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 不必理會
青粟傻眼地問:“姑娘,怎麼辦?”
姜亦棠倏然回神,她額頭也被撞得生疼,但在榮凌流血后,就沒人注意了,甚至姜亦棠也忽略了,她攥了攥手帕:
“我們也去看看。”
榮凌還在府中,想找到她很容易,順着動靜過去就可以了。
青粟和佟容趕緊跟上。
短短的路程中,姜亦棠腦子中控制不住地一直胡思亂想,她知道榮凌的性子,不是個好相與的,對於認可的人倒是很維護,不多斤斤計較,但重要的是她和榮凌這輩子還算不得認識。
姜亦棠一路上都懷揣着不安,榮凌會不會因此事對她而心懷不滿?
她們到前廳時,府醫已經到了,榮凌正仰着頭讓他檢查,沒一會兒,見郡主模樣擔憂,府醫安撫道:
“郡主鼻樑無礙,不會有事的。”
話音甫落,不論是伺候榮凌的人,還是剛剛才進來的姜亦棠等人都鬆了口氣。
鼻血很快止住,榮凌餘光瞥見小姑娘臉上的不安,她撥開圍住她的人,朝小姑娘招手:
“姜三姑娘過來坐。”
姜亦棠猶豫了下,緊張地坐了過去。
看出她的緊繃,榮凌不着痕迹地挑眉,為了打消她的不安,實話實說道:
“今日是我的過失,明知你在踢毽子看不見,還從後面湊過去,沒嚇到你吧?”
姜亦棠有點意外,她很快搖頭,一臉歉疚地咬唇:
“沒有,是我撞到郡主,害郡主受傷了。”
榮凌暗自焦急,瞧着時辰,堂哥就要回府了,等堂哥看見三姑娘這模樣,怕是只會覺得是她欺負了人。
許是背後不能嘀咕人,榮凌這個想法剛閃過,外面就響起一陣腳步聲。
榮凌扭頭看去,心中立時咯噔了一聲。
謝玉照應該是聽說了消息,他進來后,視線就落在了姜亦棠身上,當看見女子額頭還是一片紅時,眸色倏然冷冽下來。
榮凌暗暗叫苦。
謝玉照沒看她,徑直走過去,剛要去摸女子額頭,就被她朝後仰開,躲了過去,謝玉照手頓在原處,他半垂着眼,聲音中聽不出情緒:
“當時伺候的人,全部仗罰二十。”
誰都看得出,他這道命令是因誰而下的。
四周婢女臉色一白,全部低頭跪下,不敢發出一聲求饒。
她們有人想起來,在後花園姑娘和郡主相撞時,她們只顧得擔憂郡主傷勢,把姑娘一人遺忘在後花園,不經越發低了低頭。
滿室噤若寒蟬。
榮凌也不敢在這時去觸堂哥霉頭。
只有姜亦棠愣了愣,她伸手去拽謝玉照的衣袖,有點不解:
“謝玉照?”
謝玉照垂下視線看她,姜亦棠不知道怎麼了,但她總覺得謝玉照情緒不對,只是一件小事,他怎麼發這麼大脾氣?
前世,相處了兩年,謝玉照也不會這般動不動懲罰下人。
姜亦棠被他看着,鼓着勇氣說:
“是我撞到了郡主,她流血了,這些人沒有犯錯。”
謝玉照反手握住她:“沒有護住主子,就是她們失職。”
榮凌敬佩地看了眼姜三姑娘,這個時候,她也不好意思繼續保持沉默,吶吶地說:
“堂哥,是我不讓她們出聲。”
謝玉照冷冷掃了她一眼。
榮凌倏然噤聲,她伸手捂嘴,示意自己不再說話。
連榮凌都敗北了,姜亦棠控制不住驚訝,她是知道的,其實謝玉照對榮凌這個堂妹是頗有些疼愛的,姜亦棠有點迷糊,難道這其中有她不知道的原因?
姜亦棠輕輕勾住謝玉照的手指,小聲地問:
“你怎麼這麼生氣啊?”
謝玉照垂眸,不緊不慢冷聲:“這府中,除了我,她們只有你一位主子,如果她們再分不清主次,下次就不是二十杖罰這麼簡單。”
姜亦棠愣住。
榮凌忍不住看了堂哥一眼。
府中只有堂哥和姜三姑娘兩位主子,堂哥知道他這句話的重量嗎?
堂哥罰這些奴才,三姑娘受傷只是其一,還因她們聽了她的話,不曾知會三姑娘一聲。
他怒的是府中人將她的位置放在三姑娘之上,她一貫是府中貴客,府中奴才一時轉變不了態度也屬正常。
但今日往後,太子府的人不會再犯這個錯誤。
松翎隱晦地擺手,讓人將室內的婢女帶下去,全程都沒發出一點聲音。
姜亦棠許久沒有回神,直到謝玉照讓府醫看看她額頭的情況,府醫格外恭敬,認認真真地檢查姑娘傷勢,比剛才檢查榮凌郡主還要用心,一會兒才說:
“姑娘無礙,若殿下不放心,可以讓姑娘早晚擦點凝脂膏。”
凝脂膏有祛疤養膚之效,姜亦棠只是磕碰了下,一點傷痕都沒有,其實根本用不着,但也沒有壞處。
姜亦棠窘迫地垂下頭,拽住謝玉照的衣袖,強調:
“我沒事。”
生怕他小題大做。
她哪有這麼嬌氣?
謝玉照沒說什麼,輕頷首,讓府醫離開。
前廳一下子安靜下來,榮凌看了半晌,心中瞭然堂哥對姜三姑娘的重視,雖說不知是好是壞,但也不妨礙看重姜三姑娘幾分。
她輕咳了聲,忽視室內凝固的氣氛,將今日來意道明:
“我今日來,是找三姑娘有事。”
她一口一個三姑娘,叫得姜亦棠有點不自在,姜亦棠輕聲說:“郡主叫我名字就好。”
榮凌眼都不眨,從善如流地應下:
“棠棠。”
姜亦棠屁股動了動,她和這一世的榮凌才見過兩次,這種稱呼有點過於親密了,但她沒有反駁榮凌,有點臉紅地低下頭。
謝玉照不着痕迹地皺了下眉,誰都沒發現,他朝榮凌看了眼。
姜亦棠有點好奇:
“不知郡主找我是有什麼事?”
榮凌停頓了下,本來她覺得今日這一趟只是小事,但現在,她發現,卻是未必。
她隱晦地看了堂哥一眼,才說:
“是有人托我,請棠棠參加一場聚會。”
姜亦棠有點不解,能勞動榮凌的人,只有那麼幾位,但她和其中任何人都沒有半點交情。
她攥緊了謝玉照的手,抬頭看向榮凌:
“不知是誰?”
榮凌有點尷尬,半晌,慢慢吞吞道:“丞相府的嫡女,褚櫟秋。”
姜亦棠忽然垂下頭。
松翎也不由得抬了下頭,只覺得槽多無口。
他都聽說過褚姑娘和殿下的那點傳聞,而且,松翎也知道,褚姑娘及笄后一直不曾定親,其實就是一直抱着會嫁入太子府的心思。
先不說這件事本來就不可能。
現在殿下有了心儀的女子,甚至寧願等着姑娘及笄,又怎麼可能會接納褚姑娘?
郡主幫褚姑娘來邀請姑娘,有想過到時候姑娘該怎麼面對褚姑娘嗎?
謝玉照能感覺到女子握住他的那隻手緊了緊,心中情緒顯然不如表面平靜,他忽然出聲:
“她不去。”
榮凌噎住,許久,她才無奈道:
“堂哥,你不能一直把她養在府內。”
她隱晦地朝堂哥看了眼,如果堂哥真的有那種心思,姜亦棠是必須要經歷這一遭的,不過早晚的事情。
榮凌:“而且,我瞧褚櫟秋的意思,只是對棠棠有點好奇,應該並無惡意。”
再說,到時她也會在場,如果真有人針對姜亦棠,難道她還護不住一個人嗎?
榮凌自覺考慮得方方面面。
但謝玉照看都不曾看她一眼,甚至對她的語氣也格外冷淡:
“你回去吧。”
榮凌茫然。
松翎請她出去,等快到門口,榮凌才納悶:“堂哥什麼意思?”
松翎無奈地看向她:
“郡主,您明知殿下對姑娘的心思,還來替褚姑娘說情,殿下怎麼可能高興?”
榮凌還是沒懂。
“您瞧瞧您說的那話,殿下現如今把姑娘就差捧在手心裏,您卻一口一個褚姑娘對姑娘好奇,請姑娘去讓褚姑娘見見。”
“但憑什麼褚姑娘好奇,姑娘就得讓她見一見?”
說句難聽的,褚姑娘還真的把自己當成太子府的主母了不成?殿下對一位姑娘起了心思,還得讓她過目一番?
松翎搖頭:“您這話里就先看輕了姑娘,殿下怎麼可能高興?”
“日後郡主在殿下面前萬不可再說這種話,否則,哪怕您曾經和殿下有情分在,怕是殿下也會對您所有不滿。”
榮凌啞然無聲。
許久,她苦笑一聲,她不得不承認,松翎說得對。
她聽慣了京城將褚櫟秋和堂哥湊成一對,許是潛意識也覺得這才是對的。
所以在褚櫟秋想見一見姜亦棠時,她才沒覺得不對勁,還打着為姜亦棠好的想法,親自上門來邀請姜亦棠。
說到底,她的確是看輕了姜亦棠,甚至,認為這是姜亦棠的機會,有一種帶姜亦棠長見識的想法在其中。
只是她沒有意識到罷了。
但依着堂哥對姜亦棠的看重,一旦她真的有可能成為太子府的女主子,她又哪裏需要這個機會?
自會有很多人來捧着她。
榮凌拍了一下腦袋,搖頭:
“今日是我的錯,堂哥現在見到我肯定不高興,等改日,我再上門給棠棠賠罪。”
松翎聳了聳肩,這是主子間的事情,他就插不了嘴了。
松翎轉身進了府邸,而榮凌卻是看了太子府的牌匾許久,才轉身離開。
府中,榮凌離開后,前廳就陷入一片寂靜。
姜亦棠低垂着頭不說話。
謝玉照在她面前蹲下身子,問她:“不高興了?”
姜亦棠悶悶搖頭。
她伸手拉了拉謝玉照:“你起來。”
她看不得謝玉照這幅模樣。
謝玉照沒動,只是說:
“不高興,就不理她。”
姜亦棠見拉不動他,只好泄氣地鬆手,瓮聲不清楚地問:“不理誰?”
褚櫟秋,還是榮凌郡主。
謝玉照:“誰都一樣。”
“只要你不喜歡,都不必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