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清風俠影,穹窿山雙劍破雙刀
第五回清風俠影,穹窿山雙劍破雙刀
柯瀟然一覺醒來,天已大亮,洗漱後來到樓下,聽見人聲嘈雜,一看這陸福興麵館果然顧客盈門,由於掌柜的腳不方便,掌柜夫人和兩個夥計已經忙不過來,柯瀟然見狀便幫着他們端面擦桌,招呼客人。
一陣忙活過後,早市已接近尾聲,顧客漸漸離去。陸掌柜便招呼自己人吃面,還額外給了柯瀟然兩個面澆頭,柯瀟然覺得盛情難卻,吃着覺得味道鮮美,讚嘆不已,最後把湯湯水水都吃盡。
吃完面后,柯瀟然便惦記着要去穹隆山,取了行囊,向陸掌柜一家辭行。陸掌柜依依不捨,取了一些碎銀兩送給柯瀟然做盤纏用,柯瀟然哪裏肯收,百般推辭。掌柜夫人見柯瀟然不肯收下銀兩,便到屋內取了一些乾糧送給柯瀟然,柯瀟然只得收下。
辭別了陸掌柜一家,柯瀟然便向城外碼頭走去。出了閶門,到了桂香樓,便又向何袖香辭別。
何袖香一聽柯瀟然要離開,不禁又落淚。
“姐姐莫傷心,瀟然這次要去穹隆山拜見虛雲道長,是受師父重託,耽擱不得,”柯瀟然說,“日後瀟然還會再來看你。”
何袖香擦了擦眼淚,笑着說:“姐姐不哭。其實姐姐也是個有福之人,以前在你家做婢女時,你父母從未曾打我罵我,將我視如己出,如今我又有了你這樣一個兄弟,自然心滿意足了。以後你只管來看我便是,你住在青樓不方便,姐姐早已給你安排好了住處。姐姐在蘇州城中桃花塢有一處房屋,原本是一個琵琶歌女的,與我情同姐妹,前兩年她生病去世,便將那房屋留給了我,你以後來時,可住在那裏。”
柯瀟然點點頭。
何袖香取了一袋銀兩,沉甸甸的,交給柯瀟然。柯瀟然忙推辭不收。
何袖香道:“姐姐乃婦道人家,平日不出門,花不了錢。你出門在外,不可沒有銀子。以前姐姐年輕時,歌兒唱得好,很多公子少爺都不惜一擲千金,吳王張士誠也多次賞銀給我,所以姐姐不缺錢。再說我們已是姐弟一家人了,你又何必推辭。”
柯瀟然雖然知道何袖香的好意,可覺得那些銀兩太多,仍猶豫不決。
這時,何袖香竟又落淚:“我知道,你是嫌姐姐的錢不幹凈……”
“不不不,”柯瀟然知道姐姐誤會了,忙把那銀兩接過來,“姐姐一片心意,瀟然收下便是了。”
何袖香破涕為笑。姐弟二人相互辭別,柯瀟然便離開桂香樓,到了碼頭叫了船,直奔穹隆山去。
船開了大半日,快傍晚時分,便到了穹隆山腳下,柯瀟然下了船,沿着山路往上走,尋找上真觀。
這穹隆山果然是吳中名山,山形高峻挺拔、氣勢雄偉,樹木蒼翠茂盛、鬱鬱蔥蔥,山路旁奇石嶙峋、溪水潺潺,清風襲來,夾雜着草木幽香,清泉叮咚,間和着雀鳥鳴聲,不愧為人間勝境也。柯瀟然不禁感到心曠神怡,頓時精神一振,快步沿着山階拾級而上。
柯瀟然以前一直住在靈岩山,原本是走慣山路的,不過這穹隆山可比靈岩山險峻多了,山路也十分陡峭,再加上一天舟船旅途的勞頓,柯瀟然快步走了一陣,竟覺得氣喘吁吁,腿腳也有些發酸,看到不遠處有個空地,便坐在了一塊巨石上小憩一會兒。
柯瀟然回頭一看,自己已經到了半山腰,可以分明看清不遠處波光粼粼的太湖水面,以及阡陌縱橫之江南田園風光,美不勝收。柯瀟然此時覺得肚子有些飢餓,便拿出乾糧吃了幾口,休息片刻,又匆匆收起行囊,準備繼續上山。
正在此時,柯瀟然隱隱約約看見旁邊小徑上走來一個人影,由於天色將晚,茂林下光線昏暗,柯瀟然仔細一看,是個道士模樣的人。
那道士越走越近,柯瀟然看清楚了一些,那人約五、六十年紀,是個老者,留着長須,身體清瘦,目光炯炯有神,他身穿青佈道袍,那長袍隨着清風微微飄動,氣度不凡。
柯瀟然忽然覺得那道士十分面熟,仔細一想,原來那道士正是昨日在木瀆碼頭坐着飲茶的那個不起眼的灰衣老者!當時,那馬姓惡少正準備動手打這位老者時,柯瀟然用大力鷹爪功抓住了那馬惡少的手,而那仗義的白衣少年常逸書則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這位老者。
柯瀟然沒想到原來這老者竟是穹隆山的道士,想必也是上真觀的道士了。
柯瀟然連忙向那老道施禮,那老道含笑捋須,顯然也已認出了柯瀟然。
“請問道長,上真觀在何處?”柯瀟然問道。
“就在前面不遠處,少俠可隨我而去。”老道說,“不知少俠尋訪何人?”
“原來道長是上真觀的,那甚是好,”柯瀟然說,“在下欲尋虛雲道長,想必道長也一定認識他吧。”
“哈哈哈。”老道笑了笑,看着柯瀟然,接着笑而不語。
柯瀟然一怔,不知那老道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那老道見柯瀟然疑惑,便笑着說了一句:“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柯瀟然恍然大悟,原來眼前這位老道,就是自已要找的虛雲道長。
“晚輩柯瀟然叩見師伯!”柯瀟然不敢怠慢,立即下跪。
“賢侄快起,”虛雲道長扶起柯瀟然,笑着說,“你昨日還出手救過我呢。”
柯瀟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早知昨日那灰衣老者是虛雲道長,自己根本就無需出手,憑虛雲道長的功夫,對付那馬惡少簡直如同兒戲,原來以為那灰衣老者坐着一動不動是被嚇壞了,其實是神情自若,守株待兔而已。
柯瀟然一見虛雲道長如此平易近人,不禁欣喜異常。
柯瀟然拿出師父智圓的書信交給虛雲道長,虛雲道長拆開看了看,說:“其實我早已料到如此了。”
虛雲道長看了看柯瀟然,又說:“雖然你我十幾年未曾謀面,但其實我昨日已經認出了你。”
柯瀟然一驚,問道:“為何?”
“昨日你使出了慧空方丈所教的大力鷹爪功和大力金剛掌,和那白衣少年分手時自稱柯瀟然,我想十有**便是你了。”
“師伯果然高人。”柯瀟然不禁讚歎。
“走,我們回觀去吧。”虛雲道長說。
柯瀟然正欲前行,虛雲道長忽然又轉過身來,臉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
柯瀟然正詫異,只聽那虛雲道長說:“從今日起,在別人面前不許稱我為師伯,稱我虛雲道長即可。不許提起自己在靈岩山的事情,只說自己住在蘇州鄉下,來我這裏是為了請教道學和切磋劍法的。”
“晚輩明白。”柯瀟然立即回答。
兩人隨即沿着山路往上走,那虛雲道長身輕如雁、健步如飛,柯瀟然緊緊跟上,反而覺得有些吃力,不由得暗暗驚奇。
走了一陣子,柯瀟然聽見了一陣清脆的鈴聲,想必是上真觀快要到了,那鈴聲一定是屋檐檐角的風鈴在風中搖擺發出的。果然不出所料,一會兒的功夫,一座巍峨的道觀便出現在柯瀟然的眼前,那正是上真觀。
這上真觀隱於深山茂林,雲霧繚繞,雄偉壯觀,香爐裊裊,清煙不絕,果然為世外仙境,清幽僻靜,是高人隱居、修行、習武、得道的絕佳之地。
柯瀟然看了看那些殿宇,雖然氣度不凡,但很多已經年代久遠、苔蘚叢生,有些房屋無人修繕、牆體剝落,而有的只剩下殘垣斷壁,一派滄桑景象。
“上真觀始建於東漢初年,幾經荒廢,多次毀壞,又屢次重建,因此這裏存有很多朝代的殿宇,飽經滄桑,新舊不一。”虛雲道長說,“由於穹窿山地處偏僻,山路險峻,因此遊人不多,正是凈心修鍊的好地方。”
接着,虛雲道長叫了一個道童,為柯瀟然安排食宿。虛雲道長說:“你今天趕了一天的路,應該累了,吃了晚膳后,隨便走一走,熟悉此處環境,然後自行休息吧。我今晚正有法事,不便陪你了。”
柯瀟然點點頭,辭別了虛雲道長,隨那道童到了寢房,安頓后便去膳房用膳。
吃了晚膳,夜幕已經降臨,天邊只有西面尚有餘輝,柯瀟然走到屋外,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覺得毫無倦意,便準備四處走走。
上真觀的確很大,大小殿宇很多,但是道士人數不多,有些房屋都空着,顯得空空蕩蕩的。柯瀟然走過一處廂房,忽然聽見那院子裏面發出嗖嗖的聲音,覺得好奇,便走了過去。
轉過一個拱形門,走過一段碎石路,柯瀟然看見一個人影在晃動,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個人在練劍。柯瀟然只能看見那人的背影,只見那人飛來躍去,劍法穩重嫻熟,身形靈活敏捷,令人讚歎。柯瀟然不禁走了上去。
那人聽到背後有聲響,立即停了下來,轉過身,看見了柯瀟然,不禁一怔。
柯瀟然也吃了一驚,那人分明就是昨日木瀆碼頭與他一同行俠仗義的白衣少年常逸書!
那常逸書也認出了柯瀟然,不禁大喜:“柯公子,真是巧了,你怎麼也來此地?”
柯瀟然也驚喜,便說:“常公子,我們真是有緣啊。我是到此處來拜訪虛雲道長的,順便向他老人家討教劍法與道學。”
“那你可見過虛雲道長了?”
“見過了,他叫人給我安排的食宿,不過他現在有事正忙碌。”柯瀟然回答。
常逸書笑了笑,說道:“看來在木瀆碼頭時,我們都不知道那老者就是虛雲道長。我本是安徽人氏,因浙江湖州有一祖母輩上的遠親不久前病故,我前去料理些家事,事後路過此地,聽說穹隆山有一高人劍法精妙,故來尋訪討教,順便遊覽一下這吳中勝境。我原本得知這虛雲道長通常不願接見外人的討教,沒想到恰巧碰到你我在木瀆碼頭行俠仗義的事兒,虛雲道長欣然將我留下,真是老天保佑也。”
接着常逸書詢問了柯瀟然的年紀,原來常逸書比柯瀟然大兩歲,兩人便從此以兄弟相稱。
兩人交談了一會,覺得天色已晚,頓生倦意,便相互告辭,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柯瀟然就起了床,提了寶劍出了房間,想趁着幽靜之時施展施展手腳、操練一下劍法。
出了門走了幾步,看見一個人影一閃,正是常逸書,也提着劍,原來也是乘着清晨出來習武練劍的。
兩人一齊來到了大殿前面的空地上,準備一起舞劍,約定了要相互切磋一番。等兩人站定了,拔了劍,忽然覺得清晨寂靜、正是別人酣睡時期,而兵刃相擊的聲音太大,怕影響了別人,便約好一起到遠處的一塊空地上切磋。
兩人穿過一片樹林,來到一塊空地,一看正適合習武,便各自擺好了架勢。
“柯賢弟,請!”常逸書既為兄長,故讓柯瀟然先出招。
柯瀟然知道推辭不得,便做好了進攻準備:“常兄,那小弟就不客氣了,看招!”
接着,柯瀟然便和常逸書一招一式地打鬥起來。兩人先是相互試探對方的劍術,因此一開始都只是輕描淡寫,發現對方能夠承受后,便逐漸加大攻勢,最後都使用了七八成功力。由於擔心誤傷對方,因此雙方都未用盡全力,都有所顧忌,因此打了幾十個回合,依然你來我往、相持不下。
兩人正切磋得起勁,突然聽見邊上傳來一個聲音:
“刀劍無情,雙方都互有保留,唯恐傷及對方,如此切磋,豈能痛快?”
兩人頓時停下來,往邊上一看,說話的正是虛雲道長!
兩人剛才比劍多時,竟都未得知虛雲道長已經來到身旁,悄無聲息,可見其輕功之高,兩人都暗暗詫異。
那虛雲道長站在一旁,手裏提着一隻布袋,裏面有一些長形的東西,不知為何物,只見他將布袋往地上一擲,嘩啦一聲,散落出來一些竹條,與劍一般長短,且頭已削圓。
“以竹為劍,則不必擔心誤傷,雙方才可全力以赴,切磋共進。”虛雲道長說。
柯瀟然和常逸書都明白了,原來虛雲道長要他們二人以竹條代替寶劍,免去誤傷的顧忌,放下心理負擔,才能全力發揮,拿出自己真正的實力,從而找到不足之處,提高劍法,達到切磋的目的。
兩人於是放下手中的寶劍,拿起了竹條,接着繼續切磋起來,而虛雲道長則在旁邊觀戰。
這一回兩人都全力以赴,施展出了平生所學,毫無保留。柯瀟然進攻犀利,以攻為守,招招逼人,唰唰唰連着幾劍襲向常逸書。常逸書也不甘示弱,邊防邊攻,雖然攻勢不如柯瀟然,但由於攻守俱備,也毫不吃虧。兩人越戰越酣,激烈異常,一個白衣、一個青衫,宛若青龍與白虎的廝殺,暢快淋漓,那竹劍相擊發出的啪啪聲愈來愈密,令人眼花繚亂。
兩人戰了數十回合,柯瀟然猛然用盡全力向常逸書胸部刺去,常逸書也用儘力氣一擋,只聽見啪的一聲,那聲音有些異常,兩人停下來一看,手中的竹劍都已經裂開,無法繼續使用了,兩人的切磋才告一段落。
兩人皆朝虛雲道長望去,期待道長的指點。
只見虛雲道長捋了一下鬍鬚,笑着點點頭:“好好好,兩人的根器都很不錯。來,你們再各自拿根竹劍,一起與我對戰。”說著,虛雲道長也拿起了一根竹劍。
柯瀟然和常逸書也重新挑了把竹劍,擺開架勢,做好了出擊準備。
“你們如果累了,可以先歇息一下。”虛雲道長笑着說。
“不必了,道長,看劍!”柯瀟然和常逸書幾乎是同時向虛雲道長攻去,一個正面刺向道長,一個在側面襲擊。
只見那道長站着紋絲不動,待常逸書的竹劍刺來時,道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啪的一聲擊了一下常逸書的竹劍,常逸書只覺得手心一麻,手裏的竹劍啪啦一下就掉在了地上,自己連站也站不穩。而又在剎那間,虛雲道長身體一偏,柯瀟然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胸口碰到了什麼東西,一看,原來道長的竹劍已經抵住了自己的心口!
一切都在一瞬間發生,僅一兩招之內,勝負已分,柯瀟然和常逸書都不禁大駭,看來那虛雲道長的劍法果然登峰造極,不愧為世外高人!
這時,虛雲道長用左手從地上拾起一把寶劍,正是柯瀟然的寶劍,只見道長用右手將竹劍拋向空中,那竹劍飛向空中,到了至高處,又開始往下落,快落到地上時,虛雲道長迅速從劍鞘里抽出寶劍,刺向那下落的竹劍,那竹劍喀嚓一聲裂成兩瓣,隨即散落到了地上。
柯瀟然和常逸書都驚得目瞪口呆,竟半晌未說一句話。
“天下劍法,雖然門派林立,但歸根到底,都是萬變不離其宗,”虛雲道長對兩人說道,“說白了就是三個字准。”
准?不錯,只是話雖這樣說,但要做起來就不知道該怎麼辦。柯瀟然和常逸書的心裏都在嘀咕着。
“剛才我出劍時,講究的就是一個打常公子手中的劍時,講的就是一個向柯公子出招時,講的就是一個這些實際上都是基本功,但現在習武之人往往只注重招式,從而忽視了基本功的操練,事實上,如果劍法能夠做到快那就完全可以做到一招制勝。因此練好基本功比練習各種各樣的招式要重要的多。同時,通過實戰可以發現自己的不足之處,改正了自己的不足,劍法自然就提高了一個境界。”
柯瀟然和常逸書皆點點頭。
接着,虛雲道長分析了兩人不同的實戰風格,指出了各自的不足之處,並手把手的進行指導,兩人皆受益匪淺。
俗話說:士別三日,待刮目相看。柯瀟然和常逸書經過幾日的研習操練,武藝大增,劍法水平迅速得到了提高,與幾日前剛來時已不可同日而語,完全是判若兩人,因此皆對虛雲道長的指教感激不盡。
一日傍晚,太陽尚未落山,月亮已升起,景色怡人,柯瀟然和常逸書練了一天的劍,一同結伴到林間散步。兩人走到一處花園,只見孤零零有一個亭子,亭子內坐着兩個人,走近一看,原來是虛雲道長和一個道士正在下棋,旁邊石桌上還放着一壺茶和幾個茶碗。
花園內微風徐徐、清幽寧靜,正是品茗、下棋的好地方,柯瀟然和常逸書也有了興緻,便一起到了亭子裏觀看。
一會兒的功夫,可能是太陽下山了,光線變得陰暗了起來。
“掌燈。”虛雲道長說。
“是。”柯瀟然回答,忙到旁邊的石桌上取了一盞油燈,點亮了,放在棋盤旁,棋盤立刻被照亮了。
“呵呵,虛雲,前兩天老是輸給你,看來今天你可要敗在我的手下嘍。”和虛雲道長對弈的那個道士笑眯眯地說。
“那可不一定。”虛雲道長捋着須,笑了笑,右手拿着棋子,正欲落盤,卻又拿起,猶豫不決。
“哈哈哈,好好好,”那道士擺擺手,笑呵呵地說,“我且不催你,你慢慢想,我先喝口茶。”
虛雲道長微笑着,右手的棋子懸在半空,舉棋不定。
突然間,虛雲道長收起了笑容,神色立刻變得冷峻起來,他手中的棋子並沒有落在棋盤上,而是手指一彈,嗖的一聲將棋子飛了出去,飛向旁邊茂密的樹叢。
剎那間,只聽見當的一聲,顯然是棋子撞擊到兵刃上的聲音,隨後樹叢中突然竄出兩個黑影來,分明是兩個手裏握着刀的人!
“虛雲道長果然好耳力。”其中一個高個子說道。
柯瀟然和常逸書也暗暗驚嘆虛雲道長的耳力與功夫。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虛雲道長冷冷地說。
“哈哈哈,虛雲道長常年隱居山裡,不過問江湖風雲,不識得我二人也不為怪,不過我們的大哥方震坤可一直惦記着你呢……”
“原來兩位就是聞名江南的‘無影雙刀’,久仰久仰。”虛雲道長還沒等那人說完,就大聲地說道。
虛雲道長知道來者不善,剛才那人提到的方震坤原來是虛雲道長在太極劍派的一個師弟,現在則是寒劍門的一大高手,劍法陰冷狠毒,人稱“追魂劍”,他一向心狠手辣,是寒劍門掌門陳凜義的得力幹將。同時,他與江湖上貪財好色臭名昭著的“無影雙刀”申屠巽、申屠風二人成了狐朋狗友,干盡了惡事。
虛雲道長之所以打斷“無影雙刀”的話,是怕他們說的太多,過多地泄漏他的真實身份。不過虛雲道長心裏也明白,“無影雙刀”既然找到了他,方震坤也會很快找到他。
柯瀟然並不知道“無影雙刀”的來歷,便問常逸書有沒有聽說過這兩個人。
“我曾經聽說過,”常逸書對柯瀟然說,“這‘無影雙刀’申屠巽、申屠風兄弟二人在江湖上惡貫滿盈,幹了不少壞事,憑的就是他們高超狠毒的刀法。那個高個子是兄長申屠巽,持一把九環大刀,刀法威猛,勢不可擋;那個小個子是弟弟申屠風,持一把細長彎刀,刀法多變,身形靈活。兩人的刀法風格不同,各有千秋,更厲害的是,兩人聯合在一起時,可謂陰陽互補,剛柔兼備,所向無敵,令人難以應對,因此江湖上很多名門高手都斃命在他們的刀下。他們專門收人錢財、替人殺人,從未失手,是江湖上絕頂一流的殺手。”
“看來他們的確來者不善。”柯瀟然說著,手已緊緊握住了劍柄。
“虛雲道長,今天我們‘無影雙刀’是來討教你的劍法的。我們知道虛雲道長是個正大光明的人,不如我們立個君子協定,如果你輸了,我們就要帶走一樣東西……”那申屠巽一字一句說著,臉上的橫肉也在牽動。
“我一個道長,出家之人,閑雲野鶴,沒什麼值錢東西值得兩位高手專程前來索取的。”虛雲道長冷冷地說,同時向柯瀟然使了個眼色,柯瀟然頓時領會了,點了點頭。
柯瀟然知道,虛雲道長是讓他做好出手準備,以防那“無影雙刀”說出過多的話來。
“臭道士!”那個小個子申屠風尖聲叫了起來,柯瀟然和常逸書一聽都覺得驚異,那聲音十分尖細,陰陽怪氣,膽小的人聽了一定會心驚膽寒,那申屠風接著說,“你別裝蒜,方震坤早對我們說了,你手裏有一把……”
“去死!——”柯瀟然不等申屠風說完,拔劍就沖了過來,一個穿心劍式,急速向他心口刺去……
申屠風一看突然有一把劍已快到自己心口,登時大駭,哇的一聲,用彎刀去擋,可惜已經來不及,只能一個黑熊扭身,快速側過身體,只聽嗤啦一聲,柯瀟然的劍劃破了申屠風胸前的衣服。雖然申屠風躲過了這一招,但心裏對柯瀟然的快攻不禁吃了一驚。
申屠風只是短暫的停頓了一下,隨即舉刀向柯瀟然殺去,兩人立刻戰得天昏地暗,不可開交。
柯瀟然經過虛雲道長的幾日指點,劍法早已大增,尤其是銘記“快狠准”的進攻要訣,攻勢咄咄逼人,那申屠風雖然刀法靈活,但力量明顯不如柯瀟然,十幾招以後便有些力不從心,而柯瀟然則是越戰越勇。
這時候,旁邊的申屠巽揮着大刀劈向柯瀟然,柯瀟然用劍一檔,便感到申屠巽的力量非同小可,猶如泰山壓頂,那大刀本身就重,再加上申屠巽的力量大,因此更加兇猛凌厲,柯瀟然不得不全力以對,以一敵二。
柯瀟然終於知道為什麼這“無影雙刀”在江湖上那麼威猛了,這兩人的刀風完全不一樣,一個人如果要和“無影雙刀”對戰,的確很難適應他們的打法,這兩人剛柔相濟、陰陽兼備,結合起來的確令人防不勝防。
柯瀟然又要全力進攻申屠巽,又要不時防備身形靈活的申屠風,果然難以招架,身上也漸漸大汗淋漓了。
常逸書看到柯瀟然漸漸有些不支,早已按耐不住,抽出寶劍沖向“無影雙刀”,也加入了廝殺之中。
常逸書戰申屠巽,柯瀟然戰申屠風,雙方都是一對一對戰。相比之下,申屠巽的功夫比申屠風要略勝一籌,因此申屠巽與常逸書基本上是打個平手,但申屠風與柯瀟然相比則漸漸處於下風。
由於以二對二,“無影雙刀”陰陽互濟的優勢始終無法發揮出來,申屠巽與申屠風都要各自應對別人的進攻。柯瀟然越戰越勇,把申屠風逼到了圍牆邊,申屠風一看沒了退路,而柯瀟然攻勢凌厲,不禁亂了陣腳,柯瀟然趁勢一刺,只聽啊的一聲慘叫,劍已刺中申屠風的右肩。
申屠風這等惡徒,平時殺人如麻,沒想到自己受了點傷,居然一下子變得毫無膽氣,雙腿癱軟,竟跪地求饒。
柯瀟然不再理會他,便轉身和常逸書一起對戰申屠巽。申屠巽惱羞成怒,揮刀猛砍,自行亂了陣法,來不及躲閃常逸書和柯瀟然的同時進攻,自己卻腳下一滑,跌了個跟頭。
柯瀟然和常逸書的劍都一齊指着申屠巽的後背,申屠巽動彈不得。
“趁早滾吧!”虛雲道長朝着“無影雙刀”輕蔑地說。
“哼!”申屠巽爬起來,惡狠狠地撥開柯瀟然和常逸書的劍,扶起受傷的申屠風,朝着虛雲道長叫道,“虛雲,你等着,老子不會放過你的!”
完,“無影雙刀”很快就離開了,消失在夜色中。
“你們回房歇息去吧,”虛雲道長朝着柯瀟然和常逸書說道,“明日早晨沐浴后在大殿前等我。”
“明白。”柯瀟然和常逸書回答,心裏面在想,明日虛雲道長竟要他們一早沐浴,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他們做。
柯瀟然和常逸書結伴回房,一路上也疑惑不已,不知明日有何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