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早見警官請看。”之前開口的警官將電腦遞了過來。
“這是澤井所在的車輛三的停止行動的地點以及當時附近路口能夠第一時間調到的所有監控，從畫面中可以看出，當時除了我們安排的輔助車輛、路上的群眾行車之外，還有一部分應該是犯人偽裝出來阻攔我們的車輛，我們正在排查協助犯人脫逃的可疑車輛，目前還未有回復。”
“早見警官，之前您吩咐安排在澤井田二身上的定位器和監聽器都被棄置了，對方應該很快換了衣服，但我們還是提取到了它們失去作用之前的信息。
這是從澤井上車之後到徹底失去行蹤之前所有的錄音，都已經經過分析處理成文字版，請早見警官過目。”
——我們是來幫你的，上車。
——按我們說的做，想活久一點，別的不要管不要問。
早見川快速看了一眼錄音轉成的文字，有用的沒幾句，“背景音有沒有什麼標誌性的有含義的聲音？”
“沒有，槍聲還在分析，之後只有開關車門的聲音，交談、音樂、提示音之類能推測他們身份、特徵的信息都沒有。”
“輔助車那裏怎麼說？”
“附近輔助車都按計劃佯裝成了上班族，他們在敵襲開始的時候傳回了子彈的方向判斷，但之後不是被子彈爆胎就是就陷入了車流圍堵，等到達車輛三的時候……只發現了三位被打暈的同事。”
“當時也沒能及時展開交通管制對吧，算了，如果將他們所有的出口都堵住，那群人勢必會用身邊的無辜群眾做人質。”早見川自說自話的推算着後續，至於堵上幾個方向特地留下幾個突破點然後重點行動，這種簡單到不行的方法為什麼都沒人想得到，他都懶得問出來。
察覺到了上峰的氣憤，彙報的青年語氣也忐忑起來，早見川則深吸了一口氣冷笑了一聲，居然全軍覆沒毫無還手之力啊！
雖然不是他帶出來的下屬，但是真的很丟人啊，“很好，人被放跑了不說，所以別告訴我他們在對敵過程中連周圍妨礙他們的車子是真的屬於驚慌的群眾還是偽裝的人犯都分不出來，以至於對方大概派了多少人來應付他們都估計不出來？”
“算了，他們估計用的也是□□，所謂的離去方向也沒什麼價值，老套又好用的手法。”
說完，他把手往旁邊一伸，對方愣了愣，隨後迅速將另一台平板遞了過來，“這是定位器最後顯示的位置以及那附近的地圖，我們的人到達時，車輛已經被棄置在小巷子裏，車上是澤井之前的衣服，衣服中夾的定位器等都是完好的。”
早見川早有預感，澤井身上的監聽器和定位器在他離開車輛三之後最多十分鐘后就會失效，如今能夠提供一點訊息就沒有白安排。
“對方可能沒有發現我們做的手腳，估計是謹慎起見換了車子和衣服，不然應該會開着車子帶着定位器繞圈子才對。”
“信號最後消失的地點是在哪裏？”
對方將平板上的地圖放大，指了指一個地方，“開往郊外的一條正在維修中的街道，在居民區之中，我們已經加大搜索力度了。”
“在那一帶巡邏的機動搜查隊隊員幫我們一起詢問了附近的居民，還沒有看到符合要求的人。”
兩人一問一答交流了一番，早見川點了點頭，也停下翻看的動作，帶着幾分欣賞與詫異，抬眼打量了一下從剛才就開始回答他的警官——是個身材瘦削的年輕人，此刻正恭謹地垂着頭，扣子一絲不苟扣到了領口，襯衫上也沒有一絲褶皺，行動間顯出一種不同於周圍人的乾脆機敏，“不錯，我竟然不知道我手下還有這樣的能人。”
資料整理的很有條理，回答問題也不顯慌亂，知道的回答，不知道的也承認，說不上多麼天賦異稟，但實在是早見
川之前被冷待，而他接觸到的，十有八九都讓他懷疑這些人怎麼進來的，乍一碰上一個能跟得上他思路的聽得懂他言下之意的，這實在是令他驚喜啊。
“你叫什麼名字。”
“高江，高江步。”他抬頭看了早見川一眼又飛快垂眸，“我和早見警官是同一批調入組織犯罪對策部的警員，是警官您的下屬，只不過我剛剛調入之時，警官因為受傷在休息，等您回到辦公室之後我剛好被課長派出去執行外勤任務，而您也拒絕了入職的聯誼，所以一直沒和您見面，非常抱歉！”
高江步斟酌着措辭向早見川解釋着緣由，早見川的視線依舊讓他感到壓力，但是他卻感覺到這位上峰並沒有生氣，等他再抬起頭來，就看到早見川有些微妙的神色。
“有這麼聰慧的下屬我省心很多呢，不用擔心。”早見川似笑非笑地安撫了高江，一想到那個叫尾什麼的，又皺了皺眉頭，“不過，又是同一批，這一批進來幾個人啊？”
“呃，實際上進入四課的只有您、我還有一位名叫尾堂的警官。”
“這樣啊。”早見川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出來，而這時候，指揮車也剛好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的遠處，與澤井分別後換了身打扮的兩人，正開着一輛套上新車牌的小型家用車向前駛去。
“這傢伙還真是天真啊。”坐在副駕上的人點了一根煙，和另一人笑道。
“是啊，但願他如願吧，哼哼。”
“就是不知道桑格利亞大人為什麼要讓我們故意放走他一次了，剛剛直接殺掉不好嗎？”
“桑格利亞大人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我們照辦不就好了。”
“說的也是哈哈哈。”
兩人的聲音逐漸消散在風裏，伴隨着汽車的身影一同遠去。
*
“這裏就是信號器和廢棄車發現的地點。”高江步介紹着，幾個警察在那樣被棄的車輛附近搜尋線索，早見川四處打量着。
這是兩家民居之間的道路，不算寬敞也不算狹窄，兩邊的圍牆不高，還能聽到隱隱約約從牆的另一邊傳出來的聲音。
他看向高江，對方會意地說道：“我們的人已經去兩戶人家問過了，兩家人一戶當時在客廳里看電視，一戶的家長在草坪上陪着孩子玩耍，他們都表示沒有聽到什麼特別的聲音。”
早見川點了點頭，這條小巷向前走可以延伸到左右兩邊，左右側的巷子更可以再次拐向，交錯複雜。他沿着巷子的方向踱步思考着，將幾個交叉口都走了一遍，突然聽到有聲音傳來：“這邊有新的印記發現！”
早見川和身後的高江步快步趕了過去，“很新，早見警官，要不要沿着這個方向追蹤過去？”高江面上隱隱帶出了幾分興奮與急切。
只不過他沒想到早見川緩緩搖了搖頭，並且徑直轉身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在場眾人都不知道早見川想到了什麼，又沒想到早見川走得那麼快，他們轉了兩個巷口才發現他們的指揮官。高江步找到早見川的時候，他正蹲在一邊，左手握拳抵在唇邊，右手食指輕輕點着地面，不知道看些什麼。
“如果將所有不可能的路都排除的話……”
高江不知道自己的上司是否發現了什麼重要的線索，便跟着屏息一同蹲在一邊，片刻后，他聽到黑髮青年開口，下達了指令：“把這個街口的下水道圖找出來。”
澤井田二的妻子早逝，只有一個私生子，也早早入了外籍，國內他完全已經沒有了任何牽挂，那些查到的賬目上的錢，只有一部分在他國內的賬戶上，剩下的據二課的人推測極有可能應該在國際銀行，在加上他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出逃，所以現在他最快逃脫的路有兩條，一是東京的國際機場，二是橫濱的出海港口。
早見川的上司加野雖然有些討人厭，但是還不是個蠢人，即便他並不在現場，自從澤井田二出逃的消息傳出來之後，他也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申請交通管制是進行區域的封鎖，干係重大，需要走流程，只不過就像早見川所說，那些人並不認為有這個必要，所以根本沒有提前打招呼，以至於落了下乘，所以不能封，就必須查了，是以加野蒼馬上申請了通緝令，通知了交通部門進行對應檢查，並且聯繫了相關方面的線人，現在無論是正規的出境渠道，還是灰色的偷渡地點，恐怕都收到了澤井的照片。
不過，理論上說沒有什麼用，即便公開航班、私人航線都需要審核，可只要黑衣組織願意幫他易容並且提供可以讓他活着離開的渠道，澤井可不會被困住，但關鍵是，組織會不會真心幫他。
連做交易的時候，都能幹掉交易對象來個黑吃黑的組織，會費心幫一個沒什麼價值的廢棋嗎？
作為一個組織，免不了需要維繫一些關係，所以他們不會每次都毀約，但是這個前提是交易的對象同樣實力不凡價值不錯，能與他們達成一個基本的需求關係，才能保證當前的穩定以及之後關係的拓展，不然的話，一些小魚小蝦，直接被吞併就可以了，而廢棄的棋子，比小魚小蝦的利用價值，更低。
“早見警官，公安那邊的人打電話來詢問了。”高江小心翼翼地捂住手機的麥克風，向早見川小聲問道。
“告訴他們——”黑髮警察眼中閃過一抹銳利，唇角微微揚起，“為了保證犯人的安全，請公安派出人員準備接應澤井田二，在三丁目四番地最西側的空地上。”
“是！”
“這不是你做的計劃吧？”接到指令的眾人四散去之後，早見川掛着玩味的笑容走上了車，看着車窗上自己的倒影，疑問卻也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