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057
在喬魯諾真切而又誠懇的請求下,太宰治最終還是沒能想出任何拒絕“將痛苦脆弱的羽川澈也帶回家”的理由。
畢竟喬魯諾的表情是那麼焦急和憂愁，就像一個真正擔心父親心理狀態的好孩子。
不像裝的。
當然了,其實太宰治對帶人回家這件事情並不是很有所謂。畢竟他的家,也只是武裝偵探社給他準備的一間公寓而已。
比起“家”這個說法，他更願意稱呼那是一個住所。一個他無所謂喜不喜歡，只需要單純的提供“住宿”功能的住所。
只是當他帶羽川澈也回到家的時候,他還是緩下了擰鑰匙開門的動作。
”怎麼了？是不太方便嗎？”羽川澈也眼尖的看出了太宰治的猶豫,”如果阿治真的不方便的話，那我就先走吧。“
因為意外的遭受[透明嬰兒]的攻擊，為了在人群中顯得不是那麼奇怪，羽川澈也被迫喬裝打扮,帶上了帽子。
太宰治漫不經心的看了羽川澈也一眼。
以往他都可以看到對方細碎蓬鬆的耀眼金髮，半遮着眉眼。那張分明年輕的面龐,眉眼間卻都是歷經時間沉澱的沉穩,帶着些許年輕的朝氣。
羽川澈也年長他三歲。無所謂人生經歷或者性格使然,他很坦然的享受於和對方相處時自然舒服的狀態。
可是現在太宰治看不到羽川澈也。
他只能聽到對方說話,然後從語氣分析其中的含義。
太宰治突然感覺有些煩躁，他輕哼一聲：“難道你就這樣跑出去嗎？”
”是想創造一個橫濱城市怪談，然後給偵探社帶來更多工作嗎？我估計等明天的時候,橫濱市報就會傳出無頭男人驚現城市大街的消息。”
“也是,你說得對。”羽川澈也似乎是被這話逗笑了，他想到那個神奇又混亂的場景,語氣中含着笑意，“那等明天,我這個幽靈怪物就會成為偵探社的抓捕對象了。”
話題這麼一岔開,太宰治僅生出來的一點猶豫也消失了,他乾脆的打開了公寓門。
“家裏有點亂,見諒。“
羽川澈也啞然：“單身男性的公寓稍微亂一點，也是很正常的吧？“想了想，他又補充道，“反正在外面的時候表現得體就好了。“
整間公寓的陳設和佈置其實是很舊的。但比起這些來說，一個更加適合這所房子的形容就是——“它像是一個沒有主人的空房子”。
糟亂，清冷。
沒有能昭示主人性格和喜好的裝飾物，冷清清的。除了散落在沙發角落的幾件衣服，還有餐桌上東倒西歪的幾個酒瓶，角落垃圾桶里的些許繃帶屍體。
那就是唯一的生活痕迹了。
“阿治你住的地方這麼……別緻嗎？”羽川澈也向來知道太宰治並不在意居住環境，但也沒想到會不在意到這種程度。
“找地方隨便坐。”太宰治看着如同幽靈般的人飄到沙發上坐下，“然後我們來討論一下，替身能力的問題。”
即使面對超出自身認知水平和能力的問題，太宰治第一時間所想的自然是如何解決問題。
“第一個問題——羽川君，你是如何確定［人間失格］免疫不了替身能力的？”
［人間失格］是他最大的底牌，其能力就是無效化其他的異能力。而那群人明確告訴他的就是，［透明嬰兒］的能力是無解的。
如果連他的［人間失格］都不能解除掉對方的能力的話，那就意味着……羽川澈也永遠都無法解除透明狀態。
想到這裏，太宰治突然有些煩躁。
變成透明人，永遠都無法被其他人看到。即使是處在人群中，也永遠是那麼孤獨。會被當成一個異類
，即使出門也要裝扮好帽子眼鏡和手套等一系列偽裝。除此之外，還要像做賊似的，防止被其他人看出來自己的偽裝。
雖然他無所謂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和社會關係，可是最起碼的平靜生活，還是需要的。
太宰治很想看一下羽川澈也的狀態。但很可惜，他只透過了原本應該是羽川澈也的腦袋的方向，看到了後面餐桌上插在杯子裏的一朵已經枯萎的乾花。
“阿治，你從來都不知道我的替身能力，不是嗎？”
太宰治只能通過羽川澈也的聲音分析他現在的狀態。聲音有點沉，不似平時的輕快，但偏偏尾音有一絲勉強的上揚，他大概很想讓自己的語調顯得輕快一點、無所謂一點。
“你是說你曾經震懾過芥川的能力，還是在紀德手裏救下織田作的能力？”太宰治仔細回想着羽川澈也曾經發動能力的每一個細節，“但是那些都沒有在我身上施展過。”
所以他才不清楚羽川澈也的能力究竟是什麼，因為［人間失格］發動的前提就是需要他的接觸。
太宰治下意識的忽略了曾經體驗過喬魯諾替身效果的事情，如果精神能量增幅不算正經替身能力的效果的話。
“那你要體驗一下嗎？”
話題突然的轉變，讓太宰治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但他很快便被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奇怪反應吸引了注意力。
彷彿被一雙看不見的手箍住了腰，緊接着身體便脫離了地面。下一秒，太宰治就不受控制的，整個人飄到了沙發旁邊。
“這就是你的能力？可是如果只是這樣的話，要做到震懾芥川和對抗紀德，還是不太夠吧？”
太宰治整理好了被替身蹭的有些褶皺的外衣。他已經有些相信了，那看不到的力量在接觸到他的時候，並沒有被[人間失格]消散掉，這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那是一種……生命能量，也就是替身本身。”羽川澈也放鬆的在沙發上交疊起雙腿，“而替身能力，是另外的。”
“就比如……”
太宰治只聽到一聲清脆的響指。下一秒，原本還站在沙發旁邊的他就已經坐到了沙發上，坐到了羽川澈也的身邊。
“阿治，這才是替身能力。你感受到替身能力的存在了嗎？”
太宰治眯起了眼睛。
如果說這才是羽川澈也真正的能力的話……
他確實沒有感受到替身能力的存在。但他也確確實實的知道了，羽川澈也的替身能力在剛剛真的作用到了他的身上。
“阿治你猜，我的能力是什麼？”
陡然湊近的聲音，帶着呼出的熱氣，讓太宰治整個人都沒有忍住，瑟縮了一下。
羽川澈也的沉重心情好像變了，變得突然有點小得意的愉悅，太宰治甚至能從他的語氣中品出一絲遊刃有餘。
他似乎很高興能給自己出這麼一道難題，並且自信於自己根本無從得知這道難題的答案。
是什麼能力能將他瞬間從一個地方轉移到另一個地方，並且他對此完全不知情。
饒是太宰治這種聰明人，也沒能在第一時間就猜出這份能力究竟是什麼。更別說，還有和芥川以及紀德對戰的迷惑干擾條件。
那可猜的能力，就太多了。
可是太宰治始終是太宰治。在談話中被對方牽引着思路走，並不是他的風格。
“不過我看，羽川君的心情也不像喬魯諾說的那樣。痛苦？難受？煎熬？”一連三個反問，太宰治重新將對話的主動權奪了過來：“還有……脆弱？”
“其實變透明不算是件壞事，對吧？”羽川澈也再次忽視了太宰治的反問，“這樣我暫時就安全了，那群人就不會趁機對我下手了。”
“他們今天來的
時候，看得出來態度很不友善。不過沒有第一時間就動手，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確實。
如果不是因為羽川澈也突然變透明，就按照現場那個針鋒相對的尖銳氣勢，估計會打起來。
“隨便說說。“羽川澈也明顯的感受到太宰治的沉默，便又輕鬆的轉移話題道，“告訴你答案，我的替身能力，是暫停時間。”
“暫停時間……“太宰治恍然大悟，“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就明白了。確實是一個很厲害的能力啊。“
暫停時間能力對太宰治來說並不是非常特殊到根本沒有聽過的能力。至少在他的認知中，安吾所在的異能特務課里，大概就培養着這麼一位異能者。
不過因為替身能力和異能力並不同源的原因，他也不是很清楚這兩個同樣為“暫停時間”的能力有什麼不同之處。
“那第二個問題——替身能力中，沒有類似於[人間失格]的存在嗎？“
“很遺憾，沒有。如果有的話，靜·喬斯達可能也就不用一直被秘密養在家裏了。“嘴裏說著遺憾，羽川澈也的聲音卻並不像談話內容那樣充滿失落，“唔……如果[人間失格]也有替身能力就好了——“
說話聲戛然而止，羽川澈也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至於他想到的內容，很明顯並不想讓太宰治知道。
太宰治能隱隱察覺出那半句話背後所暴露的信息，可是他並沒有選擇將疑問說出來。
羽川澈也，大概是想出了某個辦法的。
而這個辦法，可行性不是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