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話:富樂之行

第九話:富樂之行

那天夜裏果然在凌晨四點多的時候,大舅爺就離開了,我看着馮丹惑將大舅爺接了出來,老舅急着去找護士了,我對馮丹惑說道:“那接下來就拜託馮爺了。”

“放心吧,老爺我會帶着他,直到下葬以及頭七回家,然後才去酆都報到,接下來的這七天的前三天我帶他去本地城隍那裏去辦理手續,下葬后四天我會帶他回趟家的。”馮丹惑說著帶着大舅爺就離開了,看大舅爺的神情似乎很恍惚,就像前文說的人去世后的前三天是不知道自己已經離世的,得在城隍那裏辦理完所有手續后才會知道。

接下來的三天家人們開始忙忙碌碌的料理後事,第三天一早在當地殯儀館施行了火葬,結束后就上山下葬了,親屬們站成一排,看着一個道士在墓碑前,念念有詞,但是作為看過《玄門術法》的我來說,我着實沒聽懂他念的是啥,手上掐的手訣也是錯的,這讓我不禁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嘆了口氣。

“會真本事的人下葬,請的卻是個假道士來做法事,也是夠諷刺的。”一個聲音突然在我身邊說道,我嚇得回頭一看,低聲說道:“馮爺,你別神出鬼沒的,大白天見鬼,不嚇人啊?”我也好奇我又沒有開眼,也並不算疲憊,怎麼大白天的還能看到馮丹惑?

“喲,小子,你沒開眼也能看到我啊?”馮丹惑也是有些吃驚的,但是想了一下道:“也難怪,這個地方的氣韻和地府很像,而你又有一點點小道行,應該是讓你和我同頻了。”

“啥是氣韻?”我低聲問道,因為在我家人眼裏,我彷彿像是在自言自語,馮丹惑笑了笑:“就是你們人類說的磁場,有時候真搞不懂你們人類,明明是一樣東西,以前的叫法就是封建迷信,換個名詞兒就是科學。”

我孤身一人離開了家人們,我覺得這裏確實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在公墓里走着,我繼續問道:“您這是來做什麼?”馮丹惑道:“來登記他的住處唄,到了酆都,修行之人都不是直接能輪迴的,崔判那邊定了功德和惡業之後,由他們來定奪是入輪迴還是在酆都生活,在此之前,去世的人都會住在自己墳里,相當於我是來登記門牌號的。”

隨後他又說道:“對了,你大舅爺說,你跟學校請的假期,可能等不到他回魂那天就要回學校是吧?他讓我給你帶句話,說什麼你高中畢業后,你的命數和劫難都要開始應驗了,他說了很多,但是大多是天機,我不能告訴你,只能答應他提醒你,遇事要冷靜,卻無感情用事,有些事強求不來。”

我心說我會強求啥呢?說白了那會兒的我就是個無憂無慮的高中生,成績這種事兒完全無法動搖我的內心,我會強求什麼呢?還天機,無論是大舅爺、玄靈子還是馮丹惑,都是喜歡說話遮遮掩掩的,真讓人摸不着頭腦,總之在此之後,我沒有在家待到大舅爺頭七那天,早早地我就回學校了,管他什麼天機還是命運,小爺本就不是那種有大本事的人,天大的事兒都不關我的事兒,我現在要回去繼續快快樂樂的生活了。

“大偉!鼓點跟上!!我們再來!!!”儲鑫挎着結他發泄着,我跨進出租屋就看到他們在練習,杜存偉雖然已經滿頭大汗,但是神情卻顯得十分認真,我剛進屋他們就停下來了,儲鑫看着我道:“回來了?來來來,看看我們排練的成果,這次要上台表演的原創歌曲名字叫做《疼痛機動隊》!”

只見杜存偉一通連續的鼓點后儲淼的貝斯聲音切入,儲鑫的結他響起把嘴湊近麥克風開口唱到:

“心中的願望被風帶走時光我們含淚渴望一天天成長你不要看着我那一道道心傷放心吧朋友那是我的勳章向天望高聲唱別放棄看那陽光就算命運傷透我心是疼痛給我力量!!我們回憶着溫暖故鄉但是夢想總在那遙遠的地方請背上行囊在星海遊盪親愛的人啊別問去什麼方向向天望高聲唱別放棄看那陽光就算命運傷透我心是疼痛給我力量!!”

“怎麼樣哥們兒?這首歌還行吧?”儲鑫放下結他擦着汗走到我跟前,我點點頭:“比想像中好多了,兄弟。”

“學校說了,這次演出去富樂山,全體特長生都去,算是給我們在藝考前的一次狂歡吧,畢竟明年高三了,沒機會一起出去玩了。”

“那敢情好啊!這次去幾天啊?”

“三天,我們的演出在最後一天晚上。”

杜存偉吆喝道:“九虎別忘了你答應要帶妹子來捧場的。”

到了那天,學校組織了大巴車大家說說笑笑,嘰嘰喳喳的上了車,沒多久就來到了富樂山,實際上富樂山在當年絕對算得上是當地數一數二的景點了,特點在於它一直以三國文化為主題,你可以理解為《三國演義》這個大IP的主題公園,當然那會兒是沒有主題公園這種說法的,我們是從北門上山的,一進入公園,面前聳立這五個威武的雕像,正是蜀漢的五虎上將關張趙馬黃,C位的位置騎着馬的自然是關二爺,二爺左手邊是張三爺和子龍,右手邊是馬超和黃忠,無人分別手持兵器身穿戰甲騎着高頭大馬,好不威風,《三國演義》對於當時的男孩子來說真的是毫無抵抗力的,大家紛紛在雕像前拍照留念,老師拿着當時的那種傻瓜相機一張張拍着,還不停的說:“省着點兒交卷吧各位!”

緊接着我們藝術樓的老師帶着我們來到住處,是一個招待所,當時叫什麼名字我忘了,其實也就是現在的富樂山九州國際酒店的前身,我們放下行李后,開始了自由活動時間,美術生們開始到處去採風畫畫,我帶着幾個我們新聞班的妹子往南走,穿過五虎上將的雕像,就來到了玄德湖,這個名字應該是跟劉備劉玄德有關的,說是湖其實就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池塘,古典雕刻的欄杆,一座石橋,湖中央有個平台,上面有兩棵樹,現在正是秋冬季節,樹葉有些泛黃,卻是有幾分凄冷的美感,這裏的景點都是以三國人名和事迹命名的,什麼諸葛北伐、諸葛薦賢、桃園結義等等,我和那群妹子一路走走停停,那個上次問我洗手沒有那個短髮妹子,也逐漸和我混熟了,她的名字叫做陳婷婷,自從上次的烏龍后,她每次見面都會嘲笑我,逐漸的我們也成為了朋友,我和她商量着最後一天去看疼痛樂隊的演唱會的事兒,其他幾個妞兒聽了都高興的答應了,我又看向陳婷婷道:“咋樣,你去不?”

她嘆了口氣:“你把我姐們兒全都拐走了,我能不去嗎?”說著我們又去逛了逛附近的富樂動物園,最後我們在富樂閣與杜存偉還有儲鑫他們相遇了,當我給儲鑫他們介紹陳婷婷並且告知他們陳婷婷和她姐妹們會在後天參加我們的演唱會的時候,杜存偉眼睛都看直了,我拍了他一下道:‘老杜!幹啥呢?’他才回過神來跟女生們打招呼,聊了一會兒陳婷婷說要帶着她姐妹們會招待所休息,我就留下來和儲鑫他們繼續逛逛,我看杜存偉眼睛還在走遠的陳婷婷身上又拍了他一下:“人都走了!還看!”杜存偉這才緩過神來,我好奇的問道:“小叫花呢?他不是跟你們一塊兒的嗎?”

儲淼忍不住笑出了聲,指了指富樂閣樓頂,這裏說說富樂閣,其實就是富樂山上的一座古風高塔,有那麼一點黃鶴樓的意思,據說剛才他們一行人來到這裏,儲鑫提議上去拍照,但是小叫花恐高卻又要逞能,就跟着上去了,等大家下來時,他在上面腿軟走不動道了,我看着上面坐在塔邊欄杆座椅上瑟瑟發抖的小叫花,不由得也笑出聲來,於是我們開始再次爬上去扶着他下來,就當我們下到塔下時,小叫花的心嘭嘭直跳,下的癱坐下來,杜存偉也跟着他坐下,可是屁股一下,竟把一個地磚做的裂開,他趕緊用手把碎掉的地磚藏起來,但是儲鑫的目光卻被那個裂開的縫隙吸引住了,他把杜存偉拉開,伸手往縫隙里抹去,竟然扯出來了一個小泥娃娃,就是年畫上那種抱着個金魚的娃娃,不過那娃娃的背上刻了個“咸豐八年鎮”的字樣,還印了個紅指紋印子,我不由的生出一種不安,忙讓儲鑫放回去,因為似乎感覺這東西不簡單,竟然被人鎮在這裏,自然是有原因的,儲鑫卻覺得稀奇,為啥會有人在這裏埋個泥娃娃,於是根本沒聽我的和儲淼翻來覆去的把玩了起來,結果一手滑,那泥娃娃順勢落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粉碎,我上前趕緊制止住二人,將泥娃娃重新放回了地上裂開的縫隙里,便催促他們離開了。

回到招待所,老師組織大家一起晚上參加篝火晚會,大家圍坐在招待所院子裏的篝火旁,吃着烤全羊,雖然有老師在不讓我們喝酒,但是男生們總是有辦法的,貌似是美術班的一群小男生,老師讓他們去山下小賣部買雪碧汽水,他們可好,直接買了些啤酒和雪碧,將一部分雪碧倒掉,再把啤酒灌進去,為了掩人耳目,畢竟還有一些不喝酒的女生和老師,他們專門買了一些罐裝的健力寶,以免被發現,那晚大家吃着唱着,有聲樂班的儲鑫這些傢伙在,晚上的歌曲自然是少不了的,當然他們的原創歌曲自然是要留到表演當天的,所以什麼香港四大天王的歌曲他們是唱了個遍,就在儲鑫高歌的時候,我還在為下午那個泥娃娃的事兒感到不安,這種不安的感覺不是從那座塔那兒傳來的,反而是從離我們很近的玄德湖方向。

那晚大家玩到了十一點多,就各自回到了房間,那幫私自灌酒的傢伙,還是被年級主任發現了,但是喝都喝了,也就是批評了他們,如果他們不喝多,自然是不會露出馬腳的,可惜他們爛醉如泥,鬼才看不出來,我回到了卧室,那時候我們是倆倆一間房,我和杜存偉一間,儲鑫儲淼一間,小叫花和耗子一間,因為大家玩了一天也很累了,所以沒多久杜存偉就打起呼嚕來,我也跟隨着他的伴奏逐漸入睡了。

當天我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我迷迷糊糊的看了看窗帘外,天還沒亮,爬起來看了看房間裏牆上的掛鐘,才凌晨兩點多,我裹了層被子走到房門外,打開門一看,竟然是小叫花和耗子,他們對我豎起食指,做出了一個靜聲的手勢,我感到納悶,這倆不睡覺來我們房間幹啥,耗子道:“九虎你聽~”

我聽了一會兒,沒聽出個啥來,他們又說,儲鑫儲淼房間裏有動靜,由於耗子和小叫花和他們房間住隔壁,在拐角的最後兩個房間,所以他倆聽的很清楚,小叫花急忙說:“哎呀,儲鑫儲淼房間裏有唱戲的聲音!”

“不會是你們聽錯了吧?大晚上的!”我帶着睡意敷衍着他倆,他倆拉着我肩膀搖了搖我想讓我清醒一點,我緩過神來,轉身把杜存偉從床上踹醒,我倆仔細又聽了一遍,耗子和小叫花對儲鑫房間裏的事兒的述說,杜存偉看看我,我看看杜存偉:“應該不會啥事兒你們都要往那方面想吧?”

“是不是那種事,咱們去看看不就得了?”杜存偉說著從我床頭柜上拿起我的小挎包遞到我手上,然後補充道:“你忘了他們今天下午在富樂閣的那個塔下摔碎的那個泥娃娃了?”他這麼一提醒倒是讓我不得不上心思去看看了,我們四人偷摸摸的走出房間,來到了儲鑫和儲淼的房門外,但是他們關着門,還好我們都住在一樓,我們只得繞到院子裏從窗外往裏看。

這一看不要緊,嚇得我們幾人差點叫出了聲音,只見二人床邊站了個身穿黑色道袍的乾屍,頭髮稀疏但卻是黑色的,看體格應該是個男性,在屋裏踱着步,嘴裏的唱腔竟然是《定軍山》唱段!

“不由黃忠怒氣發,一十三歲習弓馬

威名鎮守在長沙,自從歸順皇叔爺的駕

匹馬單刀取過了巫峽,斬關奪寨功勞大

師爺不信在功勞簿上查一查,非是我黃忠誇大話

滿滿搭上朱紅扣,帳下兒郎個個誇”

老生的唱腔很亮,之所以驚訝是,我們四人都沒開眼,且都能看到這玩意兒,說明他不是靈體,再加上黑色道袍上去世泥土且破破爛爛,說明真的是從地底下爬出來的!這玩意兒一直背對這我們對着儲氏兄弟的床鋪,難道是殭屍?但是這旅遊景點怎麼會有殭屍這種東西呢?就在我疑惑的時候,那乾屍一般的傢伙唱罷了唱段,轉身面對咱們窗口的位置走近儲鑫和儲淼,我才看清楚他的面容,臉上眼窩深陷,沒有了嘴唇,牙齒暴露在外,隔着窗檯都聞到了那股屍臭,但是最讓我驚訝的不是他這幅可怖的面容而是他的雙眼上貼了兩道黃符!

“我靠!陰山派鬼王宗!”我不由得驚訝道

“小聲點兒!你說啥鬼王宗?”問這話的自然是杜存偉,他雖然膽子很大,生活的小叫花嚇得已經腿軟了,我低聲對小叫花說道:“小叫花,你可別尿了啊。”這不是調侃,是真的這時候不能尿,鬼知道這玩意兒會不會嗅到小叫花的尿味從而發現我們!

他對我點點頭,我低聲對他們講起了,我小時候大舅爺跟我講的故事,說是以前有個古老的邪道門派,自稱九幽陰山派其中有一門叫做鬼王宗,這類修行人士是以自己屍體修真,修行的是調魂御鬼,鎖魂御屍等六大邪術,而這六大邪術都是從龍虎山天師道中分出來的,傳說當年天師道張道陵受太上老君的天命,在蜀地誅殺八大鬼帥,在戰鬥中流出了這種以屍體修真的法術,以屍體續命,但是雖然自己的神識保留,卻自身肉體的生理機能已經全部丟失,所以身體上該腐壞的地方仍然會腐壞掉,這東西跟殭屍還不同,殭屍是有魄無魂,而這東西靈識尚存,將生前無法修行的法門,全部用於操控自身屍體來進行修行,所以它雙眼處會貼了兩道符,用於操控自己的屍體,這種感覺很像某些科幻電影裏的設定,就比如阿凡達計劃,人類的意識去操控一個潘多拉星人的身體,我這麼說是方便讀者們理解啊,總之咱這次遇到的這個,可是個狠角色!但是他怎麼會找上儲鑫兄弟倆呢?正當我疑惑的時候,我看見那邪道人用手一揮那儲鑫就被凌空提了起來,看他的表情應該是被那邪道人用什麼法門魘住了,那邪道人說著:“好小子,既然放我靈識出來,那邊讓我先嘗嘗你的魂魄!”說罷嘴巴一張,一股吸力肉眼可見的將儲鑫體內的什麼東西往外吸!不用開眼也猜到那個儲鑫的魂魄,見此危急時刻,我將手放進挎包里,摸出了我那個許久未用的三清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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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不為人知的異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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