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皮猴
過完除夕,春節正式開始。
寧棠和沈烈就像完成了一件大事,開始變得懶散,能使喚三個小孩乾的活,絕不親自動手。
年初三,整個軍屬院熱鬧起來,開始相互走動拜年。
來海浪島隨軍的軍屬,大部分離老家都很遠,離得近的,上面也不給批假期,所以幾乎家家戶戶都在軍屬院過年,同樣的,拜年也是相互串門。
羅嫂子帶着女兒趙晴還有趙政委,喊了曾心蘭、齊營長和大虎,還有丁蓉花、王師長以及他們的兒子王壯壯來沈家拜年。
都是同僚,拜年期間,大家都不分什麼職級,團長給營長拜年的有,營長給連長拜年的也有,王師長來沈家也是正常的。
進門,羅嫂子等人將帶來的年貨遞給寧棠,“沈團長,小寧,新年快樂。”
寧棠接過,笑道,“新年快樂。”
沈烈也笑道,“新年快樂。”
寧棠早早地就備好了各色零嘴,有花生、瓜子、米花糖、米通、貓耳朵湊成的五色拼盤,有新鮮的梨、蘋果和橘子,還有桂圓、紅棗、板栗、核桃,配上一壺熱乎乎的姜棗茶,滿滿當當地放了一桌。
丁蓉花還是第一次來沈家,她掃一眼打掃得乾乾淨淨的屋子,再一看用心準備的零嘴,心裏對寧棠的評價又上了一個檔次。
沈烈跟趙政委、齊營長、王師長都是相熟的,“別客氣,就跟在自己家一樣,隨便坐。”
男人聊一桌,女人聊一桌。
寧棠甚至別出心裁地給大娃他們那一群小孩也準備了一桌,就連桌上放的零嘴也跟主桌上的大差不差,只是顧慮到孩子的胃口,分量相對要少一些。
大娃沒想到他們也能像大人一樣,興奮地小臉通紅,自告奮勇地招待小客人,“大虎,你挨着我坐,壯壯,你坐大虎右邊,晴晴姐……”
趙晴才不耐煩跟小屁孩們坐一堆,撇撇嘴,“我去我媽那。”
大娃也不在意,給小客人們安排好座位,學着大人的樣子,一邊吃零嘴一邊聊天,扮起了家家酒。
大虎頭一回見到這麼多好吃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大娃,真羨慕你,你家有這麼多好吃的。”
甜滋滋的米花糖,脆香脆香的貓耳朵,軟糯香甜的板栗……把一干小朋友饞得不行。
大娃驕傲地挺起小胸脯,假裝謙虛道,“哎呀,還行啦,你喜歡就多吃點。”
趙晴到了女人那桌,也沒落座,跟羅嫂子說了一聲,去找同學玩,就想走人。
大點的孩子,都不愛拜年,覺得無聊。
羅嫂子急了,想說她兩句,“大家都在這熱熱鬧鬧的,你上哪去,大過年的,哪個同學陪你玩。”
趙晴皺眉道,“劉玲啊,她喊我坐船去江市新華書店買書。”
“就你們兩個女孩子去?安全不?”羅嫂子道。
寧棠拍了拍羅嫂子的手,“她想去就讓她去吧,跟一群大人坐着閑磕牙,她覺得無聊也是正常的。”
“我覺得你閨女是有主見的人,她要是跟你說了這事,估計她早就想好怎麼安排了。”只是知會你一聲罷了。
趙晴挺吃驚的,因為寧棠居然會為她說話。
她耐下性子跟羅嫂子解釋,“不止我和劉玲,還有我們班上的朱松、王禮禮、周奇那幾個男孩子都跟我們一起去,我們班主任也去,是早就約好的。”
羅嫂子這才稍稍放心,但又想多叮囑幾句。
寧棠擺擺手,打斷羅嫂子的話,再說下去就嫌煩了。
她把早就準備好的紅包給了趙晴,又另外拿了十塊錢給她。
趙晴一愣,紅包她理解,這十塊錢給她是幹嘛的?
寧棠
解釋道,“你說你要去市裏的新華書店,我想托你幫我買幾本書給大娃二妞三娃看,不拘是什麼類型的,只要是故事書就行,如果有名著更好,像西遊記、紅樓夢那樣的,能買到最好。”
上回大娃說,由他們班周老師講的那個‘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故事,得到了啟發。
寧棠就想,家裏可以備一些故事書這樣的讀物,睡前看一看,其實對小孩還挺有意義的。
哪怕讀不懂書中的道理,也能認認字。
而且就算大娃他們不看,寧棠和沈烈也能看。
家裏又沒電視機、也沒收音機,看看故事書,還是挺有趣的。
趙晴轉了轉眼珠,“你就不怕我買錯?”
她對寧棠仍有些意見,故意使絆子買些不咋地的書給寧棠,還是很有可能的。
寧棠笑了,篤定道,“你不會買錯的,因為你買回來,我們看完,你還能上我們家借,憑我跟你媽的關係,我肯定借給你,相當於你不用花自個的錢就能看到你想看的書,這筆生意這麼划算,你沒理由不做。”
被寧棠看穿了,趙晴撇撇嘴,把錢往兜里一揣,“知道了,你就等着吧,不就故事書和名著嘛,我一準幫你買到。”
趙晴走了,吃喝了一會,羅嫂子把一群小孩叫到身旁,“都過來,嫂嫂們給你們發壓歲錢。”
有紅包拿,幾個小孩眼睛都亮晶晶的。
大娃先來說賀詞,“祝叔叔嬸嬸們新年快樂,新春大吉!”
羅嫂子摸了摸他的頭,笑道,“哎,大娃真乖,給,你的壓歲錢。”
她給過後,曾心蘭、丁蓉花依次給了。
一圈孩子祝賀完,各個手上都有好幾個紅包,頓時喜笑顏開,好話跟不要錢似的。
等孩子一走,丁蓉花打趣道,“小寧家孩子多,佔了大便宜了。”
寧棠樂了,“嫂子你要羨慕,我們家這三個皮猴子你隨便挑,挑中了帶走,我絕不二話。”
丁蓉花眼角炸開了花,“你都說是皮猴子了,我們家又不是水簾洞,哪裏裝得下你們家這三隻小皮猴,你呀,還是自個留着吧。”
孩子們在女人這邊要了紅包,又去男人那桌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兜里又鼓了一圈。
羅嫂子看着大虎的身影,驚訝道,“心蘭,你們家大虎是不是壯了。”她又伸手比劃了一下,“好像還長個了。”
丁蓉花點點頭,附和道,“是壯了也長高了,我瞧着比以前大隻多了。”
以前的大虎,瘦瘦小小,臉頰兩側都是凹進去的,眼睛裏也沒什麼神采。
如今一看,個子長高了,臉上長肉了,也有精氣神了。
提到這個,曾心蘭臉上浮起紅暈,眼睛發亮,“我也覺得大虎壯了,前天幫他織棉手套,比他手型的時候,發現他手指都長肉了。”
羅嫂子點點頭,道,“連手指頭都長肉了,那說明是真壯了。”
丁蓉花不由得問道,“心蘭,你是咋養孩子的,也教教我唄。”
王壯壯人不如其名,跟之前的大虎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瘦小瘦小的。
曾心蘭臉上笑開了花,“這個,還得感謝小寧。”
寧棠忙着剝花生吃呢,挑了挑眉,逗趣道,“謝我?你家孩子吃的可不是我家的大米。”
曾心蘭嗔她一眼,看了看男人那桌,發現齊營長正拉着沈烈他們高談闊論,聊到激動的地方面紅耳赤,一點都沒注意到她們這邊,才壓低了聲音道,“得感謝你上次幫我出的那個主意。”
“主意?”丁蓉花一愣。
當時她不在場,自然不知道那件事。
羅嫂子給她解釋了一遍,丁蓉花迭聲問道,“然後呢然後呢。”顯然也
很是好奇寧棠到底給曾心蘭出了個什麼主意。
寧棠三兩句把她出的主意告訴丁蓉花,丁蓉花瞪大了眼睛,追問曾心蘭,“那你跟你們家齊營長撕破臉之後,咋樣了。”
“咋樣啊。”曾心蘭笑了一聲,“自打我跟他大吵了幾架之後,他就不敢再像以前那樣對我呼來喝去了,要拿家裏的錢、家裏的東西給老家那些人,也會先問過我的意見,因為他知道,要是我發現東西不見了,我指定又跟他大吵一架,弄得左鄰右舍都知道,他那張臉就別想要了。”
跟齊營長吵了幾架之後,他收斂了不少,曾心蘭手裏也攢下了一點積蓄。
她用這些錢提高了家裏的伙食質量,把大虎養的壯了一圈,也有閑錢能置辦年貨,發壓歲錢了。
不然就像往年一樣,不敢出門拜年,因為回不出壓歲錢。
曾心蘭看着大虎跟大娃他們玩的激動而漲紅的小臉,愈發覺得這個決定做得好。
她長舒了一口鬱氣,“小寧說得對,錢就是人的底氣,有了錢,我這腰板也挺直了,說話也硬氣了。”
丁蓉花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苦盡甘來,雨過天晴,總能熬過去的,好日子都在後邊呢。”
曾心蘭朝她笑笑,問她,“丁嫂子,我想找份工作,年後婦委會是不是招工啊,招幾個人,我能去試試嗎?”
丁蓉花道,“對,三月初婦委會就招工了,招兩個幹事,主要負責一些文書工作,還有安排軍屬院的一些事務,心蘭你當然可以來試試。”
她說罷,笑着看向寧棠,“不光是心蘭,小寧你也可以試試,我們分為筆試和面試兩個環節,兩環都通過就可以正式入職了,一個月工資七塊錢,過年過節還有年節福利。”
寧棠一愣,不是曾心蘭找工作嗎,怎麼又說到她頭上了?
她想起之前發菠蘿蜜的曉玲幹事。
聽羅嫂子說,婦委會決定發菠蘿蜜和龍眼的那段時間,曉玲幹事要提前組織人手採摘菠蘿蜜,然後發放當天早上四五點就要起床,安排老鄉們把龍眼送進軍屬院,再去糧油站借秤,安置場地……一套工作做下來,少說脫三層皮。
運氣好,發完就了事,運氣不好,碰上有王娣來那樣的滾刀肉來攪事,或者有人覺得發得不公正,來抗議,又得焦頭爛額。
事情處理得好呢,沒人誇,處理得不好,就得挨上面的批評、寫檢討。
而且軍屬院活動特別多,不單單隻是發菠蘿蜜龍眼,畢竟那個一年頂多弄兩回,平時還要組織各項文娛活動和比賽,做各家各戶的調解工作,這些擔子都分攤在了丁蓉花這個婦委會主任,以及各個幹事身上。
寧棠每天睡到九點十點才醒,小日子過得安逸又愜意,讓她去摻和婦委會那些繁瑣又家長里短的事——
她果斷拒絕。
但拒絕的話不能當著丁蓉花的面直說,她打了個哈哈,“哎呀,這個,再說再說。”
丁蓉花還想再勸兩句,寧棠眼珠子左右亂轉,正想要找什麼借口推脫呢。
還好,大娃及時來救場了。
大娃噔噔蹬跑過來,嚷嚷道,“后媽,我們那桌姜棗茶沒了。”
小孩子一激動起來就喜歡吱哇亂叫,叫完嗓子干,水喝得也多。
姜棗茶又甜滋滋暖乎乎的,很討孩子們喜歡,喝得快很正常。
寧棠道,“廚房裏有我早就備好的茶包,你讓你爸煮壺開水,讓他幫你泡姜棗茶。”
開水很燙,寧棠也不敢讓大娃自己弄,萬一燙到了可不是好玩的。
大娃點點頭,轉身去找沈烈幫他弄姜棗茶去了。
丁蓉花問,“小寧,你說的茶包是什麼東西,這個姜棗茶就是用你說的茶包泡出來的嗎?”
姜棗茶的美味不僅俘獲了一干小朋友,就連丁蓉花也不免多問了幾句。
王家比較遠,走過來要跨越大半個軍屬院,到沈家的時候,丁蓉花手腳都凍涼了,不停地抖索。
本以為要緩一會才能緩過勁,可剛把寧棠遞過來的姜棗茶喝下肚,一股熱氣就從腳後跟直竄天靈蓋,渾身都暖和了,所以丁蓉花才忍不住找寧棠問了姜棗茶的事。
“對,茶包就是用紗布包着茶葉,姜棗茶的茶包也是一樣的。”寧棠打開裝茶的水壺把茶包拿給她們看,“晒乾的紅棗和生薑切片,還有桂圓、橘皮,枸杞,一起用紗布包着,平時放在乾燥的地方儲存,想喝姜棗茶的時候,把茶包往茶壺裏一扔,加兩塊紅糖,方便得很,清洗的時候也很方便,只要把茶包扔了,用水沖幾遍水壺就行。”
丁蓉花聽着很是心動,“那這些什麼桂圓、橘皮的量要加多少?”加多了怕不好喝。
寧棠想了想,“等會我把方子寫給你。”
丁蓉花大喜過望,“那就謝謝你了,小寧。”
寧棠擺擺手,“客氣了,嫂子。”
曾心蘭和羅嫂子也托着寧棠撰抄了一份姜棗茶的方子,這姜棗茶味道好,又有暖身的功效,她們也很想要。
再說大娃這邊,他從廚房的五斗櫥里翻出了茶包,屁顛屁顛地去找沈烈。
沈烈那桌聊得正嗨呢。
男人嘛,湊到一堆就忍不住開始吹牛打屁,高談闊論。
聊生活,聊軍事,聊國際情勢,古今中外,天南海北,什麼都聊。
齊營長一臉苦相地傾訴道,“我媳婦最近不知道咋地了,一天天的,凈跟我鬧,我想寄點錢回老家給我爸媽,她死活不同意,說我要是寄錢回去,她就帶着大虎跟我離婚。”
王師長忍不住道,“你寄多少給你爸媽啊,鬧得這麼嚴重?”
齊營長支吾道,“其、其實也沒多少,就三十來塊吧。”
趙政委瞥他一眼,“你可真大方,我記得你月工資也就四十來塊錢,這一下都給出去大半了。”
“我們家情況不一樣……”齊營長想起曾心蘭跟他說的話,曾心蘭讓他去問問哪家像他們家一樣,掏空了家底給別人,於是問,“你們不這樣嗎?”
王師長道,“那當然了,我一個月給我爸媽就五塊錢,他們還說給多了。”
齊營長記得王師長家裏的情況跟他差不多,也是父母在鄉下,有好幾個兄弟姐妹,王師長工資還比他高很多,那為什麼王師長可以只寄五塊錢,王師長爸媽還說給多了,而自己寄了三十來塊回去,自己爸媽還說不夠用?
他怎麼想就怎麼問了。
沈烈一語道破,“升米恩斗米仇,救急不救窮,是你把他們慣壞了,你每月都給三十來塊,偶爾一兩月只給了二十塊,他們反而還嫌你給的少,反之,你一個月給五塊錢,偶爾一兩個月給了十塊錢,他們只會感恩戴德。”
齊營長一愣,難道真的是沈烈說的那樣,是自己把家裏人給慣壞了?
沒等他問出聲,大娃過來插話,喊沈烈,“爸,幫我煮一壺開水,我們那桌姜棗茶沒了。”
沈烈起身,“再說了,鄉下地方,一個月能用這麼多錢嗎。”
說罷,也不管齊營長什麼反應,就去廚房幫大娃沖姜棗茶了。
沈烈只是無心之言,但卻在齊營長的心頭激起了驚濤駭浪。
對啊,鄉下地方,花錢的地方能有多少呢?
他每月三十三十的往回寄,家裏蓋金屋都成了!
齊營長心裏不免有些膈應,皺緊了眉頭。
趙政委看出他的不爽,轉移話題道,“真羨慕你,老齊,你們家居然是你在管錢,我媳婦一個月就給我三塊五塊的零花錢。”
齊營長很驚訝,問王師長和趙政委,“你們家也是你們媳婦管錢?”
王師長和趙政委異口同聲地道,“那當然了,我們每月工資都是上交給媳婦,再從她們手裏摳零花,她們女人會管錢,我們只要把錢上交,她們就能把生活打理得妥妥噹噹的,不用咱操心,多美的事。”
齊營長有點被說動了,曾心蘭也是很會過日子的女人,如果把錢給她,她肯定能安排得明明白白。
不過一時半會的,他還轉不過那個彎,於是道,“哎,幹嘛把錢給女人管,還得從她手裏拿錢,我可做不出手心朝上找女人家拿錢的事,自己管錢,想買啥買啥,多爽。”
沈烈煮水回來,正好聽到這句話,“你這就想岔了,咱大老爺們的,又沒啥不良嗜好,而且又是在部隊,吃住全包,能花啥錢?我媳婦給我三四塊錢,我每月下來還能攢點。”
趙政委接話道,“把錢給媳婦了,她給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下了班有熱菜熱飯吃,一年四季的衣服媳婦也給做好了,偶爾想喝點酒,抽包煙,跟媳婦提一句,第二天下班回家准能看見。”
王師長:“不然的話,媳婦每月買點柴米油鹽醬醋茶,都得找你支錢,就這點錢,轉了幾手,還壞夫妻感情呢,費那功夫幹啥。”
“咱們娶的媳婦都是好媳婦,不然也不能大老遠地陪咱們來隨軍啊,錢給她們管,咱們心安。”沈烈道,“老齊,你自個想想,你一年到頭,能跟你爸媽見幾次,每天陪在你身邊的是不是你媳婦跟你兒子。”
齊營長抿抿嘴,不吭聲了。
沈烈重新煮了三壺姜棗茶,大娃給小桌換上新的姜棗茶的時候,不忘幫寧棠那桌也換上,“后媽,這是重新煮的姜棗茶,你們小心燙。”
寧棠忙着寫姜棗茶的方子給丁蓉花她們呢,擺擺手,“知道啦,小啰嗦鬼。”
大娃朝她做了個鬼臉,就蹦蹦跳跳地回他那桌找小夥伴們玩去了。
寧棠寫好方子,一式三份,給了羅嫂子、丁蓉花和曾心蘭。
羅嫂子把方子揣兜里,聽到大娃剛才喊寧棠叫后媽,忍不住壓低了聲問寧棠,“你們家三個娃,還喊你后媽啊?”
后媽長,后媽短的,委實有些不好聽。
丁蓉花也反應過來,“對啊,小寧,大娃他怎麼喊你叫后媽啊。”
寧棠給丁蓉花和曾心蘭解釋了一遍,“是我讓他喊的。”
羅嫂子還是勸她,“要不讓孩子改個口吧。”
她比較思想比較傳統,也為寧棠着想,忍不住勸道。
寧棠道,“嫂子,其實喊什麼都一樣,稱呼就是一句話的事,他要打心眼裏把我當媽,那喊我作后媽又如何,同樣的,他嘴上甜甜的,喊我叫媽,但心裏從來沒有把我當他媽看待,那這句稱呼又有什麼用,不過是自己騙自己罷了。”
這樣虛假的‘媽’,寧棠寧願不要。
丁蓉花和曾心蘭愣了愣,沒想到寧棠說出這麼有見地的一番話,都覺得她挺有思想境界的。
羅嫂子不知為何,聯想到了蘇家雙胞胎。
蘇光宗和蘇耀祖就是,天天跟在寧雪後面,媽長媽短,跟個小尾巴似的。
外人看了,都覺得她們母子感情好。
哪怕不是親生的,也天生就有這個母子緣。
羅嫂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反正每次聽到蘇家雙胞胎喊寧雪叫媽,都覺得彆扭。
寧雪才來多久啊,雙胞胎就能忘掉他們的親媽,甜甜地喊寧雪叫媽,就跟寧雪親生似的。
未免有些讓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