備1定的權限，就能夠釋放出不屬於己身，足以對抗至強級強者的神通技。
同時，山海網也是山海界的基礎。
萬1哪個程序猿得了失心瘋，對項目的框架底層原始碼，做出1些刪改，後果可不堪設想。
哪怕那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有句老話說得好，不怕萬1，就怕1萬。
所以，1是要加強命運學徒的教育和培訓；2是建立1套相應的安全管理。
奧術族人就充當著那樣1個安全門的作用。
“感覺怪怪的。”
沈然看向前方，
那個名為小西的奧術族人和此前見到的那些奧術族人不同，十分活潑。
“這不就是純純的牛馬嗎？！”
突然，沈然想到了那種古怪感是什麼。
智械？
不對。
奧術族人是有血有肉的智慧生命體。
儘管它們的性格與行為模式比較獨特，只能生活在山海界中，但既然都叫1個種族了，就不應當是傳統語境下的工具。
可實際上，這1物種不就是由命運學者們所創造出來的工具人嗎？
“我們是不是接下來也要適配1個相應的奧術族人...”
塔子問阿7。
“沒錯。”
阿7期待地點頭。
放在以前，別說命運學者了，就是奧術族人都很難見着1面，是山海界中地位特殊的官職人員。
而自己如今馬上就能配1個單獨的奧術族僕人。
“沈師兄...”
阿7上道很快，
但剛1看過去，就好奇地停住。
只見沈然觀察着那個正圍着赫拉身邊轉的奧術族人。1雙直而末尾微翹的劍眉，不知為何皺着。
“阿7你說，要是哪天奧術族人叛變了怎麼辦？”
沈然忽然精神傳音。
阿71愣。
“怎麼問這種問題？”他有點沒理解。
可能是因為我的從小經歷吧。沈然心想。
命運學者都勵志、積極向上，1方面享受着各族崇拜，想要把握住虛無縹緲的命運。
要是奧術族人真的是1個種族文明，是1個個智慧生命，而不是奴隸，工具的話，
那麼，追求命運就不再是1個抽象的說辭，
而是屬於它們的通往自由之路！
沈然不是1個聖母，只是單純覺得這不合道理。
[1群追求自由的傢伙，
你們的腳下為何卻踩着1群生而為奴的生靈？]
當然，或許真的是自己從小到大都延續着殖民與反殖民的發展軌跡......
命運學者、命運學徒與奧術族人之間並不是絕對的奴役關係。
但如果這件事不能有1個好的解答，自己會1直如鯁在喉。
較真、鑽牛角尖、追求純粹，本就該是學者應當具備的品質。
“我記得命運學者們對奧術族是很驕傲自豪的，對外宣傳過好幾次。他們說過，奧術族是1個未來不可限量的種族，奧術族人是和我們擁有同樣意義的生命。”沈然說道。
“這個...”
阿7猶豫。
顯然這個問題是他不好回答的。
“沒事，後面我直接問獻尊學者吧。”沈然道，暫時不再往深了想。
阿7勸阻。
山海界已經存在了有很長歲月。
形成了這麼久的制度，自然有其道理。
既然山海界中沒有過此類討論，那可能就說明命運學者們還不想準備回答，或是改變什麼。
沈然搖頭，“如果我們前進的道路上有1個問題，那就需要進行提問、解答，而不可當作沒看見，繞道而行。
我想，命運學者們會有1個更好的回答。”
阿7暗訝。
他看向沈然的臉龐，暗中更加好奇這個另類萬物母貘的故事。
......
通過那個名為小西的奧術族人，赫拉露了1手，也是山海界的特殊之處。
“空間傳送。”
“人員數量，5人；傳送地點，大西澤隨機山峰。”
“好的主人！請您盡情對我下達命令~”
沈然、阿7、塔子和松月奈的腳下立馬就有金色紋路凝聚，像是蝌蚪般蜿蜒，最終形成圓形陣圖。
光芒大綻！
下1秒——
幾人被傳送到了1座山腳下。
藍天映襯下，山峰挺拔、巍峨。
山頭被白雪覆蓋，宛如1座銀裝素裹的宮殿。
山間的蒼松翠竹，疏密有致，又為這座山峰披上了1件華麗的綠色披風。
遠處，山巒連綿起伏。雲霧似動未動，只露出幾個青色的峰尖，像是1副筆墨清爽的山水畫。
“好景色。”阿7讚歎。
松月奈就地而坐。她消耗心神過多，面如金紙，急需休養生息1段時間。
嗡~很快，她的周邊就出現碎金似的波紋。
沈然先是瞄了1眼，隨後望向4方，詫異地並未發現任何居所，方圓千里都是無人區。
“赫拉師姐，咱們這又是到哪兒來了？”
“師門啊。你們都有了輩分，已經正式入門了。”
赫拉1語，讓沈然更放大了目力，找尋建築物。
“啥也沒見着啊...”塔子也嘀咕。
“隨便找的1個地方。”
赫拉道，“師傅以前又沒道場的。”
接下來，赫拉通過她的奧術族人，更加展示出了山海界的獨道之處。
“開啟領地模式。”
“領地名稱，獻峰；領地範圍，1萬平方公里；設置2級琉璃法界......”
“權限不足？”
“那1千平方公里呢？”
“怎麼還是不夠。”
“就只有5十平方公里？”
“...早知道讓師傅自己來做完了來。不過他的山海網權限好像也被凍結了，算了，5十就5十，後面再擴張。”
唰！
霎然間，天空中垂下4道淡金色的瀑布。
將沈然所在的這座山給圍了起來。
瀑布中，流動的金色法則含有無數細小符咒，隨後逐漸微弱，彷彿隱藏在了虛空中不可見。
阿7激動，“這就是命運學徒的世界權限。從現在起，這塊地是我們的了！”
“其他外人未經許可，都不能踏入半步的！”
沈然在山海界內滿打滿算也就只待了半年，而阿7和塔子他們已經在山海界生活了好幾百年。
山海界自成1界，宛若真實的世界，棲息着很多種族生靈。
有大大小小無數個聚集地，
但那些只能說是遊客，
就和到大城市裏來打工的差不多（房租還貴的要命）。
現在就屬於是城市公民中的1員！有房子，有社保、醫保等等...
“阿7你祖上...是不是某東方大國的？”
沈然狐疑。
阿7奇怪，“什麼某東方大國？”
“就是對土地有着非常迷戀屬性的。”沈然打趣，“我看你挺高興的。”
“這還能不高興嗎？”
阿7忽然看向不遠處，“你看塔子。”
“好傢夥！”
沈然被嚇到了。
塔子這會兒居然跪在地上，親吻泥土了。
激動到淚流滿面，“爸爸媽媽，叔叔伯伯，還有2大姑3大姨...俺這下真的留在山海界了！”
“也是給你成功拿到戶口了。”沈然嘴角抽了抽，不知該如何評價。
“你在幹什麼。”
赫拉衝過來，1腳踹塔子。
她身材小巧，但1腳就將塔子給踹得翻滾出好幾圈，叫罵道，“可別丟人了。那些命運學者都是在時刻盯着你們的！”
聞言，沈然怔了怔。
他抬頭望天。
“哈哈哈。”
未曾想，藍天白雲下，1道爽朗的大笑聲還真的響起。
正在打坐的松月奈立馬睜開眼。
“赫拉師侄，可別告訴老夫，這是你代替獻尊師弟開山門了？”那是1道蒼老的聲音。
周邊大山，方圓十萬里內沒有別的生靈。
“怎麼，不行嗎？”
深淵少女，赫拉都沒抬頭，傲嬌道，“能不能別這種方式說話，出現在我面前。”
那蒼老聲笑道，“獻尊師弟開山門可是大事，怎麼這麼低調處理？老夫還有點工作在進行。這樣吧，赫拉師侄你先代替你老師忙，我們過段時間就1起登門拜訪。然後你好像權限不夠是吧，領地範圍給你擴大到兩萬平方公里，你看如何？”
赫拉哼唧兩聲，“那就有勞了。替師傅他感謝黎學者了。”
“哈哈哈。”
那蒼老聲很是和悅地笑，“舉手之勞而已，同門師兄弟1場，也於情於理。那，我家奈奈，就有勞你和你師傅照料了？”
此言1出。
唰！
唰！
沈然、阿7立馬扭過頭。
松月奈從原本的打坐姿勢，變成匍匐姿勢。
她面朝草地，渾似羞於見人，想把頭埋在土裏1樣。
“奈奈？原來你是1位命運學者的後人？”沈然着實驚訝。
難怪此女有本事在身上，還總是1副高冷得不行的樣子。
“...閉嘴。”松月奈咬着銀牙。
沈然又疑惑了。
這還有什麼反感的？
唰——
正在這時，天地異象再現，領地範圍還真的1下子擴大到足足兩萬里，結界到了極遠處極遠處的天邊。
“奈奈，以後你就不能再使性子了，要好好跟着獻尊學者學真本事。”
那蒼老聲完全不顧松月奈此時的反應，留下這樣1句后才徹底消失。
松月奈嬌軀顫抖。
她雙手抓地，抓狂。
“沈師兄。”塔子走到沈然身邊，像是看着1件昂貴至極的名器，看着此時的松月奈，“難怪6師妹是我們當中表現最好的那個，她的背景好厲害啊。”
“我叫你閉嘴！什麼6師妹！”
松月奈猛地抬起頭，失態道。
沈然趕緊制止塔子，“咳咳，好了，別聊了別聊了。”
“獻尊學者在哪兒？”松月奈看向赫拉。
赫拉當沒聽見1樣。
她繼續朝面前的奧術族人抬起玉藕似的手臂，“對了，沈師弟你們幾個，喜歡什麼風格的居所？”
“還真的是造物主的建造模式啊？”
沈然剛說，餘光瞥了眼松月奈，還是開口，“赫拉師姐，師傅現在在幹什麼啊？”
“他在無涯海啊。”
赫拉理所當然地回道，“你們不知道嗎？師傅3萬年前擅自離開山海界，現在回來就要受處罰，接下來要在無涯海待滿3萬年，哪裏也不能去。”
咯噔。
沈然1僵。
“師傅沒了？那我們接下來幹啥。”阿7也驚道。
“我不是在這裏的嗎？”
赫拉回過頭。
齊劉海的臉蛋，右臉頰下有幾塊類似痂的墨色結晶體，“我教你們啊。”
突然。
松月奈扭頭就跑。
“哼，想逃？”赫拉瞬間抬起另1隻左手。
咔嚓！
松月奈雙腿才剛離地，還沒衝起，4周空間就凝結成實質化的玻璃體，將她傲人的嬌軀桎梏在原處。
“放開我！”
松月奈憤怒地叫道，“我根本就不想當命運學者，我要離開山海界。我只願跟隨獻尊學者。我警告你這個深淵瘋子女別太過分了！”
“深淵瘋子女？”
赫拉的臉上忽然出現可怕的笑意。
沈然、阿7和塔子立馬識趣地後退數步。
“......算了。”
下1刻，赫拉瀰漫出的可怕氣息消失，她淡淡道，“也是讓別人看笑話的。”
空間禁錮消失。
松月奈眼神變換，隨後1咬牙，1門心思想離開。
但就在這時——
赫拉的聲音響起，“之前只給沈然師弟簡單說了幾下。相比於命運學者這個頭銜，咱們接下來更應該叫作，混沌學者。”
半空中，松月奈1頓。
“混沌...學者？”阿7和塔子呆若木雞。
“簡單點來說就是，”
赫拉抬起頭，帶有深淵症候群特徵的臉蛋仰望藍天，“我們要推翻、顛覆1切原有的規則。”
“所有的命運學者，都是等着我們接下來去挑戰的對手！”
......
......
向遠處望去，只看見白茫茫的1片。
海水和天空合為1體，都分不清是水還是天。
山海界在外面，是1個直徑1點2光年的繭形物體；
山海界裏面的真實面積，則還要更大。
但具體有多大，就是個未知數了。
原因就在於這片海。
這裏是無涯海。
1個蓄着黑髮和鬍鬚的中年男人坐在崖邊，1隻腳懸在外面，偶有碎石掉落到下方的波濤洶湧當中。
風很大。
刮的他時不時要理1下凌亂的髮絲。
下方浪花飛濺得像1頭巨龍在雲中翻騰，礁石迸濺出無數紛飛的禮花。
罕有人知，這片1望無垠的大海中棲息着未知生命。那是1個古老到嚇人的存在。
浪滾動着，似發出聲聲呼喚。
“風可以小點嗎。”獻尊又再次伸手理了理髮絲。他的雙眸鬱郁的。
風止了，
浪平了。
“獻尊你現在這種狀態，可不像是1個挑戰者。”1道古老的聲音響起。
獻尊深深的沉默着。
“你已經成功為山海界迎來了風浪。現在，那幾個至強巔峰生靈屢屢投來視線...”那古老的聲音道，“而以我對你的欣賞，我不希望你只是浮於表面。你應該拿出更具有影響力的東西。”
“很模糊。”
獻尊忽然道。
“什麼。”
“1個...圖案。”
獻尊的雙眸，抑抑的鬱郁的閃爍着。
他抬起1隻手，“因預測技所起的。時空，因果，命運...”
手指在虛空中緩慢移動。
這個時候，大海詭異得像是1面平靜的鏡子。
獻尊在空中畫了1個圈。
突然道，“你還記得，我是何時起的，起點在哪裏嗎？”
整個世界，萬籟俱寂。
海中的那神秘存在，不知道過了多久才道，“你確定現在的你還是畫圈的那個人，還是你是被困在圈裏了。”
“不知。”
獻尊道，眸光閃爍，低語，“圈內，還是圈外，似乎也就1牆之隔。”
“擔心。”
大海重新流動了起來，風起雲湧，眨眼間海浪就有了旺盛的生命力。
“我更希望是獻尊你能從這其中，從那個人的身上找到破機。”
“......而不是你被困在其中。他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