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守寡的媳婦 四 高玲瓏不打算……
高玲瓏不打算輕易放過:“父親,恕我直言,這麼重要的事情都能弄錯,經辦此事的人根本就不靠譜。我懷疑他是故意,還請父親給我一個公道。”
“你非要大半夜鬧嗎?這麼點事,明天問清楚改了便是。”侯爺催促:“夫人,將我朝服的腰帶拿出來。”
有些重要的東西,由侯夫人親自鎖着,聽了這話,她立即出門。
高玲瓏抬手就將族譜丟進了火盆之中。
她離火盆有些遠,濺起了一大片灰,火舌撩上族譜,瞬間就着了起來。
門口的侯爺見狀,來不及多想,立刻撲過來搶。
侯夫人瞪大眼,怒斥:“你瘋了。”
高玲瓏往後退一步:“這族譜分明就是瞎胡扯,留着也沒有用,不如燒了。”
侯爺將書搶出來,手上被盆燙了兩個泡,他卻顧不得傷處,忙打開細瞧。好在除了封皮被燒了大半之外,也就是最新鮮的兩張紙燒了些,底下的那些只燒着了一個角。
新的兩張可以重新補,侯爺滿心后怕,再抬起頭來時,眼神跟看死人似的:“周氏,你簡直膽大妄為,族譜怎麼能燒?他日你是不是還要燒趙家祠堂?”
說實話,高玲瓏真想動手來着。心裏這麼想,她像是被嚇着了似的往後退了好幾步。
“族譜寫錯了就該燒!”高玲瓏滿臉倔強:“我要知道是誰寫錯的。”
族譜這麼貴重的東西,可不是下人能碰的。一般都是由族長親自書寫打理,趙家這一代的族長,正是侯爺。
侯爺冷哼:“來人,送世子夫人回房去,沒有本侯的吩咐,不許她出門!”
語罷,拂袖而去。
幾個婆子上前伸手一引,態度強硬。高玲瓏毫不懷疑,如果自己不聽話,一定會被她們抬回去。
高玲瓏沒讓她們動手,自己往回走。反正侯夫人不可能在這時候弄死她,他們還需要周淑寧好好活着,替趙方林佔着世子之位!
花雨焦急地在屋中踱步,身為周淑寧的貼身丫鬟,她同樣出不去,也沒法給人報信。她跟陀螺似的轉了好幾圈,湊到高玲瓏身邊:“夫人,奴婢拿些銀子去找人給侍郎夫人送信,可好?”
“不用。”高玲瓏打了個呵欠。
花雨沉默:“就奴婢知道的,這京城之中的富貴人家後院多半都有冤魂。您得自己留個心眼。”
在她看來,周淑寧是侯爺救命恩人之女,既然侯府已經將人取了回來,那無論周淑寧脾性如何,都是不能休的,否則,侯爺會被唾沫星子淹死。身為朝堂上的官員恩將仇報,想得皇上重用那是痴人說夢。不能休離,又實在不喜歡,完全可以讓其“病逝”。
花雨能說出這話,已經證明了她的忠心。高玲瓏面色柔和了些,好笑地道:“我不會有事。”
侯夫人當日讓人送些紙進來,想讓她抄經書,飯菜也是素的,甚至還想找人將鮮亮的擺設換成原先的暗沉。
高玲瓏睡醒后大發脾氣,將花瓶等物都砸了,才把那些下人趕走。她不打算妥協,一步步走出院子,下人想攔,又不敢對她動手。
至少明面上,侯夫人沒有苛待兒媳,縱容下人教訓她這種事絕不會發生……至於抄經吃素之類,那是周淑寧自願為夫君祈福。
院子外鬧得不可開交,有人跑去給侯夫人報信。還有人哀求:“夫人,您不要為難奴婢,先等一等,看夫人的吩咐。奴婢上有老下有小,全都在侯府當差,要是您非要強闖,他們全都會被罰。”
侯夫人還沒過來,小徑上走過來一群人,為首的是侯爺的親弟弟趙平。
趙平身邊跟着幾個美貌女子,打扮不像丫鬟,應該是他的妾室通房。他饒有興緻地問:“這是怎麼了?侄媳婦,下人欺主,直接教訓便是。”
高玲瓏一福身:“勞煩二叔。”
趙平頓時樂了,要知道,以前侄媳婦看了他就像老鼠見了貓,遠遠就要避開。實在避不開,請安時也乖巧得厲害,從不肯與他多說。
他眼神一轉,揮手道:“把這些阻攔世子夫人出門的人全部發賣!”
話說出口,心裏樂開了花,若是沒記錯,這些可都是侯夫人身邊的得力人手。
他身邊的隨從立刻跑了一趟,沒多久就帶過來一群護衛,要將那些人押走。
侯夫人的人自然是不肯走的,兩邊僵持不下,各有各的理,鬧得不可開交,隔着老遠都能聽到這邊在吵鬧。
趙平眼神一厲:“全部綁了,堵嘴送走。”
周淑寧是女子,盯着她的人多半都是婦人,趙平那邊又都是男人,一陣吵嚷后,那幾個婆子已經被捆着從偏門送走。
這時候,侯夫人才趕過來。
昨夜折騰到大半夜,她回去伺候侯爺,將人送走才睡下,這個時辰起來,還是惦記着要給婆婆請安。否則,她還躺着呢。
還隔着老遠,侯夫人就察覺到了不對,禁足的人都站在了院子裏,她的人一個都不見。
“二弟,你怎麼在這裏?”
趙平是絲毫不覺得有錯,看熱鬧不嫌事大似的:“惡奴欺主,我看不過,讓人將他們綁了發賣。嫂嫂,這件事情本來該告訴你一聲的,當時我太生氣,沒來得及,嫂嫂別怪我越俎代庖就好。”
賣了?
侯夫人眼前一黑,險些氣暈了去,那裏面有兩個還是她的陪嫁。另外兩個也是她到了侯府之後一手教出來的,只忠心於她一人。
在這樣的富貴府邸,想要找出忠心不二的人可沒那麼容易。
“快,去追回來。”
趙平呵呵:“嫂嫂,你是沒看到她們有多凶。我勸你別追,小心哪天她們欺到你頭上來。”
侯夫人沒好氣道:“不用你管!”
趙平聳聳肩:“算我多管閑事。侄媳婦,你攤上這麼個不講道理的婆婆,太可憐了。當初你就不該嫁……嫁進來就守寡,這三年過得跟庵堂里的姑子似的,年紀輕輕的……嘖嘖嘖……”
一邊說,一邊搖頭。
誰都看得出來,他這是在挑撥離間。侯夫人暴怒:“二弟,住口!”
趙平懶得聽她說教,抬步就走。
高玲瓏出聲:“二叔,我這有件事要告訴你……”
一瞬間,侯夫人頭皮都要炸了。
如果周淑寧真的知道了兒子還在世,又把這事告訴趙平,趙平絕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找齣兒子的所在。到時事情真相大白,這世子之位肯定是留不住了。她厲聲喝道:“淑寧!”
情緒這般激動,本來不覺得侄媳婦有什麼要緊事的趙平頓時來了興緻:“何事?”
“淑寧,你是世子夫人!”侯夫人厲聲強調。
意在提醒。
高玲瓏振振有詞:“我受夠了。”
侯夫人強壓下心頭的焦躁和怒火:“你想要什麼得說出來我才知道。”她又催促:“二弟,這裏是淑寧的院子,你最好別在這裏多待,省得惹人議論。”
趙平看看嫂嫂,又看看侄媳婦,忽然笑了。他也不強求,抬步就走。
他那一笑,笑得侯夫人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婆媳兩人重新回到屋中,地上的狼藉已經被丫鬟收拾。高玲瓏坐在主位上,把玩着手中綉着桃花的帕子。
她老神在在,侯夫人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萬一周淑寧還不知道兒子活着的事,她主動提了,豈不是不打自招,白白落人把柄?
她試探着問:“你想跟你二叔說什麼?”
高玲瓏笑容意味深長:“就是你想的那樣。”
侯夫人:“……”哪樣?
事關重大,容不得絲毫差池,這沒有外人,她惱羞成怒:“好生說話!”
“你們都沒好好說,非要我毫無隱瞞,未免太過分了。”高玲瓏伸手一指:“我不想看見你。還有,從今日起,我不會再請安,祖母那邊也一樣,至於要怎麼瞞過她老人家,你去說。總之不能讓她老人家對我生出惡感。”
侯夫人面色難看:“我入門二十餘載,每日都去請安,風雨無阻。說難聽點,我連自己都告不下假來,哪裏能幫別人?你這是在強人所難。”
“是你們在為難我。”高玲瓏似笑非笑:“我好好的未嫁姑娘,被你們折騰得跟出家的姑子似的。還將我族譜上的名字都抹去了,你們這哪兒是報恩,分明是報仇。話說,你們夫妻倆夜裏睡得着么,就不怕我爹入夢來質問?”
不提恩情還好,一提起來,侯夫人就滿心憋屈。脫口道:“又不是我讓他救的?”
高玲瓏合掌,滿臉都是嘲諷的笑:“當真是見了世面了,我還是第一回看到這麼不要臉的人。哦,第二回,上一次是有人不想娶我,勉強娶了后讓我守寡,”
聞言,侯夫人面色大變:“你知道了?”隨即又追問:“你想告訴二弟的是不是這件事?”
高玲瓏不答。
侯夫人心中慌亂:“淑寧,這件事情千萬不能告訴別人。我一開始也沒想瞞着你,陰差陽錯之下弄成了如今這樣,我早就想找你坦白,方林心裏也愧疚得很……”
終於聽到她承認,高玲瓏立即追問:“趙方林還活着?”
她不知道?
侯夫人險些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心中懊惱無比,垂下眼眸:“淑寧,此事說來話長,你聽我慢慢解釋。”
高玲瓏率先問:“我就想知道,圓子親爹娘還在不在世上?”
這話問得犀利,侯夫人張了張口,不好咒人已經死了,道:“活着。”
高玲瓏點點頭:“既然不是孤兒,可不好讓人家骨肉分離,稍後送他們一家團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