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不過區區千騎
君辭拇指撬開一個水囊木塞,仰頭大口大口喝着水,眼睛盯着捲起塵沙滿天,呼嘯而來的敵軍。
澄明而又藏鋒的鳳眸里是熊熊燃燒的戰意!
倒完手中的水囊,她甩手一拋,水囊甩出殘留的一些水珠,砸落在阿馳的馬臀上,阿馳長嘶一聲,揚起馬蹄,就朝着右前方奔騰而去。
“君辭!”元猷猝不及防抓緊韁繩,才沒有被摔下來,但阿馳根本不聽他使喚,他只得轉過身,焦急看着與她距離越來越遠,還停留在原地的君辭。
他與君辭距離越來越遠,但敵軍距離君辭卻越來越近!
大批馬兒掀起的的黃沙像黃河奔騰的洪水,勢不可擋滾來!
君辭從馬背上取下弓弩,搭上了三支箭,她眯着眼睛,對着疾馳而來的大軍。
刺目的陽光,飄飛的黃沙,都似一層霧將大軍與她的視線阻攔。
追來的人其實根本還看不到她,實在是一個人目標小,他們人多席捲的沙塵阻擋了他們的視線。
一直追着不放,不過是沙地上留下的馬蹄印,靠近沙漠中心,風沙都比較大,極容易遇到沙塵暴。
他們追得這麼緊,就是擔心耽誤稍長一點,留下的痕迹被風沙毀去,失去北朝陛下的方向。
君辭於他們而言,在滾滾黃沙中看不清,可他們於君辭則是目標明確。她纖細的胳膊,充滿了一種力量的線條流暢美。
隔着一層層黃沙,隨着他們越來越近,君辭反而越發看不清。
只有一種直覺,讓她在大軍當先之人,踏入她心中的預估位置時,她果斷放了箭。
箭穿破烈日灼目的光,半空之中劃過一個長弧,撕破黃沙交織的薄幕,越過了最前方的先鋒,直擊軍隊中的將領!
一支箭被拔刀劈成兩半,一支箭被挑開,一支箭直擊胸口,一個小將當下中箭栽倒。
他在軍隊的中前段,猛然栽倒,因着他身份不低,左右後方紛紛勒緊韁繩,疾馳的大軍後方要麼也跟着,要麼直接被絆倒。
整齊的大軍因着這一箭隊形被打亂,不少人栽倒相撞,死在了同伴的馬蹄下。
君辭並沒有回頭看一眼,她射出箭就調轉馬頭,朝着元猷追去。
這三支箭能不能射中她的把握不大,行軍隊伍都似人有心臟,心臟位置自然是最重要最需要保護的。
她就是往心臟位置放冷箭,只要有一支箭成功了,就是意外之喜。
他們人多,捲起的黃沙成了君辭的保護層。
君辭的一箭的確擾亂了敵軍,不過也就絆倒不過幾十人,而最前端的追兵距離君辭不過五十步之距。
若非黃沙漫天,他們早就彎弓搭箭,對準君辭。
君辭縱馬疾馳,她一個人卷不起多少黃沙,視野清晰。
目光四掃,似乎在尋找着什麼,一直保持着與敵兵最前面的人無法射殺她的距離,大概半刻鐘之後,她終於尋到了一個不高的沙丘。
乾裂的唇一勾,君辭不着痕迹放緩了速度。
敵軍由大約五十步的距離,縮短到了只有四十步的距離,漸漸只有三十步。
透過揚起的沙霧,看到逐漸清晰的身影,這極大鼓舞了追來的士兵,他們更加奮力往前。
就在他們距離君辭不過二十步的距離,君辭忽然一個控馬,馬兒從沙丘飛躍過去,落在了不算深的下方。
沙丘不高,敵兵大批兵馬疾馳,遠遠根本看不清前方,又有君辭這個目標吸引,這些人都忽略了環境。
等他們看清沙丘的高度,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也沒有要帶馬跳躍過去的打算。
本是要急追,馬兒雙蹄落在沙丘背脊上,沙子卻突然下陷,連人帶馬一頭栽下去。
坡度不高,沙地柔軟,摔下去倒也不致命,可架不住人太多,第一批栽下去,第二批也來不及剎住,跟着栽下去,甚至還有第三批。
人馬撞在一起,受驚的馬匹跳起來就失控亂竄,不少人被一腳踩在了胸口……
沙漠之中沙丘極多,有高有低,有虛有實,便是常年生活在沙漠之中的人,也不能一口斷出虛實。
君辭略有些經驗,不過這次還是有些賭性在裏面,事實證明蒼天還是偏愛着她。
再度拉開了和敵軍的距離,君辭疾馳之中,回頭看了一眼。
敵軍被君辭這一而再的干擾,軍心已經不穩,天氣炎熱,使得他們心浮氣躁,卻也沒有打算放過君辭。
沙丘下方躺着一地自己人,他們也不能似君辭一般跳躍二下,踏着自己人直追,這條沙丘不高,卻不短。
兵馬在指揮下從兩邊繞過沙丘,再度朝着君辭追上來。
此時的君辭已經追上了元猷,元猷見沒有追兵追上來,慌忙遞了一個水囊給君辭。
他們的所需所用都在元猷這裏,君辭舔了舔乾裂的唇,接過沒有似方才那般豪飲,而是小口小口喝着。
“水還有。”元猷誤以為君辭是捨不得多用,拍了拍阿馳馬背上的水囊。
“慢飲,不傷身。”君辭解釋。
這是她在大漠裏救過的一個喇嘛告知她,後來發現確有其理。
“陛下若是餓了,渴了,現下可食用一些,我們只能歇息半柱香。”君辭將水囊又遞迴給元猷,叮囑道。
元猷默默接回來放回阿馳身上:“我會顧好自己。”
君辭一直將他護得很好,儘可能多給他爭取歇息的機會,他旁的無法為君辭分擔,這條命關係這北朝無數大臣的生死,他一定會好好珍視。
“我們現下不能逃走躲藏么?”元猷問。
君辭指了指一路的馬蹄印:“無處可躲。”
除非他們能飛天遁地,不留任何印記。
“敵眾我寡,他們輪番追逐,你我如何能脫困?”元猷心裏升起了濃濃的擔憂。
敵軍是一隊疾馳緊追,兩隊緩行跟上,三隊會交接,哪怕一時能拉開距離,沿着痕迹總能追上,他們卻一直不能長久歇息。
在這樣酷熱的沙漠,便是他們人能受得住,馬匹也受不住!
“不過區區千騎,我倒是盼着能來數萬大軍。”君辭眼底劃過一縷盎然鬥志,話中對追兵數量滿滿不如意。
元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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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辭:只有一千多人追殺我,不好玩!
元猷:這姑娘怕不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