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夢初醒

將意念都集中兩個眼皮之上，用了半天勁才終於睜開了眼睛，看着那熟悉的銀白色內壁和半透明玻璃，古風終於確定自己依然躺在營養倉裏面。心裏一松，便又沉沉睡去，等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身體已經有了一點知覺，這讓他再次確認自己還活着。雖然身體極度疲倦，但是古風知道自己必須起來找點吃的了，否則下次還能不能醒過來都是個問題。營養倉里乾乾淨淨，一點營養液都沒有了，天知道他到底昏迷了多久，竟然連營養液都用完了。平時被他隨便擺弄的倉蓋此刻卻重若泰山，從營養倉里鑽出來之後，古風累的趴在地上狂喘了半天。等心跳慢慢平穩下來之後，古風才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這裏是他家的地下室，燈泡早就碎成了玻璃渣，僅僅能夠從上面木板的縫隙處投下來的光亮看清楚周圍的情況。再次積累了一點力氣的古風扶着牆壁，慢慢的走到腳落的一堆雜物處，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裏應該還有一箱礦泉水和一些零食。這些都是他平時準備的夜宵，沒想到現在竟然用到了。果不其然，在裏面摸了兩下，就翻出來了一瓶礦泉水，又是一次意志和力量的考驗，直到他手都快抽筋的時候，才終於打開了蓋子。二話不說，就直接把瓶子倒立起來往嘴裏猛灌，甘甜的礦泉水流過喉嚨，讓他舒服的直哼哼，卻又差點被繼續灌下來的水給嗆到。一口氣喝完了整瓶水，古風再次倒在地上，一邊喘氣一邊感受着胸腔內心臟跳動所產生的力量。良久，才從喉嚨里吐出幾個含糊不清的音節：“活着，真好。”身體機能在泉水的滋潤下迅速恢復過來，在地上躺了足足一個小時之後，古風終於忍不住肚子裏洶湧翻騰的胃液對胃壁的腐蝕，不得不從地上起來找點吃的。在爛紙箱內翻了半天，終於找到一袋薯片，用力撕開包裝后便蹲在牆角狼吞虎咽吃了起來。小小的一袋薯片如何能平息胃部四處起義的胃液大軍，吃完之後反而覺得更加餓了。古風無奈，只好繼續找吃的，誰知道紙箱內竟然就那麼一袋零食，撓了撓頭，古風只好離開這個小小的地下室到上面找點吃的。站在樓梯上雙手用力一撐，頂板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一條縫隙露了出來，深吸了一口氣，古風再次用力，這一次終於將蓋板給掀開了。隨着“咣當”一聲響，壓在蓋板上的雜物被掀到了一旁，頓時揚起了一片灰塵，沒有任何防備的古風頓時被嗆了個正着，蹲在樓梯上咳嗽了半天才緩過一口氣來，用手扇了扇瀰漫在眼前的灰塵，古風從地下室里走了出來，但是卻馬上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屋子裏面就象被十二級颱風光顧過一般，滿地都是破爛的傢具和破碎的玻璃碎片，其上更是蓋了一層厚厚的灰塵，花了他一個月的工資買來的水晶吊燈早已不知所蹤，只留下一截金屬支架依然吊在那裏標誌着它的存在。放眼望去竟然沒有看到一件完好的東西，就連屋頂都爛了半邊，露出幾根鋼筋胡亂的扭成一團。“這是我家？”良久，古風才夢囈一般自言自語道。突然之間，他很想知道自己昏迷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地板上厚厚的一層灰塵已經說明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他已經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反應過來的古風從口袋裏取出自己的手機，不出意料，果然沒電，小心翼翼的穿過垃圾的海洋，古風在牆壁上找到一個插孔，將手機的插頭插了進去，指示燈依然沒亮，怎麼回事？古風感覺有點不妙，來到洗手間，將水龍頭打開，卻一滴水也沒有．這下他就真的有點慌了．在一絲僥倖心理作用下，古風決定到二樓看看，所幸的是樓梯沒有太大的損傷，可以照常使用。二樓主要就是幾間卧室，和一個小陽台。走廊上和一樓一樣，滿是灰塵和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而有些東西明顯不是他家的，讓古風看的一陣鬱悶．難道真的發生十二級颱風了？來到自己的卧室前，古風發現門竟然是完好的，這讓他忍不住小小的慶幸了一把，這個屋子裏面有很多他視為珍貴的東西，看來上天對他還是頗為眷顧的。古風激動的握住門把手，輕輕一推，然後就見那扇木門以它的下邊緣為圓心，畫過一道優美的圓弧，“咣”的一聲砸在地上，濺起滿天的灰塵。古風獃獃的看着手中僅存的門把手，良久......“靠！”明顯呈暴走傾向的古風用力把門把手扔出窗外，然後發了瘋一般，衝到屋子裏面到處亂翻起來。和父母的合影沒了，他寫了十多年的日記沒了，錄製了上百部經典A片的光碟也沒了。“啊——”氣惱已極的古風忍不住仰天長嘯起來，結果卻被尚未落定的灰塵給嗆到了。“咳，咳......”發泄未果的古風咳的眼淚鼻涕都出來了，不知從哪摸出一塊破布也不管臟不臟就用來擦鼻涕了，好半天，這口氣才慢慢順過來。看着屋子裏面缺胳膊少腿的桌子，斷成兩截的大床，以及那早已變成一塊廢鐵的電腦，古風的心算是徹底靜了下來。一無所有，這就是他目前的處境。一屁股坐在地上，古風隨意的瞄了一眼那塊依然被他抓在手裏的破布，卻意外的發現這塊破布竟然是一件完好的襯衣，感受着手裏襯衣柔軟的質地，他這才發覺身上的難受，自己身上的衣服還是在進營養倉之前穿的，一般情況下，進營養倉是不能穿衣服的，但當時時間緊迫，就沒來的有脫掉，所以這衣服上也就帶上營養液的殘渣，等幹了之後自然就變得又硬又粗糙，甚至有的地方還跟皮膚粘在一起．一瞬間，彷彿全身上下的神經末梢都活過來了一樣，古風再也無法忍受身上粘糊糊的感覺，將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脫了下來，把那件兼職過手帕的襯衣套在身上，然後開始翻箱倒櫃找衣服。又是一陣塵煙飛揚之後，還真讓他找到了一套衣服，換上新衣之後，古風頓時覺得好多了，只是襯衣上多了一塊來歷不明的污漬。他在一塊碎了半邊的鏡子面前晃了半天，越看越不爽，就拿換下來的衣服在那塊擦了半天，結果反而越擦越臟。“可惜鈴鈴給我買的襯衣了。”古風自言自語道，突然之間，一絲靈光劃過腦海，一個可怕的想法不可遏止的冒了出來，“這麼久了，鈴鈴為什麼沒來找我？如果她來的話肯定會發現身處地下室的自己。”古風頓時出了一身冷汗，然後發瘋一般衝出屋子，跑到陽台之上。這裏是景城郊區，但建築並不少，然而目光所見之處，到處都是殘壁斷牆，曾經的花園式的別墅小區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沒有絲毫的人煙，雜草長滿了所有可以紮根的地方，馬路邊上是好幾輛已經完全報廢的汽車，小區中央的噴泉已經變成了一潭死水，裏面長滿了沒見過的花花綠綠的東西，古風猛的感覺到胃裏一陣翻騰，俯下身來將剛才吃下的一點東西全都吐了出來，因為他看到了屍體，人的屍體，而且還不止一個，有幾具已經變成了白骨，還有幾具卻還沒有完全腐爛，良好的視力甚至讓他看到了屍體上不斷蠕動的蟲子。古風並非沒有見過死人，但這樣的環境下見到這樣的場景依然讓他無法忍受，直到肚子裏的東西全都吐幹了，他才停了下來。中午的陽光如此燦爛，但依然無法給他帶來哪怕是一絲的溫暖。拖着顫抖的身體又回到自己的卧室，古風窩在牆角把頭深深的埋在雙膝之間，感受着心臟的劇烈跳動。“這裏一定發生了什麼，我一定要離開這裏！”抬起頭，露出了一張略帶扭曲的面孔，古風惡狠狠的說道。挺身站了起來，古風開始尋找有用的東西，這一次他的運氣還算不錯，在廚房的角落裏翻出了三根火腿腸，也許是看到了屍體之後把胃液都吐幹了，古風的食慾並不是太強，他也知道這是他僅有的食物，在情況不明之前能省就省．雖然還找到一些食物，但是卻早已發霉變質，散發出一陣陣的惡臭．古風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帶着僅存的一些戰利品來到地下室，那裏還有五瓶水，也被他翻了出來，但這時問題出來了，他面前的東西說多不多，但也絕對不能說少，至少用手拿很麻煩．但是他又沒找一個象樣的袋子，無奈之下，只好又來到二樓，將那條換下來的褲子和外套撿了回來．將褲子的兩個褲筒都打成死結，然後就將礦泉水，火腿腸都塞了進去，將夾克穿在外邊，然後背上褲子出發了，儘管他現在的樣子很滑稽，但是卻沒有人來嘲笑他。站在自家的大門口，古風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最後決然的扭頭，離開了這片死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