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戀媳婦 三
高玲瓏口中說著不是故意,再次用力扶人。
方才白臨風是強忍着疼痛鼓起勇氣起身,再次摔倒后疼痛加劇,一時間不敢動彈:“別扶。”
他起不來!
高玲瓏眼神一轉,一伸手,拉扯他受傷處的褲子:“這處有傷,褲子貼着不好受……”
隨着她的拉扯,白臨風再次慘叫,恰在此時,大夫已經趕來,看到這般情形急得直跺腳:“燙傷不能這樣扯啊,會把傷着的皮也扯下來,要留疤的!”
高玲瓏故作無措:“我已經扯了,那怎麼辦?別傻站着,趕緊過來救人啊!”
一通雞飛狗跳,白臨風被扶到了喜床上趴着,拉開褲子后,大腿到小腿都是大片紅色,皮都沒了,露出血淋淋的肌膚,膽子小的丫鬟都不敢看。
大夫一邊灑葯,一邊道:“這幾天會很疼,稍後小的給您配一些安神葯,睡著了后疼痛會輕些。”
白臨風咬着枕頭,痛得眼角都流下了淚,聞言胡亂點點頭。高玲瓏蹲在他旁邊:“都怪那些粗手笨腳的下人,沐浴的水完全可以調好了再送……這要是燙着臉,可就毀了容了。”
聽着她喋喋不休,本就渾身疼痛心裏煩躁不已的白臨風只覺耳邊像是有一萬隻蚊子在飛,呵斥道:“住口!”
紀歡顏膽子小,他聲音稍微大點她就會哭。高玲瓏暗地裏掐了自己一把,眼眶含淚。
白臨風看向配藥的大夫:“會留疤嗎?”
大夫一臉沉重地點了點頭。
白臨風不甘心:“用上好的祛疤藥膏呢?”
“只能減輕……”大夫看出他臉色不好,忙改口:“傷勢還未好轉,看不出疤痕是否嚴重,備一些祛疤藥膏總不會錯。”
白臨風痛出了滿身的汗,又覺得周身特別冷,奈何背上有傷,不能蓋被子,只得讓人點一些火盆。此刻白臨風滿臉潮紅,應該在發高熱,高玲瓏看在眼中,也不提醒,吩咐道:“火盆拿近一點。”
燙傷后不能烘烤,高玲瓏就是故意的。
這混賬男人毀了紀歡顏一生,害她家破人亡,這才到哪兒?
落在白臨風眼中,就是紀歡顏擔憂自己,他對此頗為受用,這女人嘴上硬氣,其實心裏已經放不下他了。
安神葯熬好了,高玲瓏親自送到他口邊。
白臨風一口喝了,等着困意襲來,實在是太痛了,巴不得自己睡死過去。閉着眼睛等了又等,只感覺腿上的疼痛越來越清晰,毫無睡意。
大夫敷藥時說,過一會兒疼痛會稍微減輕,可他只感覺越來越痛。他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揚聲呵斥:“再去把大夫請來。”
前院有客人,白家夫妻倆知道兒子受傷,也不好丟下客人趕來,只是加快了送客的速度。跟又一次被請的大夫一起進門。
男女有別,白夫人只看了一眼兒子的傷,就飛快避到了外間。白老爺滿臉疲憊,蒼白着臉咳嗽了兩聲,才皺起眉問:“怎麼回事?”
白臨風言簡意賅:“丫鬟不小心。”
“將那丫鬟杖斃!”白老爺一臉嚴肅:“你這傷稍微幾天出不了門,生意上的事讓臨江和你二叔一起看着,加上我,你可安心養傷。”
白臨風呵呵冷笑:“爹,你巴不得我受傷吧?”
“胡說!”白老爺惱怒不已,一着急,又開始咳嗽。
白夫人也聽不下去:“臨風!”
白臨風將臉扭向床里:“我累了,要歇着,爹身子不好,又忙了兩天,也回去歇着吧。”
父子之間毫無溫情,還互相看不順眼。
高玲瓏看在眼中,若有所思。
紀歡顏是不知道這些的,她對白家特別抵觸,滿心滿眼都是離開,又對富貴人家天然畏懼不已,壓根不敢多看,更別提對白家人下手了。唯一能做到的抗拒就是自盡,但在白臨風拿紀家人威脅之下,死都不敢死了。
白夫人將父子倆之間的相處看在眼裏,急在心上。眼看老爺被氣得頭也不回離開,她已經追不上,便抓住了高玲瓏的手:“歡顏,你既然進了門,就是白府的人,我知你出身不高,懂得不多,也沒期待你能做多少事,但希望你能為臨風着想,他得有親人友人,他若是與親近的人鬧了別鬧,就得由你在從中周旋。”
高玲瓏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抽不動:“我……他不聽我的。我連門都出不去,隨便一個丫鬟都能對我冷嘲熱諷,告狀了他也不管,還誇丫鬟做得對。”
白夫人:“……”指望不上。
她從心底里就不喜歡這個農女,說難聽點,府上的丫鬟都比她出身好。
既是白費唇舌,她便不多留了,臨走前吩咐道:“照顧好臨風,若連這都做不到,休怪本夫人無情!”
高玲瓏追了兩步:“我不會照顧人,我只想回家,夫人幫幫我吧。”
白夫人:“……”氣死她算了。
兒子非要娶一個農女,怎麼說都不聽,就已經夠讓她生氣。更氣人的是這農女還不樂意嫁,顯得自家上趕着似的。
“既然已經成了親,就別想着走了。做白家的少夫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又得人敬重,比你在鄉下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好多了,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可我就喜歡在鄉下。”高玲瓏振振有詞:“鄉下沒人看不起我,沒人對我冷嘲熱諷。”
白夫人更氣了:“不爭氣的東西,你自己立起來啊!”
紀歡顏從來沒有想過耍主子的威風,也從未當自己是白家的少夫人。高玲瓏倒是不想被丫鬟欺負,可白臨風跟她對着干……這麼說吧,留在她身邊的,都是不能聽她話的。但凡哪個丫鬟對她有兩分好臉色,一轉眼就會被調走,膽敢幫她的,更是不會有好下場。
在高玲瓏來之前,已經有丫鬟因為暗地裏幫她被打得半死攆出去了。
有了先例,紀歡顏就算滿心想跑,也不敢再蠱惑丫鬟幫忙,她實在承受不起別人因自己被責罰的後果。
“唯一一個願意聽我吩咐的白果被打得去了大半條命,誰還敢聽我吩咐?”
白夫人壓根沒有仔細聽她說了什麼,說服不了兒子在老爺面前服軟,她只能去老爺那邊多勸一勸,飛快就走了。
茴香挨了八板子,整個人“暈”了過去。
護衛知道茴香是公子面前第一人,最得公子心意,眼看人暈了,便順勢收了手。畢竟茴香可不止一次的表示過公子會收她做房裏人,那就不能拿她當一般的丫鬟……萬一公子還寵她,他們把人打得半死,回頭還是他們倒霉。
高玲瓏站在門口,看見茴香趴在地上,身上還蓋着被子,冷笑着問:“板子打完了?”
茴香霍然抬頭:“你嫉妒我!”
為首的護衛上前,拱手道:“茴香姑娘剛才暈了過去,小的在等公子的吩咐。”
“不用等了。”高玲瓏對上茴香眼中的不服氣,淡淡道:“不管你怎麼想,這頓打是跑不了的。”
護衛暗地裏對視一眼,他們其實是擔了風險的,若是公子鐵了心要教訓茴香,而他們私自停下,回頭肯定會挨訓。現在不同,他們手下留情了的,是夫人要打人。
如此,再沒了後顧之憂。
茴香眼看護衛又拿起了板子,瞪大了眼:“你敢!”
高玲瓏微微仰着下巴:“就算白臨風想要護你,那也是在三十板挨完之後。或者,你求我啊!”
茴香自然是不想被打的,痛不痛的另說,這板子挨完,她得花很長的時間養傷,這段時間內公子身邊不能缺人。她這一養傷,很可能就回不來了。再有,若這些人下手重點,她興許會留下暗疾和傷疤,跛子和有疤之人是絕不可能得公子垂青做通房丫鬟的,那等於被毀了下半輩子。
和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比起來,暫時跟這個女人低頭也算不得什麼了,她咬了咬牙:“夫人大人大量,您就饒過我這一次吧,奴婢給您磕頭了。”
她打定主意低頭,態度言語都挺卑微。
高玲瓏漠然看着。
護衛偷瞄她臉色,高玲瓏呵斥:“看我做甚,打啊!”
茴香滿臉不可置信,反應過來后,悲憤地質問道:“我求饒了。”
高玲瓏好笑地道:“我也沒說你求饒就一定會放過你呀。”
茴香:“……”
沉悶的板子聲響在院子裏,茴香始終不肯低頭,狠狠瞪着廊下的人。
高玲瓏想了想:“我去問一問公子,看他願不願放過你。”
“別!”茴香做夢都想有人幫自己求情,但這個人絕不能是紀歡顏。
她將紀歡顏得罪了個徹底,人家怎麼可能真心求情?
“要的,畢竟你都沖我磕頭求饒了。”高玲瓏轉身就走,進了內室問床上假寐的男人:“茴香求情呢,護衛們似乎不敢下重手。”
白臨風怒極,揚聲吼:“給我狠狠的打,誰敢手下留情,就找了中人發賣。”
茴香瞪大了眼,不待她求情,護衛們不約而同加重了力道,她忍不住慘嚎出聲。
高玲瓏聽着外面的慘叫,心情都好了幾分。天色漸晚,她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紀歡顏頭一頓飯還是天不亮上妝之前喝了半碗粥,一整天下來連口水都沒喝。
“拿些飯菜來。”
丫鬟沒動,看向白臨風。
“去!”白臨風認為,受傷了得吃點好的才好得快,吩咐:“給我拿些補湯來。”
前後不過一刻鐘,桌上就已經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飯菜,高玲瓏不客氣地坐下準備大快朵頤。剛吃了一口,就聽內室傳來白臨風的聲音:“不用你伺候,讓夫人來。”
隨即,丫鬟戰戰兢兢出門,低聲道:“公子讓您服侍用膳。”
高玲瓏眯起眼:“讓我伺候?好啊!”
她抬手盛了一大碗熱湯端着進門,在靠近床前的腳踏板時,假裝沒看見,重重踢了上去,整個人控制不住朝前撲倒。人還沒徹底倒下,碗裏的湯已經潑了出去。
白臨風臉朝外,眼睜睜看着她手中的熱湯朝自己的臉飛來。他想躲,可腿上的傷讓他動彈不得。下一瞬,臉上一燙。
高玲瓏尖叫:“呀,我不是故意的。這一回肯定要毀容了,留疤了還能做家主么?”
白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