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與美人15

妖與美人15

許久沒下雪,快過年時又下了場雪。庭院裏都積滿了,房檐上也難免。阿忘厭倦了呆在屋裏,躺在床榻之上,整日整日活得像被褥的附屬品。

燕雪被姜逢枝打發出去購買過年用品,他則來到阿忘屋內陪她解悶。

聽着姜逢枝講那些趣事,阿忘裝作笑笑,漸漸的連笑也勉強。姜逢枝問她怎麼了。

阿忘瞧着他,想告訴他實話,因為他實在太讓人討厭,她恨他,恨到他的言語在她耳中都成了一種微薄的刺激,刺耳而厭惡,沒有有趣,只有他的造作他的可恨,他那張還算英俊的面孔也在厭惡之下變得可憎。

“姜逢枝,我恨你。”阿忘低語着,姜逢枝沒有聽清。

“什麼?”

“我在想,逢枝,”阿忘喃喃道,“為何我沒有早日遇到你。”

姜逢枝聞言竟有一瞬間的羞澀,他偏過頭去咳了兩聲,過了會兒才轉過頭直視阿忘道:“現在也不晚,從來都不晚。”

姜逢枝離開椅子,走到床榻邊坐下,他握住阿忘的手,低聲道:“阿忘,遇到你我才知道什麼是真心喜歡。”

自從那日姜逢枝發現自己的心思,他就收起了過往的輕薄,他不願那麼輕率那麼隨意地對待阿忘,他想要待她好,想要看見她笑。

阿忘聞言只是道:“真心喜歡?那小雪呢,你待她並非真心?”

姜逢枝不自然道:“提她做什麼?”

阿忘低垂目光,看着姜逢枝覆在她手背上的手,青筋玉骨,畫皮也可,入畫也可:“男人就是這樣,心頭裝一個,口上裝一個,你愛我是假,喜歡她是真,逢枝,你愛的不過是我的皮囊罷了。”

“倘若我只愛皮囊,早就依了小雪的心思,”姜逢枝道,“阿忘,你太貶低你自己,你不知道你的魅力遠遠不止這具病弱的軀體。”

“我不否認我愛你的皮囊,但你也不能否認——皮囊之下我一樣愛你。”

聽着姜逢枝說這些,阿忘真心快笑出來,太可笑了實在,滑稽得她忍不住。

阿忘抬起手,用衣袖擋住自己面容,她擔心她笑得不對笑得生異笑得叫姜逢枝懷疑。愛她?如果這就叫愛,那愛這個字應當被消滅,為欺騙世人而贖罪。

輕易便能說出口,用言語粉飾一顆虛假的心,熱熱鬧鬧轟轟烈烈之下,全是油墨重彩的偽裝。

這就是姜逢枝的愛。

“逢枝,既然你這般說,我也想試着信你。”阿忘放下手,柔柔看着姜逢枝,“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姜逢枝點頭:“你說。”

“不要把我的臉給燕雪,”阿忘道,“我希望我在逢枝心裏是獨一份的,沒有他人代替。”

姜逢枝微皺了眉頭。

“怎麼,做不到?”阿忘淺笑,“做不到我不怪你,我只會恨我自己太卑賤,愛上你,活該。活該死後不得安生,活該下不了陰曹地府入不了輪迴,只能做個無臉之鬼遊離世間不得超生。”

阿忘說著說著淚盈眼睫:“既然如此,逢枝,你現在就殺了我,我已經受不了你的多情,也不想領略你的無情。”

阿忘抱住姜逢枝,泣道:“殺了我吧,和你的小雪雙宿雙飛去。”

姜逢枝回抱住阿忘,嘆息:“你到底在想什麼,我怎麼會殺了你?阿忘,我只是在想怎樣留住你。”

這樣一個美人對他情根深種,姜逢枝心裏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也真心希望這樣的日子能夠長久些,再長久些。

他已經不想與燕雪一生一世一雙人了,就算給小雪換了臉,他的心裏還是會膈應,還是會想起她如今醜陋的面容。

可是要擺脫她?姜逢枝沒有下定決心。

姜逢枝撫着阿忘的長發,想起姜家祖傳典籍里的續命法子,猶豫許久還是否定了。成了妖就會渴望吃人,與其那樣還不如陪阿忘度過餘生。

他喜歡她,想要她,也願意尊重她,他甚至會給她一個婚禮,阿忘死前,他要讓她成為他的妻。

至於小雪,姜逢枝已經不想要了。

太卑微,太可憐,讓人除了同情生不出愛意。

她越是可憐,姜逢枝回憶起來越是覺得不堪,他甚至懷疑起過去的自己,為何會喜歡上小雪。

燕雪已經成了他的一個錯誤,回憶就該永遠留在回憶之中。

一段死去的回憶從過去活到現在,腐爛流了膿,平白讓人噁心。

有了失敗的經驗,姜逢枝確實覺得不該將阿忘的臉給小雪,那會玷污如今的美好,玷污阿忘純潔無暇的回憶,已經出現一個錯誤,怎能讓這錯誤延續到餘生?

燕雪,燕雪……姜逢枝在心裏喚着她的名,意外又不意外地發現毫無波動。

他真的不愛她了。

在她選擇委曲求全,在她卑微地給他倒洗腳水時,那層青梅竹馬的光環散盡,只剩一個可悲的醜陋的女人彎着腰低着頭,一雙粗手,連頭髮也乾枯。明明才二十,和那些老媽子也沒區別。

醜陋、粗俗、年未老色早衰,毫無光彩。

那個嬌俏的小妹妹,找他討要糖葫蘆的小妹妹,早就死在了那場大火之中,和她的父母一起入了輪迴。

活下來的只是她的不甘,她的惡,她的醜陋與可悲。

姜逢枝心中湧起幾分惆悵,既為了過去的自己,又為了現在的燕雪。他緊緊抱住阿忘,心中的惆悵化為了歡愉,還好,他還有阿忘。

上天待他不薄,雖失去一個雞肋但得到一份珍寶。他會好好陪阿忘度過餘生,讓阿忘成為他的妻,這世相守不夠,來世再續前緣。

“好,我答應你。”姜逢枝道,“阿忘就是阿忘,阿忘無人能夠代替。”

“我不會把阿忘的臉給燕雪,”姜逢枝親吻了下阿忘的額頭,“你死後,我會好好埋葬,以我妻之名。”

這頭姜逢枝下定了決心,那頭燕雪遇上了一個快凍死的乞丐。

說乞丐也不像,不過燕雪經過時,那不知男女的衣衫襤褸者抓住了她的腳腕。

那人說自個兒什麼都能幹,只要給口吃的,有個地方住度過冬天。

燕雪本不準備搭理,但是她望了望自己的手,生瘡流膿還未好,粗活又需要人做,就把那乞丐帶回來了。

誰知洗刷洗刷乾淨后,這乞丐竟還是個美人。雖不如阿忘傾國傾城,也算是萬里挑一難得的美人。

燕雪察覺不對,想要趕走她。

美人跪了下來,說自己死了丈夫被趕出來,實在沒地方去。流落到這桐城,若燕雪不收留,她只能凍死在這個冬日。她什麼都能幹,砍柴做飯燒水,沒一個含糊的。

這動靜驚動了姜逢枝,他出了房走到庭院裏,看了眼美人,又掃了眼燕雪,不耐道:“你不是嫌棄沒人幫忙?她要留你就把活分給她。”

姜逢枝不怕這美人有麻煩,真麻煩到時候趕走就是。只要燕雪能暫時不煩他,他就能省點心。

燕雪目光擱到美人臉上看了會兒,眸光微閃,說不清什麼思緒,點頭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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