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爭執

第35章 爭執

秦既明說:“林月盈啊林月盈,你是不是覺得,氣死我才夠爽?”

林月盈茫然:“不啊,我只是正常交流呀。”

秦既明說:“你真是——”

他停頓。

林月盈開開心心提建議:“聰明伶俐?”

“不是,”秦既明說,“不可思議。”

林月盈:“……”

她舒舒服服地躺在副駕駛上,眼睛眨一眨,看着車窗外的夜晚,車水馬龍,燈紅酒綠,哪怕是這個時間點,仍舊有着川流不息的景象。

這是不夜城。

她那見不得道德的愛也是一座不夜城。

林月盈自在地講:“可是這種話題不是很正常的嗎?我們只是聊,又不是要做。”

秦既明說:“你越講越離譜了,林月盈。”

“不是嗎?”林月盈側臉看他,車子緩緩啟動,她安穩地乘坐着他的車,而她說出的話是等待他登錄的一艘船,“現在社會都在努力地做好兩性相關知識科普,平台上眾人也呼籲着不要對它羞恥,要正確面對。”

秦既明說:“那平台上也絕對沒有呼籲你和自己的兄長做,愛。”

林月盈安靜兩秒。

她炸開,像冬天太陽下一身靜電的長毛貓:“秦既明,我可沒有這麼講!你不許血口噴人!”

秦既明沉靜開車。

林月盈冷靜兩秒,又福來心至:“不對,秦既明,這是你自己的想法吧?我只是講可以呼籲不要羞恥,坦然面對——”

秦既明說:“可能是我聽錯了。”

“絕對,絕對是聽錯了,”林月盈堅持,大聲,“沒有其他可能。”

秦既明說是。

林月盈氣勢不足,全靠大聲,說完后,仍縮回副駕駛,心中忐忑,她害怕自己真的是不小心講出心理話,畢竟剛才她半夢半醒,的確不算頭腦清楚……

苦惱着,她閉上眼,決定一睡解千愁。

忘掉這個小小意外。

五一假日的第二天,林月盈上午好好補覺,下午和秦既明一塊兒、同宋一量吃晚飯。

昨天的體力消耗的確太大了,又是打球又是熬夜看演唱會,林月盈現在急切需要一個美容覺和吃喝休息日,來美美放鬆。

吃飯時接到了李雁青的電話,他問林月盈,現在學校社團的實驗室有沒有人。

“好像有,”林月盈揉着腦袋,她說,“我記得張琰今天說要去學習。”

李雁青說:“有人就好,我才知道學校那邊搞了個什麼少兒科技展……我忘記什麼玩意的活動,等會兒我給張琰打電話,提醒他明天看好實驗室——”

他忽然止了:“算了,和你講也沒用,你好好玩吧,再見。”

林月盈說:“再見。”

宋一量無聊地轉着筷子,問:“誰的電話?”

秦既明不在這裏,去洗手間了。

林月盈耐心同宋一量解釋:“社團同學,問我學校實驗室的事。”

宋一量喔一聲,沒有繼續追問。

秦既明很快又回來。

現在晚上吃飯的也不止他們仨,還有兩個退役歸來的發小。林月盈小時候也被他們帶過,乖巧着叫哥哥,說好久不見好想你們喔。

秦既明有一句話沒說話,她的確嘴巴甜,從小到大,沒有人不喜歡她。

其中一個還摸了摸林月盈的頭髮,有些吃驚,還有些感慨:“都長這麼大了。”

他們倆分去了邊境地區,情況特殊,已經許久沒有歸家。

另一個笑眯眯地打趣:“有男朋友了嗎?沒有的話,過幾天我給你介紹一個,保准和林妹妹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回頭又埋怨秦既明:“老秦你也是,咋不讓妹妹找男友?你自己單身到底就算了,妹妹也單着啊?你這是要幹啥?培養單身人士之家啊?”

秦既明說:“她還小。”

“你看你這話說的,現在是青春大好年華,你說什麼……”

林月盈去看,只看到秦既明一杯一杯地喝酒。

他喝多了。

回去的事情不必擔心,叫了代駕,秦既明也不必攙扶,步態也算得上沉穩。到了家門后,才重重地躺在沙發上。

林月盈開了電視,還在放新聞聯播。

她坐在秦既明身旁,和往常一樣,抱着抱枕。

忽然想起什麼,她跑到房間內,拿出一包昨天買的水果糖,嘩啦,撕開,倒在茶几上。

蹦蹦跳跳,五彩濱紛,什麼口味的糖果都有,裹在透明的、微微閃着紫色偏光的包裝袋中,蹦蹦跳跳,甜蜜馨香。

秦既明淡淡地說:“某個人真是記吃不記打。”

林月盈說:“你都喝酒了,我吃顆糖怎麼啦?”

說完,她剝開糖果,丟到嘴巴里,含住,甜甜的。

秦既明閉一閉眼:“真不知你將我當成什麼。”

林月盈說:“是哥哥呀。”

“你還有很多哥哥,一量,觀識,”秦既明細細數,“都是你哥哥,都是你的好哥哥。”

林月盈含着糖,含糊不清:“是嗎?”

秦既明探手,將手掌心放在她下巴處,是一個承接的姿態:“吐出來。”

林月盈斷然拒絕:“不要。”

秦既明伸手去摳,但林月盈強硬,和他對視,直接吞下去。

吞下去后,她還得意洋洋,一副打了勝仗的模樣:“哼哼哼,你有本事就來摳呀,你摳,你來我胃裏摳……”

秦既明一言不發,他起身,去收拾被她倒了一桌子的彩色糖果。

林月盈挑釁失敗,未免有些沮喪,但她還是從背後抱住秦既明的腰,臉貼在他的背上:“哥哥。”

秦既明:“嗯。”

“你要真打算單身,也行,”林月盈說,“帶我一個唄。”

秦既明彎腰,身上帶着一個林月盈,他收斂眉眼,耐心地去挑那些藏在杯子和茶壺中間的糖果:“你昨夜還在同我講,說談男友會和我彙報。”

“少女的心,四月的天嘛,”林月盈嘆氣,“雲有瞬息萬變。”

秦既明不言語。

“到時候,你我都單身,都不交男女朋友;”林月盈說,“如果有心理需求,也就在外面解決,絕不把外人帶回家——”

“林月盈,”秦既明不悅,“你越說越離譜。”

林月盈的手還摟在秦既明腰間,她想自己今晚肯定也喝醉了,不然怎麼會挑着一些已經被pass掉的激烈話來刺激他。

她只是忽然從這種語言刺激上找到一種近乎於扭曲的滿足和欣悅,多糟糕,她現在變得越來越壞了,她喜歡看秦既明失控,想要看他不那麼鎮定。

林月盈已經從前面和秦既明的交流中試探出他也不是那麼純正的好哥哥。

紅紅說得很對,誰家的好哥哥會去摳妹妹嘴巴里的糖。

(不過紅紅和她哥哥小時候搶東西吃還真干過)

林月盈隱約察覺到什麼話能令秦既明失態。

“不可以嗎?”林月盈的手觸碰着秦既明的襯衫,柔軟,下面是他結實的腹肌,因為他此刻的情緒而緊繃,她狀若苦惱、又用天真的語氣問,“那,如果我有生理需求的話,該怎麼解決呀?哥哥,你平時都怎麼解決的?”

秦既明不能用那晚聽到的動靜來反駁她。

他知道妹妹做的事,但他能理解,

人都是有情有欲的,這很正常,她也是一個因為好奇而探索自己的女孩子。

只是現在,她要更有趣、更有互動的性樂趣,將探索的目光落在他,落在和她朝夕相處的男人身上。

他們兩人早就已經越了界,誰也說不出什麼時候開始混淆兄妹和伴侶之間的界線。

天真的妹妹跨越了禁區,哥哥沒有阻止。

他們都是罪犯。

秦既明說:“你該去睡覺了。”

林月盈已經完整地見證了腹肌的變化。

和她了解到的知識一模一樣,自然狀態下的腹肌碰上去是帶軟的韌感,充血緊繃后就是石更的。

她從懵懂時期就開始幻想的愛人,伴侶,有着和兄長一樣的性格,一樣的身材,一樣……

一樣的味道。

她的潛意識比她的認知更先接受來自愛的訊號。

林月盈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哥哥。”

“那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回答?”秦既明沉靜地說,“你想要我說好?讓我贊同你的想法,稱讚它真是無與倫比的絕妙,還是要我誇獎你真是百年一遇的天才,你想聽到什麼?嗯?月盈,”

秦既明一點點掰開林月盈擁抱他腰部的手,他承認自己喝醉了,這些話不合時宜。

但她已經說了更多不合時宜的話。

“月盈,”秦既明轉過身,他低頭,捧着妹妹的臉,安靜又沉痛地看着她年輕的面容,低聲,“你今天很過分。”

林月盈叫:“秦既明。”

她歪臉,依賴地觸碰着他的手,目不轉睛地看他:“那我們呢?我們倆——”

“不可能,”秦既明說,“完全不可能。”

啊。

他這樣的回答要把林月盈傷透了。

秦既明說:“我答應過爺爺,我在他墳前發過誓,說要照顧好你,我——你幹什麼?”

林月盈飛快地撕開糖的外包裝,將裏面的糖果塞進嘴裏,一顆,兩顆……她抓了一大把,狠狠地塞進口中,一言不發,只氣鼓鼓地看着秦既明。

秦既明沉下臉,抬手去摳,林月盈不肯,他摳出一個,她就再塞一個,塞得太多,又掉出來。兩邊腮都鼓了,就像要用囊袋儲存瓜子的小倉鼠,囤積着和他賭的氣。

秦既明不得不把她的雙腿控制住,先夾在自己腿間,阻止她踢踹掙扎,又不顧林月盈的拍打,強行捏着她的腮,一定要她把那些賭氣的糖都吐出,免得她再吞下。

一顆又一顆,她拚命塞進去的,又被秦既明強硬地一顆顆弄出來。

林月盈哇地一聲,委屈開了。

她情緒已經不可以再控制了,問他:“那你什麼意思嘛,你想要和我住在一起,捨不得我,又不讓我找男朋友,還不讓我找你……怎麼?咱們倆要一起修仙嗎?住一個屋子,隔一堵牆,一邊是師太,另一邊是方丈?”

秦既明哭笑不得:“多大了,怎麼還吃糖賭氣,聽話,沒有拿自己身體開玩笑的。萬一你吃多了,血糖真高了怎麼辦?”

他擦着林月盈臉上因為憋氣而自然流下的淚。

林月盈臉頰都被他捏得發紅,眼含委屈。

她哽咽:“那你現在是什麼意思嘛?”

秦既明說:“你會有相伴一生的良配。”

“是,”林月盈點頭,“我會找一個又高又帥的男朋友,喔,對了,還要器大活也好。啊,哥哥,你是不是不懂這個詞的意思?那我解釋給你聽——”

“別說,”秦既明低聲,“現在別說,我喝酒了,聽不了這些。”

林月盈置若罔聞,仍舊倔強地講下去:“喝酒了不起嗎?我現在也喝了,我什麼都可以聽,還什麼都可以說。我和你講,我交

男友後會做什麼,我會和他睡覺,不僅要去學校旁邊的賓館睡,還要去你帶我住過的酒店睡,甚至,在你上班后,我還會偷偷帶他來我們家——”

秦既明沉下臉:“林月盈。”

林月盈說:“就在我房間,就在你給我買的那張床上。我會和他接吻,還會——”

“閉嘴,”秦既明提高聲音,“我讓你閉嘴。”

“——還會擁抱,做的時候,”林月盈的眼淚嘩啦啦地掉,“我還會叫他哥哥,說不定他是個變態還喜歡聽我叫叔叔叫爸爸——”

秦既明忍無可忍,他的手深深插入林月盈的頭髮,按住她的後腦勺,握住,另一隻手仍舊捧着她臉頰,嘗試阻止她說出更惱人的話。他壓抑着俯身,整個成熟的軀體都在發抖,在懵懂的、青春洋溢的她面前不可抑制地顫抖。

林月盈流着淚看他。

但秦既明遲遲沒有吻她。

距離她的唇不足七厘米遠的位置,他停留在道德距離的空氣中。胸口因為呼吸急促而明顯起伏,脖子上綳出青筋,汗水就貼在那凸起的血管上,又愛又恨,又疼又怒,又急又痛。

那些壓抑的,痛苦的,道德的,悖徳的,正確的,錯誤的,急促的,壓抑的,應該的,不應該的……

矛盾的,混亂無序的。

秦既明說:“你要把我逼瘋了。”

他緩緩鬆開按住妹妹的手,起身:“以後這些話不許再——”

林月盈伸手,拉住秦既明的領帶,纏在手掌上,狠狠一扯,迫使秦既明低頭。

她仰起脖子,仰臉,這個有着紛雜糖果的吻堅定而急促地落在他唇角。

曬過豐富日光的新橘子,躺在地上積攢了一肚子晝夜懸殊溫差的甜西瓜,爆裂開豐沛汁水的黑櫻桃,火紅到耀眼的火龍果,泡在鹽水裏炸開的鮮菠蘿。

無數種水果在他們相觸的唇角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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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將心養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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