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欣喜的高小芸

“哈哈哈！”無論是抱着小芸的榮發奶奶，還是正在吃飯的高強，聽了小芸這充滿童真的話全都大笑了起來。只有曹青臉上忍不住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屋裏的人，手裏扒飯的速度更快了些。

幾口飯吃完，曹青放下筷子，見榮發奶奶依舊笑盈盈地看着他，還有坐在她膝上，正用烏黑的大眼睛注視着他的小芸，不知道怎麼回事，曹青居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過也難怪，曹青的身體是個小孩，和思想卻是個成年人。突然多了這麼一個可愛的妹妹，還有剛才榮發奶奶一語雙關的玩笑話，這些話在大人耳中聽起來不算什麼，只是善意而已，可曹青聽了卻有一種別樣的感受，剛才還大大方方的他居然覺得自己的臉略微有些發燙了。

“哥哥，你飯吃好了？”

“嗯，吃……吃好了……。”曹青下意識地回答道，話剛說完就暗罵自己怎麼說話也結巴了？在這麼小的小女孩面前丟臉，真是的……。

“爸爸，爸爸……。”從榮發***膝上爬下，小芸蹦蹦跳跳地跑到高強身邊，主動建議道：“哥哥飯吃好了，我可以帶哥哥去屋裏白相（玩）么？”

“可以，可以！”高強笑着點頭道：“帶哥哥去吧，對了，媽媽幫哥哥準備好的東西你帶哥哥去看看。”

“嗯，我曉得放在啥地方咯。”小芸高興地笑着用力點了點頭，跑到曹青身邊拉起曹青的手就道：“哥哥，哥哥，阿拉走，去屋裏。”

“哦，走……走……。”曹青突然一下被她抓住了手，有些手足無措地點頭。

“奶奶，阿拉回屋裏去了，奶奶再會啊！”

“再會，再會囡囡，再會青青！呵呵……。”榮發奶奶笑眯眯地看着這兩個孩子，和藹地向他們抬手揮揮。

曹青稀里糊塗地就被小芸這麼拽着出了榮發***家，沿着踩上去吱吱作響的木頭樓梯往上走，很快就到了三樓。

“哥哥，這就是阿拉屋裏了。”在一扇房門外，小芸站在門口取下掛在脖子上紅繩，拿鑰匙打開了房門，展現在曹青眼前的是一間大小二十多個平方，中間用木板隔開，上面帶着小閣樓的房間。

房間的確不大，但佈置的非常精緻整齊，靠里的一半大些，擺着一張雙人床，窗口處有一張書桌和椅子，窗頭放着盆鮮花，在書桌右側的牆上是用木頭做的書架，整整齊齊地擺放着好幾排醫學書，另一邊還有把藤椅，就放在離書桌不遠的地方，應該是用來給會客坐的，床頭左側是一個小型的梳妝枱，鏡子前放着木梳，雪花膏之類的東西，在它對面是一個舊式大衣櫥，看來這地方應該是高強夫婦的“卧室”了。

外間的稍小些，是小芸住的地方，一張小床鋪着印花的床單，床頭還有個可愛的小布娃娃正靠在枕頭上。離小床的另一邊是一張稍大些的單人床，看得出是新買的，上面的床單和被子全都是嶄新的，兩張床中間有帘布可以隔開，這張新床應該就是給曹青準備的了。

除了兩張床之外，單人床靠牆一邊還做了個翻板的小書台，坐在床頭把翻板從牆上拉下，寫字、做作業什麼的都非常方便。牆上，安裝了一盞手工製做的拉杆枱燈，便於移動，床的另一頭還有個小小的床頭櫃，可以供曹青平常放些東西什麼的。

雖然房間是隔開的內外兩間，可曹青和小芸的地方卻一點都不覺得擁擠，而且外間的屋頂上還有個小天窗，更不影響平時的日光照明，再加上四周精緻的佈置，讓曹青感覺非常溫馨，坐在屬於自己的那張床上，曹青好奇地打量着周圍，着實感激高強一家為自己到來所做的精心安排。

“哥哥，這是你的牙刷、毛巾、茶杯……都是前兩天我跟媽媽一起出去買的，好看么？”

小芸從床下拖出一個新臉盆，裏面裝滿了不少日常生活用品，她一件件拿出來放在床上，堆的琳琅滿目，樂滋滋地向曹青一一獻着寶。

“好看，真好看，謝謝你，妹妹。”雖然那些東西在曹青眼裏顯得非常普通，可從種類上能看得出阿姨和小芸幫自己購買時候的細心體貼。曹青由衷地向小芸說著謝謝，並拿起幾件隨意翻看着。

這個時代的物品雖然外表普普通通，但質量可比幾十年後好的不是一點點。曹青在醫院的時候就已經發覺這點了，到了家后拿起這些東西仔細一看更是驚訝，要知道上海貨在這時代可是國內頂極名牌產品的代名詞，就連首都北京生產出來的東西都遠比不上它的用料講究和工藝完善。

曹青可不是那種沒見識的小孩，當年在廣告公司做設計的時候經常會接觸一些廠家樣品什麼的，可是同手裏拿着這些東西質地相比，他以前所用過的日用品只能稱得上瞧起來不錯的垃圾。其它不說，光是手裏這把長命牌牙刷，曹青以用牙刷二十多年的經驗來判斷，手中這把牙刷完全不愧為“長命”二字，整把牙刷用料講究，工藝精湛，堪稱真正的鐵公雞一毛不拔，說不定曹青用它使上五六年都沒什麼問題。

“難道牙刷廠不賺錢呀？還有這毛巾廠，搪瓷廠……這質量未免也太好了點吧，小心使用說不準能湊合著十來年，有些東西弄不好還能傳宗接代當寶貝傳下去呢……。”

曹青在胡思亂想着，邊上的小芸像歡樂的小鳥兒一樣唧唧喳喳說個不停，天真爛漫的她特別可愛。雖然興奮地講的全是些日常瑣事，話語中有時候還會因為字句的缺乏停頓上幾次，可表現出來的對曹青的依賴和發自內心的那種喜悅，讓曹青不能不耐着性子和她聊着。時間一長了，曹青反而覺得和小芸這麼聊天是種很快樂的享受，聽着她略有些奶聲奶氣的聲音，看着她歪着小腦袋時而琢磨時候的可愛表情，還有那咯咯笑起來活潑天真的樣子……曹青突然覺得有個這樣的妹妹還真是不錯。

在他的哪個時代，城市裏的年輕人幾乎全是獨生子女，曹青當然也不例外，從來沒有什麼兄弟姐妹的他雖然從小他都是家裏的寶貝，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可以說二代人的寵愛彙集在一身，換句話來說，就是典型的“小皇帝”。

這種生活看起來似乎不錯，在家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可從小到大曹青總是覺得無趣和孤獨，很遺憾，住在獨戶樓房裏的他缺少的不是什麼新奇玩具，也不是好吃的零食，而是能肆無忌憚一起玩樂、遊戲的小朋友。

這種生活是曹青極其嚮往的，可也是無法奢求的，可以說這是九零後人的悲哀。而如今，在小芸的身上，曹青突然發覺自己找到了當年兒時的夢想，做一個哥哥，既是份責任，也是上天給予自己的恩賜。

“爸爸在醫院上班很忙，媽媽要三班倒也常常不在家，隔壁家的阿毛、前廂房的小胖、還有弄堂里的小紅、小明……他們都有哥哥姐姐陪着玩，就我一個人老呆家裏，真是沒勁……。”小芸數着小手指念叨着，看得出來她和當年的自己一樣，回到家后那種孤獨感是很難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