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捨身 二、
nbsp;蔣蓬勃大驚yu阻，哪來得及？就見田新民話沒喊完，已經噗通掉進水潭。可那水潭怪異之極，那麼高掉下一個人進去，竟然只泛起小小漣漪，瞬間就又風平浪靜。
再看一動不動的姬小美，那怪物粗麻繩般的舌頭似乎已經舔上她的臉頰，可她還是毫無反應。
蔣蓬勃這下可急得沒了抓撓，田新民不會游泳，入水多半會淹死，姬小美又不知出了啥狀況，昏迷不醒。眼下當機立斷之舉，必須消除那個怪物的威脅，才說得上去救下面兩人。
他向身旁紅后大吼道：“救他倆。”說完怪叫一聲，縱身朝那凸岩上的圓滾怪物直直撲下。
“幹什麼？”
紅后本已被田新民的跳崖驚得沒緩過勁來，突然莫名其妙又跳一個，根本沒法阻止。
蔣蓬勃墜至怪物上方不足兩三米處，渾身繃緊，左手運足力氣，拇指指甲暴漲到半尺來長，已是他的極限。
“死就死——”觸及那怪物的瞬間，他已忘記了生死，用盡全力把銳利的指甲划向怪物身體。誰知那怪物竟橡皮球般軟彈無骨，張嘴打了個震天動地的飽嗝，身子鼓得溜圓，讓他如墜彈床，高高彈起，在半空中與那只有嘴巴的怪臉照了個面，噗通跌入潭中。
潭水如油，又滑又稠。蔣蓬勃覺得手腕一疼，知道是那隻運動表又開始起作用了。他試着用周身毛孔呼吸，激起一串細密氣泡，果然能在水下呼吸。這下他稍稍放心，睜大兩眼，看見一連串水泡從他腳底下浮上來，心知田新民就在下面，趕緊迅速往下潛入。
果然，田新民一口氣還沒耗完，還在水中“張牙舞爪”，亂蹬亂刨，渾不知這樣反而會越沉越深。
蔣蓬勃繞到他身後，扼住他的脖子，迅速把他帶出水面。冒頭之處，正好離那片巨大的樹葉不遠。
“抓住樹葉，別亂動。”
田新民這次抱着必死之心跳下來，沒有上次溺水那般慌亂，依言攀住樹葉。樹葉上的姬小美背朝兩人，蜷卧未醒。
“快看。”田新民喘息未定，仰頭嚷道。
蔣蓬勃立即仰望，只見紅后懸在怪物腦袋上方，怪物的舌繩捲成圈子，團團將她包圍。紅后長發盤裹全身，游移不定，與那怪物數根粗繩般的舌頭對峙試探，仿若兩方蛇陣交兵。她鋒利的指甲冷不丁會從濃密長發中揮出一擊，每當砍中怪物的長舌，就會帶出一蓬紅彤彤的火花。
“我ri，這是啥怪物，鋼筋舌頭哇？”田新民驚呼。
姬小美突然慵懶地翻了個身，滿面媚笑，嬌聲道：“混沌。它的名字叫混沌。”
“你醒了？”蔣蓬勃和田新民齊感愕然。
“人家根本就沒睡着，何來醒了？”
“那剛才你……”
蔣蓬勃本來想問，田新民搶先問了。
“雨打池塘，一葉裹身，神女有心，等着襄王來赴陽台之會呢！”姬小美媚眼如絲，盯着水中的蔣蓬勃，如蛇般趴在樹葉上輕搖上身。
“哎，美女，別以為老子文化少，就欺負人。哼！他是襄王，難道老子是衛兵？去你的，最先為了你跳下來的人是哪個，你可要看清楚啰。咋個說，你也該讓我先當幾天襄王嘛！”田新民醋意大發。
“看吧你，可憐的sè道士，不求甚解。襄王不解風情，是悶sāoxing格，你可是sè在明處，比他可愛多了。”姬小美毫不在意頭頂上方激烈的惡鬥，還有心思說起了閑話。
“我去。這是誇，還是諷呢？”田新民試了試，想爬上樹葉，被姬小美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在額頭一點，推了下去。
蔣蓬勃聽到“神女襄王”這個典故，不由一怔，回想剛才從上面看見她時，自己心中的確閃現出“神女”這個詞，想不到竟被她用讀心術知道了。看來，從頭到尾，她就是在裝睡。
想到這裏，他勃然大怒，吼道：“你倒好，裝睡裝得讓我們三個前赴後繼，為你冒着生命危險，現在紅后還在上面和怪獸拚命，你竟若無其事，還能笑得出來？”
他一邊咆哮，一邊轉身就想遊走，去岸邊找地方爬上那處凸岩，設法幫助紅后。忽被姬小美伸長手臂，拉了回去。
“呵！果然是一夜夫妻百ri恩呢，這麼關心她呀！你看看你，兩眼紅腫，面sè發青，還沒到餵食時間呢，就又給你這個二老婆喂血啦。”
“滾開，胡說什麼？那是紅後為我們解困受傷，我喂血給她治療。”蔣蓬勃兩手划水，卻掙不脫她的掌握。
“你急啥嘛，真是！紅后喝了你的血，正在jing神頭上呢，死不了的。何況，幫手來了。你看。”姬小美放開他，咯咯嬌笑，仰躺身子，手指上方。
蔣蓬勃和田新民齊向上望，只見紅后白玉般的長指甲閃爍出從未有過的強光，輪番砍在那叫“混沌”的怪物長舌上，雖然不能輕易砍斷逃脫，但也令怪物吃痛不小。
怪物試了好幾次，想要卷回舌頭，吞掉獵物，但都被紅后鋒利的指甲砍得疼痛難忍。圓肥厚實的身子肉浪互撞，震得噼啪作響。
“她的指甲怎麼那麼亮？是不是已經竭盡全力，快不行了？”蔣蓬勃低頭瞧了一眼好整以暇的姬小美，恨得牙痒痒的。
“很顯然，是。”田新民看得目不轉睛，“這怕是已經催動血丹了吧，指甲才能那麼亮？哎，倒是真好看，不過，這可是用生命在戰鬥啊！”
“那……”蔣蓬勃本想鼓動兩人一起想法幫助紅后，但見一個慵懶躺看，一個淡定仰望，心頭怒火衝天，不想再說任何話。他轉身蹬腳，就要遊走。
“真是郎情妾意，讓人感動呀！不過阮郎別急，幫手來了。”姬小美這次沒有再強行把他拉住。
不過頭頂上方突然傳來的微微震動，伴隨“忽而、忽而”的沉悶怪叫，卻讓蔣蓬勃不由自主忘了遊動。
只見剛才兩人跳崖那裏，突然露出一張人臉，接着“唰唰唰”，一下子又閃出八張人臉。九張怪臉一齊張大嘴，發出音調不一的“忽而”聲，聽得人驚心動魄。
那叫“混沌”的怪物突然收回了所有包圍紅后的長舌，翻了個身，長舌交織如網激shè懸崖邊的九張怪臉，大嘴兩側如豬尾巴的鬍鬚抽打岩石，把它自己的胖身子彈起數米高矮。
上面那九張怪臉向前伸出老長，各由一根蟒蛇般的長脖子連在怪物背部。這怪物比先前蔣蓬勃遇到的那頭，大了兩倍有餘。它那九張怪臉，分不同方向瞧着下面，縱身猛撲下來，迎向“混沌”的舌網。
蔣蓬勃和田新民瞧得目不轉睛，忘了自己還身處險地。直到脫困跳下來的紅后出聲提醒，方才發覺應該趁機找路逃走。
誰知姬小美嘆氣搖頭，說道：“本來是智取，現在被你們搞了破壞，只能力敵了。”說完一個翻身，滑入水中。
“你幹什麼？”蔣蓬勃心頭一急，一把抓去，正好逮住她的腳踝。
“呵！動作這麼迅速呀？”姬小美蜷曲身子，轉回上身，笑得非常燦爛，“對於初學者來說，異人族的敏捷，主要靠心跳激發。心跳越快，動作越敏捷。你剛才是為我心跳了呀？”
“哎喲，那算個球！老子心都差點不跳了，又啥說法？”田新民攀在樹葉上，奈何不會游泳，正緩緩飄離曖昧意味甚濃的二人。
紅后懸空在他頭頂上方，冷眼旁觀。
“現在啥情況，還有心思開玩笑？”蔣蓬勃急了，“我們既然回頭來找你，就還是算同一支隊伍。別亂來，趕緊逃。”
“逃了，我也就活不成了。”姬小美突然面sè一苦，瞬間梨花帶雨，惹人相憐，“我中毒了，必須要混沌的翅膀尖來解毒，否則活不了幾天啦。”
“什麼……中毒？”蔣蓬勃一驚，又覺奇怪，抬頭向上望去，只見兩頭怪獸早已糾纏在一起，跌落回那凸岩之上，發出震耳yu聾的搏鬥聲。
“我一個人闖過那片鬼霧，不小心中了‘九嬰’的‘九毒’。混沌和九互為天敵，翅膀尖可以解九毒。”姬小美楚楚可憐地道。
“可是，這怪物哪有翅膀？”蔣蓬勃這才知道那九頭怪物，名叫九嬰。他突然覺得“混沌”和“九嬰”這兩個名字，似乎曾在哪裏看到過。不過眼下可沒時間細細回想。
“有呢。它有六條腿，四對翅膀，平常都藏在肉堆里，你沒看見。”姬小美道。
“那……”蔣蓬勃再次抬頭望了望兇狠搏鬥的兩頭怪物，回頭向旁觀的兩人道，“我們一齊幫小美想辦法，好嗎？”
“不。我不會幫她。我就旁觀。”紅后冷冷說道，盤繞全身的漆黑長發瞬間打直垂下，人也不再凌空懸着，落下踩在樹葉上。
“先把老子弄上岸去啊，在水裏老子可啥也幫不上。”田新民大聲嚷嚷。
“不用，就蔣蓬勃幫我，夠了。來。”姬小美忽又笑臉綻放，伸手搭在蔣蓬勃肩頭，如離弦之箭游到崖下。
蔣蓬勃大叫：“我怎麼幫你？”
姬小美笑吟吟地低頭瞧了他一眼，並不回答。她一手提着蔣蓬勃，身子貼壁扭動，就像壁虎似的迅速向上遊動。很快，就到了凸岩下方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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