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也是這一次回海州城,讓陳觀水有了繼續研究自己水鏡術中那些明黃色絲線的機會。

陳觀水猜測,前面幾個月裏一事無成,應該是“洗山”造成的結果,而不是自己的法術出了問題。海州城裏人煙密集,修真家族加上各路散修也有近千人,自然不能像胡家那樣圈定範圍去“洗城”,而且也從來沒聽說有哪個家族做出過這樣的舉動。那麼豈不是說海州城裏肯定會有一些隱蔽極深的靈藥植株存在嗎。

果然,只是在侯府後花園裏嘗試了一次,陳觀水就在水鏡上找到一條明黃色絲線。追尋過去,是一棵很矮小的小草,生長在後花園一個偏僻涼亭的頂上,和那些瓦葦長的差相彷彿。只有一根食指那麼高,青灰色的十幾片葉子。再到附近幾個空地上去施展,也找到了三株藏身在碎磚牆頭上和雜草為伍的植株。

陳觀水不知道這四棵靈藥植株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它們的功用,不過他知道去哪裏能把這四棵靈藥植株換成真金白銀。

城東守護道觀!

小竹山城總攬東海邊三十三個人族王國的鎮守看護職責,在每一個王國都設立了一個監察道觀,任命一個金丹真人出任監察。在監察道觀下面還有着守護土地和守護道觀的存在。前者守護土地大多是接了小竹山城孔璋真人符詔的妖修家族,而後者就是由浩然正氣宗出山歷練的弟子值守了。

在守護道觀下面,才是那些修真家族。守護道觀的主持但凡有所指派,各個修真家族都必須恭敬服從、聽命行事。原因也很簡單,守護道觀掌管着記錄各個修真家族行為的大權,負責為監察真人評定一國氏族等級提供建議。只要守護道觀偏上一個字,就可能讓家族品級滑下去一品,這就很可能是這個家族滅亡的前兆了。

更何況,守護道觀掌握着小竹山城在各地採購銷售的大權。各個修真家族要想把自己手裏的收穫換成各種修鍊資源,不管是丹藥還是弟子進入小竹山城下屬書院的名額、還是修行上面的疑難解答,都只能乖乖的接受守護道觀的管轄。如果不能讓守護道觀滿意,只要停掉進貢資格,就足以讓一個修真家族凋零下去了。

就是海州城的修真坊市,也是被守護道觀掌握在手裏。各個修真家族封地上的特產,散修們偶然的收穫,世俗平民撞運得到的寶物,各個修真行會的商品,都是在坊市裡才能交易。而各個修真門派的善功消息,也是只有在坊市裡才會公佈出來。

可以說整個海州路的所有一切,都和海州城東那個小小的道觀牽連在了一起,隨着裏面主人的心意流轉發生着一幕幕人間悲喜劇。時不時有某一個家族得到守護道觀的承認,就此列名氏族譜系;也時不時有某一個家族為守護道觀所不喜,就被其他修真家族群起而攻,一族人淪為豬狗。

前面剛剛滅絕的柳家就是最鮮活的例子!而起因不過是三年前柳家的人打傷了守護道觀的一名客人,讓觀主在親友那裏掉了面子。三年後,柳家就成了一片白地。帶頭攻入柳家堡的,就是三年前被柳家侮辱的那個客人。一襲紫衣,一柄利劍,斬殺柳家修士如屠豬狗!

所以本來是竇家和陳家、柳家間的三方混戰,更多的是陳家和柳家間的血拚。一夜之間,反而成了柳家覆滅的結局。

此戰過後,一直因為竇紅軒即將晉階金丹而狂熱不休的竇家,像被澆了一場冰雨一樣氣勢弱了很多。在海州城裏也偃旗息鼓,往常喜歡惹是生非、攔街打鬥的竇家武士也終於消停下來。

守護道觀如此大能,不去找它還要去找誰?!

反過來,陳觀水看東門的守護道觀,就是有着太多的怪異了。首先觀主的修為就比胡二娘還要高上很明顯的一截。陳觀水看胡二娘,雖然夢境神通裏面直接看不到她,但是通過她身邊的人就可以迂迴過去。而那個觀主卻是通過任何一個人的眼睛都看不到他的存在,在每一個人的夢境裏面都是一團灰濛濛的霧氣。

胡二娘已經是築基巔峰層次的修為,觀主比她還要高一截,那不就是金丹修士了嗎?而一個金丹修士窩在海州城這個小地方,做一個小道觀的觀主,怎麼可能?說沒有特別的用心,誰信?

其次就是守護道觀裏面的人每天晚上都待在侯府附近,像是守夜一樣。這又是在做什麼呢?

最後,就是這一任守護道觀的觀主,竟然和父親前後腳到的海州,前後沒有超過三天。而且這十幾年下來細細計算一下,觀主在很多涉及到安景侯府的事情上面都隱隱偏袒着侯府這一邊,幫扶着侯府過了好幾個關卡。這又是什麼用心?

所以陳觀水找了幾個花盆,把那四棵植株簡單移到裏面,轉身就去了東門外的守護道觀。然後陳觀水就見到了一向神龍隱身、首尾不現的守護道觀觀主。

哪知道竟然是一個頹廢透頂,還滿身酒氣的中年大叔,一身明黃色的道袍,一塵不染,卻是穿的亂七八糟。一柄烏木劍,就隨便的提在手裏。歪歪斜斜的坐在蒲團上,只管在那裏摸着臉上的鬍鬚茬子,唏噓不已,眼睛卻是相當詭異盯着陳觀水猛瞧。

瞧過陳觀水又盯着面前的四盆植株瞧,瞧過了又繼續盯着陳觀水上下的端詳。

到了最後,觀主就說了一句話:“小傢伙還不錯。記住了,我姓秦,我那個女兒也姓秦。”然後一揮衣袖,一陣風就把陳觀水卷了出去,送到前殿去了。

陳觀水沒弄清楚守護道觀觀主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反而是更加的困惑。除了知道他姓秦,他女兒也姓秦這樣的廢話以外,什麼都沒搞到。不過那四盆植株最後換到了一千四百兩的白銀,也是不虛此行了。

前面接待的師兄很是和氣,細細的替陳觀水把這四盆植株的名稱、藥用、價值講解了一邊。這四盆植株雖然都是靈藥,但很是常見,而且還沒有到真正長好的時候,所以在計算價值的時候打上了一個很大折扣,最後只能算了一千三百兩白銀。

最後他又取出一塊玉牌交給陳觀水,替陳觀水在守護道觀錄了姓名,算是正式登記為修士。日後就可以憑藉這塊玉牌參加守護道觀主持的各種活動了,比如觀主的講經說法,參加坊市,查看各個修真門派在海州城發佈的善功消息。那一千四百兩白銀,也換成了小竹山城匯金銀行的銀票。

此後的幾天,陳觀水都是早早的出門,然後去城裏的幾處空地廢園,或者是城外的樹林。一邊修鍊水鏡術,一邊就是試着看看能不能再找到靈藥植株。

一天下來,最多的時候竟然能挖到十三棵靈藥植株。所以連着十二天,守護道觀的接待師兄是天天都能看到陳觀水帶着亂七八糟、奇形怪狀的花花草草找上門來,然後就是陳觀水甩着或厚或薄的一打銀票瀟洒離開。

到了第十三天,陳觀水再出門,就看見接待師兄站在侯府對面的茶館門口。畢竟任誰短短十三天裏掏出四萬九千兩白銀,買下一大堆亂七八糟、火候不足又被粗手粗腳簡單移植到花盆裏的靈藥植株,總是要有所表示的。

接待師兄還是好脾氣,言明自己只是在旁邊看着,等陳觀水發現靈藥植株的時候再動手現場收購,直接算錢。

果然,有了接待師兄就是不一樣。陳觀水只需要指出來靈藥植株,接待師兄就能隨手掏出或金或玉的葯鏟,然後用根據靈藥的種類用不同的盒子盛裝起來。有些地方明顯是別人家的後院,接待師兄只要和主人說一聲“我幫你把這個妖物給滅掉”,就能登堂入室。換做是陳觀水,不被後院的女眷當成登徒子打出去才怪。

接待師兄閑來無事,看着陳觀水練習各種吐納、導引,就和陳觀水說起修鍊中各種事項來。也是到了此時,陳觀水才知道接待師兄竟然已經是築基修為了。外表還是一個儒雅青年,實際上已經是一個四十三歲的大叔了。

而守護道觀的觀主也確實是姓秦,而且還是十三世家中的“玉山秦家”的秦。不過觀主的師門很奇怪,竟然是世俗凡間掛在嘴上最多、視為淫賊集中地的“極樂逍遙宗”。看觀主那種滄桑頹廢大叔的模樣,陳觀水怎麼也不能想像出觀主化身淫賊是一個什麼場面。

接待師兄也是姓秦,是觀主的遠房族子,原來是在正氣浩然宗做外門弟子。三十年前突然被觀主帶走,遠去羅浮山下的雲國。然後在十幾年前又一路尾隨着陳修到了東海吳國海州城。也就是在路上,接待師兄得了感悟,一身氣機渾圓,一顆道種深藏,奠定了道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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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俠世界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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