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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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桂珍發現自己雙腿灌了鉛一樣,竟然站不起來,她……是真的看不透自己這個閨女了。

她動了動嘴唇,“給你相親,是為你好,你狗咬呂洞賓。”

林蕭:“我不需要啊。你放心,只要你不干涉我的事兒,我不會那麼絕情的。”

丁桂珍氣得說不出話。

她當老姑婆她自己將來沒人養老送終,怎麼還一副她不當老姑婆就是為親娘好的架勢呢?

林蕭看丁桂珍已經無話可說,知道她一時半會不會再逼自己相親,便起身去找棉繩把自己的破棉鞋再修修。

她一定要給自己和林錚買雙新棉鞋穿,最暖和那種!

丁桂珍一直盯着林蕭的背影看,她是真的不認識自己這個閨女了。

中邪了?

受刺激太嚴重造反了?

她活這麼大從娘家到倆婆家,也見過一些光景,的確有人受大刺激以後會性情大變的,有的瘋了,有的就從受氣包變成暴力狂,整天打以前欺負她的人。

林蕭八成也是這種情況吧?

她不由自主想起林蕭拿刀的樣子,不禁打了個激靈,蹭得站起來。

她站着順了順氣,安慰自己:算了,閨女還小不急着相親嫁人,等大了知道當娘辛苦就會聽話的。

林蕭看着丁桂珍倉皇離去的背影,笑了笑。

果然是誰厲害誰過得舒服呀,不在意別人的眼神,不用別人的標準來評判要求自己,那自己就可以過得很舒服。

在這個世界上,誰都別想用他們的標準來定義她!

下午林蕭把衣服縫縫,燒水洗頭搞個人衛生。

正拿丁桂珍的口子油抹凍瘡呢,外面傳來鄰居的聲音,“蕭蕭,有位大嫂找你。”

大嫂?原主還認識什麼大嫂?

林蕭慢悠悠走出去看,不是她故意拖延,是腳上凍瘡裂口子有點疼。

她來到大門外,看到一個梳着女幹部頭,戴着黑色波浪發箍的中年婦女,容貌姣好,保養得不錯。

她笑道:“這位阿姨,您找我?”

宋母盯着門口,第一眼看林蕭的臉,心道果然是個清麗美人兒,第二眼就落在林蕭挓挲着的雙手上,果然滿是凍瘡,剛塗了油,亮亮的。

宋母點點頭,“對,我們找個僻靜地說吧。”

林蕭:“那請問您是哪位?”

雖然才兩句話,宋母卻覺得林蕭不像唯唯諾諾沒見識的女孩子,相反她淡定從容,談吐不疾不徐很有禮貌,眉宇間還有一股清雅的書卷氣。

難道兒子有這種本事,能把一個唯唯諾諾沒文化的小姑娘教導成這樣?

宋母隨即就否定這個猜測,兒子沒那個本事,他都沒這小姑娘眉宇間的那種文氣。

她也沒瞞着,小聲道:“我是宋和平的媽媽。”

林蕭立刻挺直腰板,更加正經道:“阿姨您好,很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宋母來的時候一肚子火氣,把林蕭醜陋貪婪的模樣虛畫了很多遍,都是一個表面楚楚可憐實際滿是精明算計的小女人形象,現在一見全然不是那麼回事。

她忍不住笑了出來,“走吧。”

林蕭忙把鞋子提上,“那您等等,我回去掛個門,別讓野貓溜進去禍禍東西。”

林蕭顧不得腳疼,一溜小跑回去掛了鎖,又小跑出來,“走吧。”

眼前這位宋母在原書中也有提及的,她好像一直對兒媳婦董秀芝不是很滿意,婆媳關係一般般。

林蕭覺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啊,至於宋母是來興師問罪的,還是來仗勢壓人的,回頭再說。

宋母想請她去茶館坐着聊。

林蕭:“那裏人多不方便說話,要不我們還是去那邊人民公園吧,這個點兒大爺大媽們回家做飯,公園沒人。”

宋母騎車,示意她上去,林蕭也沒推辭。

到了公園,她們來到一個背風的僻靜角落,在長椅上坐着說話。

宋母:“你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吧?”

林蕭神情平和,點點頭,“知道,就是不知道您想怎麼處理。”

宋母隨即把臉一沉,多年的幹部工作讓她還是有威嚴的,沉下臉挺嚇人的。

林蕭卻不怕,靜靜地看着她,“阿姨,我覺得您比宋和平有閱歷有見識好溝通,我不妨和您說實話。”

她知道如果宋和平把這事兒告訴家長,那她的威脅就到此結束。

她不可能和宋家為敵,她不是宋家的對手,也不可能跟宋家死纏爛打要錢。

她只希望宋母像書里寫的那樣有底線和分寸,那這事兒就不會太難看。

宋母盯着她,且聽她舌燦蓮花,她已經準備好對方獅子大開口,然後自己就斥責她,警告她。

宋母的心理價位是一百塊拉倒,五百?做夢!三百她都不會給的。

就一百還得讓林蕭給自己寫保證書。

她嚴肅道:“你說。”

林蕭就把原主在董家的艱難生活簡單概括一下,自然也將董國輝想把她嫁給傻子的事兒也說了,最後道:“其實宋和平背叛我,我壓根兒就沒生氣。”

宋母挑眉,神情玩味,“沒生氣,就是想要錢?”

林蕭:“對,我不想再窩窩囊囊地寄人籬下,我想帶着弟弟搬出去,挺直腰桿堂堂正正地過日子。可我沒工作,沒錢,我得先弄點錢傍身再想別的。正好宋和平和董秀芝那啥,我就順水推舟詐他們。他們要是上鉤,我就借點錢,等我以後有錢慢慢還他們,您可以不信,反正我自己說話算話就行,如果他們不上鉤,那我也沒轍,不會真的去宣揚他們的事兒,畢竟他們雖然不道德,卻沒犯法。”

宋母打量着林蕭,小丫頭估計常年吃不飽,瘦得可憐,不過說話時候光彩照人,自信又堅定,倒是很有氣質。

宋母自詡見多識廣,看人准,倒是信了幾分。

她道:“你這麼說,就不怕我不但不給錢還把之前的要回來?”

林蕭笑起來,“阿姨,我說謊也騙不過您,所以沒必要撒謊。我覺得您肯定是個正直有原則的人,絕不是那種仗勢欺人的幹部。您不給錢我也沒意見,可您要把之前的要回去也不能夠,我已經花光了,只能以後慢慢還。”

她攤手,一副我兩手空空你看着辦的樣子。

宋母噗嗤笑起來,嚴肅的神情瞬間溫和下來,“你家那情況,怎麼不找街道和婦聯?”

林蕭搖頭,“比我困難的家庭有很多,他們都排隊等待街道和婦聯的幫助,輪到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得自救呀。”

很多家暴、虐待老人、婦女孩子以及病人的家庭都沒有得到妥善幫助,又怎麼會來管她這種?

畢竟董國輝和丁桂珍還算不上虐待她和弟弟,除了把原主嫁給傻子這件事兒,其他的就算去鬧,街道和婦聯也不會管。

宋母微微頷首,她看着林蕭,好奇道:“你條件不錯,要想找個有工作的對象並不難,為何非要先弄錢?”

林蕭:“就算嫁人,我也要自己賺錢養活自己,畢竟誰知道婚姻是不是下一個狼窩呢?”

宋母一怔,她在婦聯工作,見多婚姻不幸的男女,也見多矛盾重重卻無法割捨的家庭。

這丫頭說得倒是通透,自己不能賺錢,即便被人扼住喉嚨也只能認命。

她嘆口氣,“是這個道理。”

林蕭見宋母態度和氣起來,立刻前傾身體,笑道:“阿姨,我覺得和您可投緣了,您說我們上輩子是不是親戚呀?要不您幫我安排個工作得了。我留下基本的生活開支,其他的交給您,怎麼樣?”

宋母佯怒,“怎麼,你覺得我是賣工作的人?”

林蕭忙雙手下壓示意她小點聲,“您不做虧心事,也別嚷嚷嘛,世上總有多心人嘛。”

宋母:“你會做什麼?”

林蕭眼睛一亮,有戲呀,她笑道:“那我會的可多了。我會做飯,收拾家務,會踩縫紉機做衣服,我還會算賬,能寫文章,整理文件。不瞞您說,我算術可好呢,董秀芝以前讀書都是我給寫作業。別看我只讀到三年級,起碼有初中水平,實打實的。”

不是現在那些弔兒郎當初中畢業沒有以前高小水平的學生,而是以前那種初中生。

宋母將信將疑,隨手從包里拿出一份報紙,“給我讀讀。”

這是一份濟陽城報,普通的初中生並不能把所有字認全。

林蕭拿起來就念,聲音清脆悅耳,語速不快不慢,語調抑揚頓挫,不自覺地帶點播音腔。

宋母眼神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欣賞之意,小丫頭的確不錯。

林蕭笑道:“聽院兒里收音機學的,我很善於學習的,您要是用我絕對不虧。”

宋母又笑起來,倒是不反感她得寸進尺。

她沒許諾給找工作,卻把報紙留給林蕭,“五十塊錢你都花完了?”

林蕭:“要租房子嘛,得託人找合適的。”

宋母點點頭,從兜里拿出一個信封,想了想又添進去五十,她把信封放在林蕭手裏,“我就給你這麼多。”

林蕭立刻給出保證,“阿姨您放心,那事兒我已經忘了再也不會提。我早就和鄰居們澄清過,我沒和宋幹事處對象,只是跟他學習初□□課呢。”

宋母瞅着林蕭,這丫頭真是有心眼兒,本性善良卻有手段,不踩底線卻把做錯事的倆人耍得團團轉,嚇得兩人晚上整宿整宿睡不着,還讓她這個親媽都不待見他們。

原本如果對方胡攪蠻纏,宋母壓根兒就不會給錢,可看到林蕭如此上進且明事理,她又覺得幫一把也可以,150塊就算替和平給的補償吧。

她道:“你準備一下,過些天區委有夜校班結業,我讓人安排你去參加小學和初中的考試。如果你小學成績優秀初中成績達到良好,掃盲班就給你畢業證。”

這種夜校比宋和平組織的那種社會人士掃盲班要高級,這是專門給各單位文化水平跟不上工作需要的職工開設的。

林蕭聞言,高興地立刻道謝,“阿姨您放心,我肯定都會優秀的。”

這是考核?也許拿到優秀以後她會給自己安排個工作?臨時工也好啊!

宋母站起來,“行啦,我得回去了。”

林蕭忙起身,“阿姨,我寫個借條給您,這錢和糧票我一定會還您的。”

宋母看她說得真誠,卻搖頭,“不用了。”

宋母走後林蕭還有點不真實的感覺,宋母這人竟然如此好說話?不但沒怪自己敲詐她兒子,還給了自己一百塊加五十斤糧票。

雖然這錢跟她管宋和平要的總數差別不小,可這是過明路的,畢竟宋和平也沒本事真給自己460塊。

她趕緊回家在棉襖貼身那面縫個口袋,把所有錢票都放進去,免得丟失或者被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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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年代文女主的漂亮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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