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嬌軟Om06
風吹亂阿忘碎發,有几絲落到唇角,封虞輕輕地撫上,愛撫或撫弄,他分不清。
他希望是帶着愛的,又希望只是粗暴的弄,沒有愛,他不愛她。
連喜歡也說不上。
他只是有點在意。
在意她說出的每一個字,在意她的語氣,在意她望過來的眼神……不是有一點在意,在意的地方有一點多……他不想承認。
封虞感到自己的脆弱,他竟然在睡着的阿忘身旁流眼淚。
他宣告的歡喜成了戲,心照不宣指鹿為馬,她為了他好,可封虞卻像是被碾碎的花汁,寧願破損,也想在阿忘指尖留下痕迹。
粉色的汁液,芬芳的汁液,他的屍體,他的血肉,留在她身上,留下一個印,說明他來過,發生過,經歷過,最終的淪亡,沒有關係。
封虞流着淚看阿忘,覺得身體成了空殼,他想要把阿忘裝進去,他的皮囊她的心。
只要掏空他自己,把阿忘裝進來,他就不會感到難過與虛無。
她把他的皮囊撐滿,把他的心臟吞吃,他的思想浸入她的血肉,他的喜歡散碎她的血管,她活着,就無法不感受到他。
他死了,又不肯徹底消亡,非要留在她的骨節之間,言語之間,思緒里混亂嘈雜,他是其中平平一縷,被遺忘也不肯離去。
封虞不明白心裏為什麼被掏空,她成了引誘他的蛇,他的心臟是她的蘋果。她不肯咬,要他自己吃,把自己吃光,罪孽就與她沒有半分關係,她是引導的神,是思想的聖人,他不得不拜服於她的仁慈。
封虞淚眼模糊,他坐起來,更好地看阿忘,他無比痛恨自己的軟弱。他恨不得拿來匕首,用疼痛叫自己強大,做一個可以保護她人的oga。
夜風太涼,封虞的淚未乾,他將阿忘抱起來,抱到屋內去。
他把阿忘放床上,拿來濕巾擦阿忘的臉,濕巾好糙,他擔心弄疼她,把她弄醒,她會不會發脾氣。封虞既希望她醒來,跟他說說話,哪怕只是看着他,柔情或冰冷,哪怕帶有惡意,碎冰一樣刺疼他。又希望她就這樣睡着,無知無覺,看不到他的狼狽,看不清他的喜歡,裝作無事,無事,他們還是朋友。
隔着一層戳破的窗紗,她將破洞視而不見,他隨她意,用血肉填補,隔着血紅色的窗紗,他看見她的影,璀璨絢爛,是紅霞將他席捲。
他的失敗不算落魄。
第二日,好熱。
阿忘躺在泳池邊,累了不想下水。
封虞問她躺着,擦沒擦防晒乳液。阿忘說沒擦,不用擦。
封虞說不行,她會晒傷的。
“我沒這麼脆弱。”阿忘懶洋洋的,像只倦怠的貓。
“都曬紅了。”封虞拿着乳液過來,擠了一團撫上阿忘的腰。
怪癢的,阿忘笑了起來,直躲。
封虞壓着阿忘的腿:“別動,很快就好了。”
他像撫摸價值連城的珍寶般,那樣輕柔地撫弄。乳液滑滑的,阿忘咬唇,讓他不要壓在她身上。
“我很敏感的,”她說,“快起來,別弄得我發.情。”
封虞充耳不聞,只說很快就好了。
可擦完了腰還有腿,擦完了腿還有肩背,怎麼可能很快就好。
“你故意的。”阿忘譴責他。
他擦腿的時候,連大腿內側也擦上乳液,癢得阿忘夾緊腿,把他的手也夾住了。
阿忘鬆開腿,把他的手拍開:“你太壞了,學壞了。”
封虞很無辜,他真的只是想幫忙擦防晒,只是擦着擦着心猿意馬,忍不住更柔更親昵。
阿忘坐起來,扯住封虞的腳腕,要把他拉水裏去。
拉不動。
封虞順勢摟住了阿忘,他說他沒坐穩。
他的呼吸微燙,燙着了阿忘耳畔。明明是來擦防晒的,他自己卻曬着了阿忘。
好怪啊,他為什麼要在她耳邊這樣地喘,不算重的呼吸聲,可根本無法忽視。
阿忘臉有些紅,生怕封虞親上來。
她是要躲,還是怎麼辦。
都說了不可以在一起的!可是封虞根本不聽,就是要摟摟抱抱,根本就不像話。
在阿忘糾結的時候,封虞遠離了些。他鬆了手,乖乖坐在對面:“雖然很想,但我知道你不願。”
傻子,不可以想的。阿忘說了出來:“不可以。”
封虞拿過防晒乳液,逃避道:“沒擦完。”
“不要了。”阿忘說話輕輕的,像是小小的埋怨,“不要你擦。”
“那你要誰擦,”封虞垂着眼眸,“大哥還是太子。”
天吶,他怎麼又開始吃醋了。她跟誰在一起,也不可能跟他有關係。瞧瞧他說的什麼啊,為什麼不肯放棄,裝成朋友模樣,不要暗示,謹守朋友的標準,不要親熱。
“誰都可以,”阿忘故意道,“你不行。”
封虞看了眼自己身下,有些不好意思:“我行的。”
六種性別,男女alpha男女beta男女oga,只有oga女孩沒有大jj。封虞羞澀地想着,只有阿忘不行。
“你在說什麼啊。”阿忘咬唇,抬腳就是一踢,把封虞踢到了泳池裏,“你清醒清醒吧,盡說胡話。”
阿忘紅着臉跑開了,看也不看封虞一眼。
封虞嗆了幾口水,游在水面,略微無奈。他只是說實話,他確實可以啊……
封虞渾身濕透,從泳池裏爬了起來,身上衣服本就薄,這下身形盡顯,怪誘人的。
雖然單薄,但也有薄薄的肌肉,很漂亮的線條,阿忘瞧見了,不願承認有一晃看呆了眼。
這頭白孔雀,知道自己漂亮就不要炫耀啊,濕漉漉的,連眼睫都在滴水,怎麼可以,明明很壞,偏要一副無辜模樣,裝什麼純情少年,他分明可惡得很。
可惡,混蛋,不要一副這個樣子,她才沒做錯。
封虞瞧見阿忘,濕漉漉地走過來,一步一個水腳印,阿忘才不怕,她跟他對峙,她才不要逃。
封虞不是來找麻煩的,他只是無奈地輕聲抱怨:“我嗆了好幾口水。”
“活該。”阿忘看着他,“誰叫你說胡話。”
“沒有,”封虞說他沒有說胡話,“我就是有啊。”
“我管你有沒有,我沒有的你就不能提。”阿忘蠻橫道,“你再提,我會打你的。”
“你打吧。”封虞一副隨意模樣,“你打我,我就親你。”
“你——”阿忘跺腳,“無恥。”
封虞失笑,想摸摸阿忘頭,阿忘躲開了。
“彆氣嘛,我不說就是了。”阿忘怎麼這麼可愛,封虞的心像雪糕一樣化了。
他好想摸摸阿忘頭,抱抱阿忘,就算她紅着臉說不要,他也不會放開的。
“我去洗個澡,洗完陪你出去玩好不好。”封虞提議道,“去吃雪糕。”
“才不要你陪,”阿忘微仰着下巴看他,驕傲地說,“我自己去。”
“可我需要你陪。”封虞輕聲說,“一個人出去,我會怕。”
他在撒謊,明明是阿忘怕,他把阿忘的怕說成是自己,阿忘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情愫。
“哼,我寬宏大量,”阿忘低着眼睫,“等等你就是了。”
封虞覺得自己簡直在蒸發,阿忘怎麼這麼可愛啊,他受不了了,他的心要成水蒸氣了。
封虞嘴角的笑怎麼抹也抹不平,他摸了摸阿忘的頭:“我這就去,絕不叫你久等。”
阿忘還沒拍開呢,他就識相地把手收了回去。沒能給他一擊,阿忘頗為遺憾。
濕漉漉的封虞濕淋淋地上樓,哼,阿忘想,一隻白艷艷的水鬼,她才不怕他。
阿忘也上樓,她得把泳衣換下來,穿一條裙子。
雪糕很好吃,就是化得好快,阿忘沒時間跟封虞閑聊,她的心思分給美味都不夠,才沒有多餘的分給封虞。
封虞就是個不專心的傢伙,吃雪糕也不專心,都在融化了,他還慢吞吞地吃,大多數時候目光都放在阿忘身上。沒見過世面的傢伙,少女吃雪糕的模樣就算再好看,也不是他一直盯着不放的理由。
“快吃啦,”阿忘瞪了他一眼,“都化了,手上都是。”
“好哦。”封虞不好意思地大咬了一口,好涼。
“吃東西都不專心,”阿忘說,“你辜負你的雪糕了。”
“那我跟它道個歉?”封虞又乖又怪裏怪氣地說,“對不起哦,小雪糕,沒能把你全部吃進肚子裏,好遺憾。”
“你道歉就道歉,你看着我道什麼歉啊。”好像說的不是雪糕,要把她吃進肚子裏一樣,壞蛋,封虞混蛋。
封虞故意舔了下唇瓣:“真好吃。”
他看着她,就是要她分不清,好吃的到底是雪糕還是少女。
“好吃就快點吃!”阿忘才不入圈套,“磨磨蹭蹭的。”
吃完雪糕,阿忘取出濕巾遞給他:“快擦擦啦。”
封虞把手遞過來,像犯了錯一樣垂着頭:“你可以幫我擦嗎。”
“誰要幫你擦,你自己可以。”
“阿忘……”
“好啦,擦就擦。懶。”
濕巾擦過封虞的手臂,撫過他手掌,撫過他指間……封虞驀然合攏手掌,握住了阿忘。
“阿忘……”他聲音有些發顫,“阿忘。”
阿忘看着他,一時之間什麼也說不出來。
夏季還是很熱,雪糕已經下肚,她的胃涼,身體卻發燙。
她什麼也說不出來。
只能任由封虞喚她,那樣的柔那樣的輕,她像棉花糖一樣融化。
過了許久,阿忘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虞,擦乾淨了。”
她讓他放手,站這裏太久,好奇怪。
封虞笑:“這麼快啊,阿忘真的好能幹。”
“對啊,”阿忘說,“哪像你,擦個防晒乳液,怎麼擦也擦不完。”
“對啊,”封虞笑,“我擦不完。我不想……”不想離開。
“阿忘。”
“嗯,在呢。”
“阿忘。”
“在,別叫我啦。”
“阿忘!”
“好好好,小虞。”
“阿忘。”
“小虞。”
阿忘,我喜歡你。封虞聽到她喚他,想要再一次脫口而出。可他不能。
這裏不是封宅,他不能在外邊說出口。
他不可以,說出一些無法被帝國容忍的言語。他只能喚她,一聲聲喚她。
“阿忘,你累不累啊。”
“不累。”
“累了我可以背你。”
“傻,可以坐車,才不要你背。”
“可我想。”
“想也不成。”
“好遺憾,”封虞笑,“那我們走回去吧。”
“好啊,我們走回去。”
封虞牽着阿忘,慢慢走,阿忘說他走得未免太慢了吧,蝸牛都比他快。他說慢一點好,慢一點時間也會慢下來,他們不會累,太陽不會下山,不會有一個又一個明天。
只有現在。
他們手拉着手,走在此時此刻,走在夏日炎炎,短暫地擁有彼此,沒有任何人任何事插入其間。
現在就是永恆,歡樂才是永恆,沒有離別,沒有掙扎,沒有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