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首一眼萬年

一回首一眼萬年

第三十五章

一大早還躺在床上就聽到外面吵吵鬧鬧的聲音。穿好拖鞋出去一看,就被客廳的陣勢嚇到了。何姨如同包租婆一樣坐在沙發上對進進出出的工人指手畫腳,而老何就站在一邊跟阿唐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阿唐最開始發現了我,對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過去坐。

還沒來得及問緣由,何姨就熱鬧開了。丫頭,喜歡這些傢具嗎?你快結婚了,我也沒什麼好送你的,這些物件就當是何姨送你的嫁妝。她一臉慈愛的看着我,雖然是笑着的表情,但是眼裏打轉的淚光卻讓我一陣酸澀的感動。我抱了抱她,說,我和阿唐的婚禮,我想在旁邊的小教堂辦。我要讓你看見最美的李茜丫頭,還要讓何叔挽着進教堂。他們不說話,只是看着我,三個人站在那裏,讓我不知所措。為了化解一下我內心的激動和此刻的尷尬,我連忙跑進房間說要去梳妝打扮。

再等我出來的時候,夏喜緣那廝已經東倒西歪的躺在客廳里吃着向風遞過去的蘋果了。我看了一眼一旁的阿唐,他便立刻知道我的想法了,一臉無奈的看着我。我輕手輕腳的拿過向風手裏的水果,喂到一臉嘚瑟的夏喜緣口裏,娘子,可還滿意為夫的侍奉?聽了我的怪腔調,一屋子人哄的一聲就笑出來了。夏喜緣一個鯉魚翻身,也麻溜的抓住措手不及的我,嚷嚷道,好啊你個小白臉,現在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能耐了是吧,欺負到姑奶奶頭上來了。她雖然眼睛看不到,那股子機靈勁就已經足夠把我制服在地上哭爹喊娘了。

老何和何姨一臉竊笑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我,還和滿臉笑意的阿唐和向風討論夏喜緣的動作敏捷。我平時毒舌潑辣,阿唐是向來遷就着我的,但何姨年輕時也是個潑辣人物,常常跟我耍嘴皮子,奈何我嘴上功夫厲害,也總是噎的她說不出話來。所以現在看到夏喜緣把我輕易的就降服了,她臉上的欣賞之意油然而現,看的我心裏一陣惱火。最後還是阿唐上來解了圍,我才被解救了。末了,吃飯的時候我還主動說了幾句肺腑之言,李茜是個人物,夏喜緣就是個編劇,一物降一物。

吃過飯後,何姨提議說一起去那個小教堂看看,夏喜緣是愛湊熱鬧的傢伙,非得拉着我們風風火火的過去。小禮堂不大,但是卻有一種讓人靜下心來的寧和。所幸我和阿唐的朋友都不是太多,雙方父母也都沒有辦法出席,也只請了一些較為親近的朋友。一群人坐在教堂里,七嘴八舌的討論着結婚的細節,我和阿唐坐在中間,彼此偶然對視一眼,全是笑意。這樣被大家關切的感覺,這樣溫暖幸福的感覺,正是當初我和阿唐在幸福巷裏的夜晚勾勒想像的美好未來。就是這一瞬間,突然覺得有了家。

何姨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頭問了我一句,丫頭,你的婚紗準備好了沒有?這句話把我們一群人都問愣了,這些天忙着佈置教堂,散發請柬,還從來沒有想過婚紗這個問題。我和阿唐想了想,決定下午去試婚紗和買戒指。夏喜緣卻拉住我的手,李茜,你可以穿我設計的婚紗嗎?我想看你穿我設計的婚紗走進教堂,走到阿唐的懷裏。我恍了一下神,馬上回答可以,我看了看一旁的向風,他看向夏喜緣的眼神里沒有埋怨也沒有無奈,只有化不開的深情和疼惜。我懸在空中的那顆心,終於平穩的落了下來。何其幸運,我能有夏喜緣這個朋友。何其幸運,夏喜緣擁有了向風。

送走了夏喜緣和何姨他們,我和阿唐也慢慢的走回家。路邊的行人形形**,我的眼中卻只有身邊那個他。我向他靠了靠,他以為我冷,馬上要脫外套。我按住他的手,說,阿唐,我們真的要結婚了嗎?他颳了一下我的額頭,笑着說當然。我看着他蒼白的臉,心裏一陣酸澀。問,婚禮舉行后是想呆在海邊的小屋裏還是去旅行結婚?我以為像阿唐這樣安靜的人,是不會喜歡旅行結婚這樣的奔波的,況且以他現在這樣的身體狀況,我也是擔心的。沒想到他一反常態的說,舉行完婚禮我們就走吧,旅行結婚好了,去香格里拉。我正要問,他卻已經說出口,聽說那裏離天堂很近,我想看看天堂是怎麼樣的,說實話,現在的心情有點像當年想看海的心情呢。

本來要說的千言萬語,全都哽在心中。他的臉色已經不能再蒼白了,像一隻脆弱的螢,彷彿只要一點燈光,就會灰飛煙滅。我別過頭去迅速擦掉就要落下的眼淚,隨即一臉笑意的看着他,好啊,我還從來沒有去過香格里拉呢。我讓何姨幫我們訂婚禮當天的火車票吧,舉行完婚禮后我們直接去那裏。他點了點頭,牽着我的手往前走去。風很大,將兩邊的樹木吹的嘩嘩的響,一眼望去,全是蕭瑟丁零的一片,不知不覺中,冬天已經到了。

第三十六章

婚禮的前天,何姨特意喊了我和阿唐過去吃飯。到了那裏,才發現夏喜緣這個無處不在的活躍分子已經成了何姨的座上賓了。老何在院子裏侍弄了一些花草,阿唐和向風便挽了袖子,滿是幹勁的去幫他了。何姨則在廚房裏早早的忙活起這頓團圓飯了。只剩下我和夏喜緣兩個閑人坐在那裏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話。

我看着夏喜緣,她的神情里流露出的是與之前不同的恬淡和喜悅。這個陪我一起瘋一起鬧一起成長的人,她早已經成為了另外一個人的妻子,有了另外一種生活的喜悅。只是當那天我收到她送我的婚紗時,一瞬間有種她還是那個眼神明亮神采飛揚的姑娘。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美麗的婚紗,每一個點綴的珍珠和小顆粒水晶,都別具匠心的美。此時此刻,看着坐在對面的她,我忍不住問她,那件婚紗?

她笑了一下,那件婚紗是我還沒成為瞎子之前設計和做好的,你也知道,我從前是個美術愛好者。說到這的時候,她抬頭看了我一下,似乎能看到當她說瞎子兩個字眼時我的悲痛神色。李茜,其實那件婚紗是我做給我自己的。在我還以為能以感動得到愛情的時候,我做了那件婚紗,勾勒了一個有阿唐的未來婚禮。到最後,沒有用也不必用,所以就送給你,用最美的婚紗來勾勒最美的你,以讓我最愛的人幸福。

我想說些什麼,最後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倒是她,一臉釋然的拉過我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恭喜你,小白臉,你要做乾媽了。我疑惑的看着她笑意盈盈,突然一下子大聲喊到,你說真的?她點了點頭,我連忙蹲下去伏在她肚子上,想感受一下這個新生命的到來。她一下子被我逗樂了,小白臉,等到你自己當媽媽了,就會知道才懷孕一個月是聽不出什麼的。我一臉尷尬的只知道站在旁邊傻笑,夏喜緣摸了摸肚子,一臉深思的說,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我才突然覺得,如果能看看我的孩子,該有多好。

何姨知道了夏喜緣懷孕之後,立馬就大聲嚷嚷是雙喜臨門。還一把搶過我正在喝的雞湯,愣是塞給了夏喜緣,我哈哈大笑,倒在阿唐懷裏,卻偷偷的抹了一把眼淚。阿唐本來滿是笑意的撓我癢,卻被我一下子弄呆了。他吃驚的問,怎麼了?我說,如果夏喜緣能看到她的孩子該多好,這個世界上,最難過的大概是不能看到自己最愛的人吧。可是,我卻是這個悲劇的始作俑者。阿唐嘆了一口氣,李茜,你想的太多了,這些事情,都會解決的。現在你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精神養足了,明天做我最美的新娘。

我點了點頭,乾脆直接躺在他懷裏睡覺,夏喜緣和何姨立刻打趣我太矯情了,我索性把我伸到他的大口袋裏準備兩耳不聞。突然好像摸到了什麼,正想拿出來取笑阿唐這個傢伙背着我私藏東西,卻一下子梗在那裏彷彿停了心跳。是一個手帕,上面有很多血。時間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第一次發現阿唐吐血的夜晚,我的心裏全是不知名的思緒。恐慌蔓延了我的大腦,還來不及考慮些什麼,就被夏喜緣的驚呼嚇得連忙把手帕塞了回去。

一起身就看到何姨拿着一個古樸的盒子遞給了阿唐,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對極其特別的對戒。何姨一臉得意的說,這對戒指還是你何叔當年跟我求婚時用的戒指,我們結婚也已經快四十年了,所以把陪我們走過這樣漫長的這對戒指送給你們做婚戒,應該配的上吧。我和阿唐對視了一下,連忙道謝。夏喜緣雖然嘴上嚷嚷着何姨偏心,眼角眉梢卻仍是掩不住的喜悅。

在這樣融洽的氛圍里,我終於釋然。無論阿唐還可以陪我多久,那都已經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我生命中那些美好的事情,都是和他一起擁有的,那就足夠了。

第三十七章

我從試衣間走出來的時候,何姨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拉着我轉了幾圈,對夏喜緣說,難怪別人說結婚是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時刻,今天的丫頭,真是美的不行了。我看着鏡子裏的那個自己,一瞬間也有些恍惚,我想起那張李君然和我媽的婚紗照,那個時候,我媽也一定美的像天仙吧。

夏喜緣站在我旁邊也是一臉喜悅,她今天是我的伴娘,精緻的五官加上別具一格的禮服,簡直美的要把我比下去。她摸了摸我的臉,突然一下子流出了眼淚,說,李茜,祝你幸福,你一定要幸福。我心裏一陣疼惜,我知道,這個傻姑娘,她是真的希望我過的幸福,從始至終,她都是那個永遠為別人想的善良姑娘。我幫她擦掉眼淚,埋怨道,喂,夏喜緣,你是已婚婦女,我答應讓你當伴娘已經是違規了,你現在還哭哭啼啼的是怎麼回事啊,別以為你是我孩子的親媽我就不敢揍你啊。她輕輕的推了我一下,笑了。

走進教堂的時候,我看到站在台上的阿唐和牧師,一下子緊張起來。老何大概感覺到我的緊張,挽着我的手緊了緊。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一步步的希望和快樂,我看到教堂里那些熟悉的面孔,那些來祝福我們的人,一下子感到無比的輕鬆。阿唐站在那裏,笑着看着我,伸出了手,老何也一臉沉重的把我交給他,那一瞬間,我想到了李君然,此時此刻,如果他看到了,應該會很開心吧。

我和阿唐站在那裏,聽完牧師的宣言,交換了戒指。他吻了吻我的額頭,眼睛,鼻子,然後是嘴唇,我能感覺到他的顫抖,也能感受到此刻我們內心的激動。從此刻開始,我們成為一體,不離不棄。台下的人歡呼聲吶喊聲讓我禁不住流下了眼淚,阿唐幫我擦掉眼淚,拿過話筒,想必各位都知道,我將不久於人世,李茜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是個很需要人保護的人,所以如果以後各位看到她一個人走在街上,請不要向她詢問我的情況,只需要代替我給她一個擁抱,告訴她,我很愛她。

我靠在他的懷裏泣不成聲,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如此直接的說出自己的病情,這是我第一次如此懷念那些年在幸福巷的我們。至少那個時候,我們還不知道,什麼是生離,什麼是死別。

第三十八章

收拾好了東西以後,我和阿唐坐上了去香格里拉的火車。他的精神看起來特別好,臨走的時候還和夏喜緣的肚子貼着說了一大堆話,惹得向風這個一向大度的傢伙也有點不高興了。最後還是何姨幫阿唐理了理衣領,看着我們還沒說什麼話眼眶就紅了。怕太煽情走不了,我和阿唐最後愣是沒回頭的走上了火車。

阿唐說坐在火車上可以看一看窗外,說不定還可以看到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我打趣的看着他說,什麼時候你也這麼浪漫情懷了?他笑了笑說,我出生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怎麼現在還敢取笑起我來了?我瞪了他一眼,往他嘴裏塞了塊餅乾,噎的他說不出話來。我得意的看着他說,如今你已經是我的人了,要是再敢反抗我,我就讓你吃不了兜着走。對面的老太太聽着我說這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的臉一下子紅的像個番茄,只得往阿唐的懷裏躲。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安靜的車廂里只聽得到火車壓過鐵軌的聲音。和阿唐一起吃了些東西,便躺在他的懷裏看着窗外。他突然喊了我一聲,我仰着頭望向他,他說,其實我叫唐久。我看着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他把我的圍巾攏了攏,繼續說道,我被送到胖子李那裏的時候,我爸爸已經過世了,應該說我從來沒有見過他。或許我這個病就是遺傳我爸的,所以這麼多年來,我即使知道聯繫方式,也從來沒有試圖找過她。我明白她的感受,看着自己的丈夫死去的痛苦,她不想再在兒子的身上看到一遍。唐久這個名字,大概就是她對我最大的祝福吧,希望我可以活的長久一點。

這是阿唐第一次跟我講他的父母,我有些錯愕有些驚訝。我看了看面無表情的他,只能靜靜的靠在他的懷裏。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鬧鐘來,說,李茜,我其實每天都把這個鬧鐘帶在身上,因為我害怕哪一天我突然就醒不過來了,所以這個鬧鐘每隔一個小時就會響一次。我吃驚的看着阿唐,手牢牢的掛在他的脖子上,害怕他從我眼前消失。他摸了摸我的頭髮,大概是感覺到我的小孩子氣,笑着說,我現在想睡一會,你能不能過一會喊我,今天我不定鬧鐘了。我看了看他,點了點頭,他放心的把鬧鐘放在我的手上,閉上了眼睛。

我輕輕的把毯子蓋在阿唐的身上,他的睫毛很長,我低下頭看他,甚至可以看到他的睫毛抖動。窗外的風聲和火車鐵軌的交錯聲音讓我也漸漸進入了夢鄉,車子裏靜的厲害。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聽到車廂里一陣歡呼,我睜開眼睛,看向窗外,也一下子激動了起來。窗外下雪了,絨毛似的雪花一片片的飄落下來,彷彿是天上的雲彩在跳舞。我低下頭去喊阿唐,他卻沒反應。我輕輕笑了,又喊了句,怎麼會這麼能睡,快起來,下雪了。他還是沒有反應,我一下子慌了,連忙去握住他的手,卻一陣冰涼。彷彿心口在漏風,我渾身顫抖,緊緊的抱住他,沒有任何反應的他,鬧鐘不小心掉在地上,聲音大的嚇人。

雪下的更大了,這是這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第三十九章

去見畢羽的時候,是一個星期以後。我面色平淡的看着他,你想讓我幹什麼,說吧。他饒有興趣的挑起我的下巴,成為我的女人。我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看着他,隨即又點了點頭。他似乎很驚訝我會答應他,問了句為什麼?我頭也不抬,說了句,心已經沒有了,只有軀殼,要就拿去吧。

他坐回到自己的座位說,你跟她不同,是我想多了,你回去吧。我疑惑的看着他,他卻只是沉默,過了一會,他起身來帶我去了一個地方。是酒吧裏面的一個隱蔽的房間,看得出來他經常來,門外的擺放都井然有序。他打開門讓我進去,我遲疑了一下,走了進去。裏面的一切讓我瞪大了眼睛,滿滿的一大屋子,全部貼滿了我媽媽的照片,甚至還有她和我在一起的很多照片。

畢羽默默的坐在沙發上,你媽媽叫姚朵朵,我喜歡她很多年,從小時候她成為我鄰居開始。我背她去上學,揍給她遞情書的男生,給她買所有她想要的東西。如果不是李君然,我相信我和你媽媽會很幸福的在一起。可是,李君然出現了,她不再需要我,我只能默默的祝福她。可是李君然呢,他根本沒有好好愛她好好保護她,他讓我的朵朵死的那麼委屈,從那個時候,我就發誓,我不會讓他好過。我看着畢羽激動的神情,一下子激動起來,我爸爸是你害死的?他看了我一眼,我只是為朵朵報仇而已,他不懂得珍惜朵朵,我就讓他知道代價。再說了,你那個后媽也出了不少力。

我看了他一眼,說,我媽媽沒有後悔過跟我爸爸在一起。畢羽一下子激動起來,踉蹌着說不可能。我走到他面前,是真的,我媽媽親口對我說的,她說,即使我爸爸再怎麼對不起她,她仍然覺得,他們是會一直相愛的。很小的時候,坐在槐花樹下的時候,我常常聽到媽媽說爸爸的名字,雖然皺眉,還是掩不住笑意。她說過,如果有一個人讓你想恨卻愛的更深,那麼,就是你的刺青愛人。我推開門,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過頭看着坐在地上的他,說,我不怪你,我爸爸走到那一步,也不能怪你。你愛了我媽媽那麼多年,應該懂得愛最深刻的歷程是放手,謝謝你對我的幫助,那些錢我會慢慢還的。

從酒吧出來以後,我坐了輛車,去見我的阿唐。從前每次經過墓地的時候,總是要緊張的說不出話來。現在一個人走到這裏,卻只有滿心的溫暖。原來,只要你愛的人在,哪裏都不重要。還沒走到墓碑,就看到一個人站在阿唐的墓碑那裏。我慢慢的走過去,卻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竟然是葉菁。她滿臉淚水抬起頭來看到我,也吃了一驚。相對無語,她轉身要走,卻停下來問了一句,你和唐久結婚了?看來你跟你爸爸一樣,他不容易再愛一個人,你不容易放棄一個人。好好照顧自己,對不起。

看着她遠去的身影,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她怎麼會在這裏,她又怎麼知道阿唐叫唐久?我一下子想起阿唐那句話,或許她也希望我活的久一點吧。正想着,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您好,李茜小姐,畢羽先生已於十分鐘前過世。按照他的遺囑,他的酒吧將歸於你,請儘快來辦相關手續。人生大概有很多事都是無法說清的吧,有些故事,結局也是報復。

第四十章

夏喜緣的女兒出生的時候,我去看過,真是可愛。取名向晴,譯為永遠向著晴天,永遠快樂。我在酒吧為功臣夏喜緣舉辦了慶功宴,大大的酒吧里只有我和她兩個人。我坐在舞台中央,看着坐在下面眼神明亮的她,我愛的阿唐,給了夏喜緣光明,我愛的夏喜緣,有了可以看到女兒的眼睛。我彈起結他,唱起了那首歌。

相愛不易相守幸福

願到盡頭還能相守

溫暖依舊你在心裏

找不到一個理由來忘記

只有你願意讓我永遠的回憶

等到華髮你我再見

………………

我看着坐在台下那個已經當了母親卻哭的像個淚人的女人,一下子笑了起來。我想起那個時候我們三個人一起圍在桌前打鬧,我想起那個時候我們三個熬夜吃的糕點,我還想起那個永遠站在我身邊告訴我什麼是幸福的男生,這麼想着想着,我也哭了起來。

如果你再問我一次,想要不變心的情人還是不朽的青春,那麼,我一定會說用我的所有去換那個不朽的情人。這個回答好不好,刺青愛人。

阿唐,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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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來年風起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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