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
魏封走進教室,吸引了所有女生的目光。
那一瞬間,大家得到了同一個共識——
班草頭銜,只怕是要換人了。
就連寧諾都不禁揪住了路安純的衣角,低聲喃喃:“這是什麼緣分呢!剛剛還遺憾沒找他要手機號,沒想到…竟然是同學。”
路安純也故意道:“那你現在可以試試去問他要號碼,大家都是同學,應該不難。”
寧諾當然也是聰明的女孩,分分鐘看穿了路安純的小心機:“是我想要,還是你想要啊。”
“我可沒說。”
“那你別引誘我呀,我對我們班長以及前任班草,忠貞不二。”
路安純笑了下,不再多言,低頭翻着課本,預習下節課內容。
……
後排,祝敢果努努眼,對魏封道:“誒,又是那位小千金,你說說,這是什麼命中注定的緣分,讓你們當了同學。”
魏封掀起單薄的眼皮,淡漠地掃她一眼。
女孩背影看着就是小小的一隻,手臂和肩膀都非常瘦削,脫了校服外套,只穿一件薄薄的白襯衣,衣服之下,隱隱可見蝴蝶骨的輪廓。
“不熟。”他只喃了這兩個字。
……
的確不熟,接下來的一周時間裏,魏封和路安純一句話都沒有說。
班級里倒是有不少女生鼓起勇氣去問魏封要聯繫方式,當然,統一口徑都是作為同班同學,交個朋友,想認識一下。
魏封倒也方便,來來去去就一個回答:“扣扣在群里,自己加。”
寧諾試着加了他的扣扣,然後告訴路安純,魏封壓根就不會通過好友添加請求,加了好幾次,好友消息石沉大海,沒有迴音。
他頭像還是初始企鵝頭像呢,估計是申請扣扣的那天就沒換過。
他根本不用扣扣吧!
那幾天,路安純壓根不敢招惹魏封,一直和他保持着幾乎不認識的冷淡同學關係。
直到一周后,路霈去國外參加某個金融峰會了,路安純才像脫了籠的鳥兒,壯着膽子去找魏封說話。
下午,她讓寧諾先回家,她則一路跟着魏封和祝敢果。
走出電梯,穿過人潮擁擠的商業街,在一個人少的潮濕地下通道里,路安純小跑着追上了他——
“魏封,等一下。”
魏封偏頭對祝敢果道:“等會兒桌球廳,玩兩把。”
祝敢果睨了眼身後一路追着的路安純:“好啊,先去吃個小面。”
“兩路口那家。”
“正有此意。”
倆人邊走邊聊,完全無視了身後的小尾巴,直到路安純伸手抓住了他的校服衣角:“魏封…”
小姑娘嗓音本來就細軟,刻意放低姿態,軟綿綿的宛如撒嬌一般。
少年步子停了下來:“又認識我了。”
“之前情勢所迫,不好被太多人知道我們認識。但以後就好了,因為是同學了嘛,所以聊聊天也沒關係的。”
祝敢果聽她的話,有點不爽:“認識我們這樣的人,這麼丟你大小姐的臉,那你別死皮白賴追過來啊,就算在一個班,咱們也不稀罕認識你們這些資本家小姐。”
他對女生一向挺客氣,但路安純之前不肯承認認識他們,害他們被柳勵寒那個渣渣侮辱。
這仇,祝敢果還是要記一段時間的。
路安純也知道那事兒…是她不對,但她確實沒辦法。
“別生氣了,我請你們吃甜品,好不好。”路安純望向魏封,“你弟弟喜歡吃甜品嗎,咱們也可以給他打包帶一份回去。”
“他那幾顆牙已經快被蛀空了。”
“那咱們一起去吃小面吧,我請你們。”路安純笑着說,“吃完我跟你回家看看他,這麼久沒見,怪想的。”
“大小姐,你這樣真的很讓人誤會。”
“啊,會嗎?”
魏封矜持地抽開了被她攥着的衣袖,冷冷一笑:“以為你喜歡吃嫩草,看上我們家小學生了。”
“……”
祝敢果還惦記着之前的工資,埋怨道:“小千金,那天但凡你幫我們多說幾句,說認識我們,我們也不至於頂着個騷|擾的罪名,拿不到剩下的工資啊!白白損失好幾千呢!你賠啊?”
“剩餘的錢,管家沒結算給你們嗎?”
“封哥沒要,直接走了,我悔死了都…”
“我…我的錢也不多。”路安純連忙從書包里摸出了粉色的印花錢夾子,從裏面抽出幾張僅有的紅票子,“但有多少先給你們吧,剩下的我後面再給。”
路霈雖然沒有管|制她的金錢用度,但花出去的每一分錢,都要過他的眼,他們綁定的是親情卡,路安純每一筆消費,他都會收到短訊提醒。
後來,路安純開始使用現金。
無論是獎學金、幫同學們充飯卡…她想盡一切辦法兌換現金。
祝敢果倒是沒在意她手裏紅票子,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的粉色印花錢夾子。
愛馬仕的啊,一個夾子好十幾萬!
真他媽有錢!
路安純數了數手裏的票子:“我這兒只有幾百,不太夠,餘下的我想辦法湊湊,下次給你們吧。”
她將錢遞了過去,祝敢果猶猶豫豫不敢接,只用眼神去戳魏封。
他開口了,他才敢收下這筆錢。
路安純將錢遞近了些:“謝謝你們那天在我的party上幫忙,真是辛苦了,忙了一晚上都沒休息,最後還不歡而散,我挺歉疚的。”
體面、禮貌又不失教養,即便是用這種方式補齊他們的薪酬,也能把話說得好聽又得體。
偏她這完美的小公主做派,讓魏封心裏一股子無名之火竄了上來,接過錢直接砸她臉上,嗓音帶着冷冽的戾氣——
“這他媽有意思嗎?”
地下通道里颳起一陣穿堂風,紅色票子散落一地。
祝敢果都傻了。
他第一次,真是第一次看到魏封沖女生髮脾氣。
他對女生一向有分寸,冷淡拒絕,但不會弄哭她們。
即便是死纏爛打兩年多的校花同學,也從來沒有說過重話。
讓她死心的那次,除外。
剛剛這個動作,太他媽狠了吧。
路安純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大小姐,玩我有意思嗎。”
魏封聲線低沉,眸光冰冷如刃,像冬日的凜風颼刮著她薄薄的臉皮,“追一個拒絕了其他女孩的男生,追到手了特別能證明自己的魅力吧。”
路安純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耐心地等他說完,深呼吸:“魏封,我沒有這樣想。”
她越是忍耐、淡定,魏封越是冒鬼火。
就像以前追他的女孩總對他失控,而他永遠是最淡定的那一個。
在路安純身上,一切反着來。
魏封不喜歡這種感覺。
小姑娘蹲下來,一張張把錢撿了回來,祝敢果也幫她一起撿錢,回頭時,卻發現魏封已經走了。
路安純嘆了口氣,又把錢遞給了祝敢果。
祝敢果都他媽傻了,哪有膽子接啊!
“算、算了,不要了。”
“沒關係啊,這本來就該是你們的。”
“封哥不要,我也不能要。”
路安純嘆了口氣,把錢收回錢夾里:“我剛剛沒有說錯話吧,他好像很討厭我。”
祝敢果也覺得魏封剛剛的反應,實在過度了。
他一貫都是最沉得住氣的那一個啊,不管女孩在他面前哭成什麼樣,他都能談笑自若。
況且這姑娘也沒做過分的事、說過分的話,挺禮貌的啊,不知道魏封那傢伙在發什麼瘋。
“沒事,你別多心了,我兄弟不是壞人,就…脾氣爆,不溫柔,嘴還欠,就這三樣,別的毛病就沒有了,你別誤會他。”
路安純搖了搖頭:“不會,他對我…對他弟弟就很好。”
沖這一點,路安純對他就沒脾氣。
“那可不,那是他親弟。”祝敢果和她一起走在街上,“呃,也不算親,沒血緣關係,但這不重要,他倆一起長大的,他一直在照顧那小孩,當然對他好了。”
“那要是念大學了,魏然怎麼辦呢?”路安純藉著好奇的名義,向祝敢果打聽消息。
“找家庭領養,但我看懸。”祝敢果沒多想,回答道,“他弟弟這麼大了,不好找領養啊。”
“領養…”路安純更加擔憂了起來。
如果遇到好的家庭,當然好啊,但如果遇到糟糕的家庭,那…
她不敢去想。
未來一切都充滿了不確定性。
不管怎樣,她都必須要和魏封成為朋友…這樣,至少在她弟弟的事情上,她還能第一時間了解最新情況。
“豬肝哥,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你說。”祝敢果很有義氣地拍拍胸,“叫我一聲豬肝哥,肯定赴湯蹈火。”
“你能不能幫我跟魏封緩和一下關係啊。”
“不是,大小姐,你真喜歡他啊?”
“喜歡…”路安純思忖片刻,並不違心地說,“是挺喜歡的,他很帥啊。”
祝敢果眉頭擰了起來,“不是我不幫忙,你們差距太大了,而且…我感覺你不太像魏封喜歡的款。”
路安純莞爾一笑:“他喜歡哪款啊。”
“湯唯那樣的,性感、優雅、知性的姐姐型。”
“那我還真不是,他今年復讀的話,我可能比他小。”
“其實,你也挺好的。”祝敢果打量着小姑娘柔美端方的五官,不禁有些臉熱,“你已經夠漂亮了,這些年追他的女生里,顏值天花板,可能就是沒有緣分吧。”
“謝謝你。”
“你想明白就行了。”祝敢果擺擺手,“那我走了。”
“嗯。”
祝敢果走了兩步,回頭,看到路安純仍舊跟在後面:“你怎麼還跟着?”
“你倆晚上不是要打桌球嗎?帶我一個唄。”
“不是,小千金,敢情我剛剛說那麼多,白說啊。”
小姑娘背着手,言笑晏晏,甜美如桃花——
“我雖然不是湯唯,但他也不是梁朝偉啊。”
有這麼難搞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