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子夜危急,吳王府連遭不速客
柯瀟然和小陸子剷除了“紅砂門”的一夥歹徒后,便與鄉親們告別,鄉親們感激不已,紛紛稱讚兩人的義舉,一位老漢還拉着兩人要請他們吃酒,可是夜色已晚,柯瀟然和小陸子婉拒了老漢的盛情,便告辭離開了。
次日一早,兩人又起床習武,柯瀟然的劍法又上進了一步,小陸子讚嘆不已,連連誇獎。
可柯瀟然卻毫不滿足,仍然一絲不苟、刻苦不已,因為他知道,再過半個月時間就要和薛長鋒決戰了,自己要想戰勝薛長鋒,除了劍法招式不可出現一絲差錯外,還要想好對戰的策略,要智取而決不可硬拼。
柯瀟然也明白,這一場決戰是十分殘酷的,要麼就殺死薛長鋒為母親報仇,要麼就被薛長鋒殺死。
但是,自己決不能退縮,如果逃避了,就不配成為玄黃劍的主人。
柯瀟然和小陸子吃了飯後,依然相約一起來到吳王府。
剛到吳王府,柯瀟然就看見王府外站着一隊人馬,領頭的正是副將石建忠。
石建忠是大將唐傑的副將,原來和唐傑將軍一起負責吳王府的戒備,如今蘇州城危急,唐傑將軍隨吳王張士誠一起在城樓邊督戰禦敵,因此戍守吳王府的只剩下副將石建忠了。
石建忠武藝超群,腰間仗着佩刀,腰后還拴着一圈軟皮鞭,此人擅使軟鞭,刀法也百里挑一,長、短距離攻擊能力都非同凡響。
“石將軍!”柯瀟然上前施了個禮,“今日戒備好像比往日嚴了許多,石將軍幸苦了!”
“柯公子!”石建忠也連忙回禮說道,“你有所不知啊!昨天晚上王府出了盜賊,今日若不戒備森嚴,萬一來了刺客怎麼辦,雖說吳王不在府中,但若吳王家眷出了什麼事,我也擔待不起啊。”
“盜賊?竟有此事?”柯瀟然也有些吃驚。
“進去再說吧。”石建忠說道,接着又陪着柯瀟然和小陸子來到張紫琴閨房處。
張紫琴和丫鬟翠煙正在花園裏飲茶,一看到柯瀟然和小陸子來了都十分高興。
“瀟然,”張紫琴說道,“昨晚深夜時,王府中突然來了一個盜賊,在我父王寢宮裏偷盜,幸虧被石將軍發現,那賊帶了幾樣寶貝想逃走,石將軍及時阻攔,終於截下了寶貝,但那賊卻逃脫了。”
“吳王近日只顧戰事,很少回府休息,寢宮處的戒備更是完全荒廢了,故給盜賊有了可乘之機,在下真是失職有罪。”石建忠說道。
張紫琴連忙說道:“石將軍不必自責了,若不是石將軍在,還不知道那盜賊要做出什麼事情來呢。”
“正是如此,末將難辭其咎,萬以來的是刺客,傷了王府中的人,在下如何交代?”石建忠說道,“故從昨晚起,末將加緊了王府的戒備。”
“有石將軍在,盜賊肯定不敢再來了。”柯瀟然笑着說道。
可是,此時石建忠的眉頭依然緊鎖,彷彿心事重重。
“石將軍還有什麼心事?”張紫琴不解地問道。
石建忠遲疑了一下,說道:“末將覺得此事絕沒有那麼簡單,末將到吳王寢宮查探了一番,覺得昨晚已經不止一個盜賊來過王府,而且事情十分蹊蹺。”
“此話怎講?”大家都十分驚異,急忙問道。
石建忠說道:“其一、昨晚那個盜賊被我發現后,我和他交過手,覺得他功夫極高,絕非一般毛賊;其二、從吳王寢宮的擺佈痕迹來看,肯定不止一個盜賊來過,而且與我遇見的那個盜賊絕不是一夥的,而這些盜賊神不知鬼不覺地來了又走,說明這些盜賊的功夫更高,至少輕功水平已達爐火純青的境界;其三、吳王寢宮內的金銀珠寶不計其數,但除了我遇見的那個盜賊外,其餘的盜賊根本沒有帶走一件珍寶,看來他們不是為了一般的珠寶而來,而是為了其他更重要的東西,那又是什麼東西呢,如今不得而知。”
聽了石建忠的話,大家也十分疑惑,都陷入了沉思。
不止一撥盜賊來過王府,除了一個盜賊外,其餘的盜賊竟然都不是為了金銀珠寶而來,那到底為了什麼呢?
“其餘的人會不會不是盜賊,而是刺客呢?他們來王府是為了刺殺吳王呢?”柯瀟然問道。
“不可能,”石建忠說道,“但凡刺客,都是消息靈通人士,現在吳王在各城門督戰,根本不回王府歇息,這一點世人皆知,刺客怎能不知?況且,吳王寢宮內有明顯的翻查痕迹,有些地方還有撬割破壞的痕迹,如果是刺客,沒必要翻箱倒櫃,如果只是一般的盜賊,寢宮裏裸露在外的金銀珠寶已經足夠他拿的了,也沒有必要去撬割破壞,因此他們為的是另一樣更重要的東西。”
大家點點頭,但又想不出什麼結果。
“有一點可以肯定,來這裏的人都是江湖門派中的絕頂高手,吳王府牆高戒嚴,沒有高超的功夫是決不可能來去自如,如入無人之境的。”石建忠說道。
“和你交手的那個毛賊長得什麼模樣?”柯瀟然問道。
“看不出,那人矇著臉,用的兵器是一把四刃鐵鐧。”石建忠回答道。
“四刃鐵鐧?”柯瀟然口中嘀咕道,“我好像見過一個人帶過這種兵器,但一時想不起來了……”
“我也見過!”小陸子說道,“好像是在一家飯館或者茶樓見過的。”
“我想起來了,”柯瀟然說道,“是那個德義鏢局的鏢師,我們在山塘街茶肆里看見的,好像叫‘冷麵狐’,姓婁……”
“婁至善!”小陸子說道。
“肯定是他!”柯瀟然說道,“德義鏢局的三個鏢師都是謀財害命的傢伙,他們很可能還會再來,石將軍要小心了。”
石建忠點點頭。
柯瀟然接着笑着說道:“我來起一卦算算,看看他們什麼時候來。”
張紫琴也噗哧笑了一聲說道:“你那點水平,能算的准嗎?”
柯瀟然起了一卦,掐指算了一下,說道:“學藝未精,請勿當真,依卦相看,今晚就會有不速之客來到此處,還是小心為好。”
這時候張紫琴說道:“瀟然,不管你算的準不準,今晚你和小陸子就留在王府過夜吧,花園東面還有很多空的廂房,你們留在這裏我也可以放心,萬一壞人真的來了,你們也可以助石將軍一臂之力。”
“好的。”柯瀟然和小陸子也很樂意。
“有兩位少俠相助,在下就放心了。”石建忠也十分歡喜地說道。
這時候丫鬟翠煙俏皮地說道:“柯公子算卦,原來是為了留在府中,張大小姐又順水推舟,啊呀,真是絕了……”
張紫琴立即嗔笑道:“死丫頭!小陸子也留在府中啊,你也開心了!”
一句話,說得翠煙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眾人鬨笑。
晚飯後,柯瀟然和小陸子陪同張紫琴、翠煙一起在花園裏飲茶,夜色漸深時,張紫琴覺得困了,翠煙便陪着她入了閨房,柯瀟然和小陸子一起到了東面一處廂房休息。
進了房間,柯瀟然和小陸子睡了半個時辰便醒了,都睡不着,便一起約定到花園裏走一走。
出了房門,已是子夜十分,兩人走進花園,正好撞見副將石建忠,柯瀟然說:“石將軍,我們去花園走走。”
“好,你們在花園裏我就放心了,”石建忠說道,“我有預感,今晚定有盜賊再來。”
“石將軍不必緊張,雖然你在明處,可我們藏在暗處,一有情況我們立即會全力相助。”柯瀟然說道。
石建忠於是告辭,柯瀟然和小陸子走進了花園深處,坐在樹林裏仔細觀察外面的情況。
吳王王府很大,除了大院子裏燈火通明外,有很多地方十分昏暗,適合隱藏,尤其是屋檐上漆黑一片,是高手躲避的好地方,柯瀟然一直都在仔細地查看屋檐,看了很久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石建忠也是個善於運籌謀划的人,他命令士兵都滅了燈火,潛伏在隱蔽之處,等待魚兒的上鉤。
果然,過了半個時辰,從屋檐上跳下兩個黑影,一會兒就竄入了吳王寢宮,只一會兒功夫,那兩個人就各自提了一個黑色的包裹出來了,包裹沉甸甸的,一看就知道裝滿了財寶。
石建忠一聲令下,士兵們手持兵器一下子便將兩人團團圍住,外圍的士兵急忙點上燈火,四處一下子明亮了起來。
“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偷東西偷到了王府里來!給我上!一個都不要放過!”石建忠大聲喝道。
那兩個人一看遭到了埋伏,頓時大驚,急忙取出兵器應戰。
雖然那兩個人矇著面,但柯瀟然一看到他們的兵器,便知道了他們是誰。
一個使四刃鐵鐧,是“冷麵狐”婁至善,另一個使判官筆,是“奪命判官”巫一江。
那“奪命判官”巫一江身法極其敏捷,手持判官筆刷刷幾下便刺倒了諸多士兵,那判官筆筆頭十分鋒利,而巫一江攻擊的都是別人的致命穴道,故許多士兵都性命難保。
而那“冷麵狐”婁至善更是兇狠毒辣,手持四刃鐵鐧四處揮打,那四刃鐵鐧十分兇猛,打在人身上筋骨俱斷,而有些士兵更是被打中頭部,當場便斷了氣。
副將石建忠一見這兩人竟然如此兇狠,急忙大喝一聲,甩起軟皮鞭便朝婁至善打去。
婁至善一見急忙躲閃。
只聽“啪”的一聲,皮鞭打在了婁至善的背部,由於婁至善及時躲避,因此打上去的力度已經大打折扣,但婁至善的衣服依然被打開了一個口子。
雖然沒有皮開肉綻,但婁至善的後背依然留下了一道紅色的印記。
婁至善“啊”的慘叫一聲,瞪着雙眼憤怒地看着石建忠,他狂吼一聲,揮着四刃鐵鐧殺向石建忠,石建忠急忙收起軟鞭,拔出大刀應戰。
柯瀟然和小陸子也出了樹林,一起沖了過來。
那“冷麵狐”婁至善和副將石建忠站得正酣,而“奪命判官”巫一江卻愈戰愈勇,接連刺倒數十個士兵,正在得意,突然看見柯瀟然和小陸子趕來,心中不禁慌張起來。
雖然“奪命判官”巫一江從未與柯瀟然和小陸子交過手,但是他和魏冷川、方震坤勾結,也耳聞柯瀟然和小陸子殺了鐵掌幫副幫主羅崢豹的事,故也清楚柯瀟然的功夫非同一般,因此巫一江不願戀戰,對婁至善說了聲“撤”,便飛身跳上屋檐準備逃離。
子正要去追,卻被柯瀟然攔下了。
婁至善看見巫一江已走,也不願繼續耗下去,便也飛身上了屋檐。
為了及時逃脫,兩人都沒有帶走偷來的包裹。
由於東西仍在,故石建忠也沒有要求士兵追擊,盜賊很快就消失了。
石建忠向柯瀟然和小陸子打了招呼,說道:“感謝兩位及時趕到,現在受傷弟兄實在太多,我要去處理些事務了。”
柯瀟然說道:“石將軍請自便。估計今晚也不會有什麼事了,石將軍還是照料受傷弟兄為重,這裏有我們兩人在,有什麼情況我會通知石將軍的。”
“那多謝了,告辭。”石建忠說道。
等到石將軍和士兵們走了以後,小陸子不解地問柯瀟然道:“柯大哥,剛才為什麼不讓我去追擊那盜賊?”
“陸兄弟有所不知,”柯瀟然說道,“德義鏢局的鏢師都只是貪財,他們要的只是金銀財寶,不是我們要等的盜賊,我們要等的是另一撥人,他們來吳王府尋找一樣東西,我們正是要解開這個謎。”
“哦!有理!那既然還有一撥盜賊,那我們應該馬上請石將軍再派些人馬來增援啊。”小陸子說道。
“不可!”柯瀟然說道,“我剛才故意對石將軍說,今晚應該沒有什麼事了,其目的就是要支開石將軍。只有石將軍和士兵們不在府中,盜賊才敢現身。我有預感,盜賊就在屋檐上,他正在伺機下來,因此你我必須立即回到暗處,耐心等待盜賊的出現。”
“好!”小陸子說道。
兩人於是故意進了屋,熄了燈,再從窗戶中翻出,趁着夜色掩護繼續躲到角落暗處,仔細窺探吳王寢宮的動靜。
此時王宮內極其寂靜,四處昏黑一片。
果然不出所料,過了不到半個時辰,一個黑影從屋檐下落下,瞬間閃進了吳王寢宮。
“跟上!”柯瀟然說道。
柯瀟然和小陸子施展輕功,慢慢地竄到吳王寢宮外,又躡手躡腳地潛了進去。
那個黑衣人正在緊鑼密鼓地搜尋什麼東西,全然沒有發現柯瀟然和小陸子已經藏在屋內的角落裏,離他僅十幾尺之遙。
吳王寢宮內珍寶無數,他卻視而不見,卻一直在四處翻查,而且全神貫注。
突然間,那黑衣人像是翻到了什麼寶貝一樣暫時不動了,柯瀟然和小陸子一看,那黑衣人正盯着一幅地圖端詳,那副地圖是夾在一本書里的,地圖上勾勾畫畫不少標識,應該是吳王張士誠曾經用過的一張作戰圖。
那黑衣人迅速捲起了那副地圖,藏在懷裏,四處張望了一下,準備出門,臨走時還拿了一塊金塊藏在身上,那金塊應該是吳王張士誠用的一塊鎮紙。
那黑衣人迅速出了門,飛身上了屋檐。
“跟上他!”柯瀟然說道。
子點點頭,兩人施展輕功迅速跳上屋檐,跟在那黑衣人身後。
不一會兒,那黑衣人跳下屋檐,來到一片密林中。
柯瀟然和小陸子屏住呼吸,偷偷潛入樹林,藏在暗處雜草中,只見樹林裏站着三個人,從其裝束上看,應該是“紅砂門”的人。
那黑衣人一路跑到那三個人面前,從懷裏取出那張地圖,交給中間那個人,說道:“馬閣主,地圖在這裏,你看看是不是?”
一聽到“閣主”二字,柯瀟然就知道這些人十有**就是“紅砂門”的無疑。
那馬閣主接過地圖看了看,說道:“好!幹得不錯!”
那黑衣人也高興地點了點頭。
馬閣主笑了笑,突然間伸出右掌,狠狠地朝那黑衣人的胸口打了一掌!
那黑衣人還沒有來得及哼一下,就倒地而亡。
他偷來的金塊也從胸口衣袋裏滾了出來。
馬閣主收好地圖,撿起了金塊,對身旁兩個人說到:“少掌門有令,此事不得聲張,明晚在滄浪亭內要和別的門派商議要事。天快亮了,我們快走吧!”
馬閣主三人剛要離開樹林,突然傳來一聲奇怪的聲音,馬閣主身後兩個人應聲而倒,口吐白沫而死。
馬閣主大驚,仔細一看,手下二人胸口都已經被竹箭刺穿!
竹箭上肯定沾了劇毒,否則那二人不會立刻口吐白沫而死。
馬閣主很快鎮定了下來,抽出佩刀,喝道:“誰人下此毒手?還不快快現身!”
“哈哈哈……”一陣陰冷的狂笑聲傳來,一個人影從密林中現身。
柯瀟然和小陸子在暗處看的清楚,那人正是鐵掌幫的余堂主,其手裏拿着一把劍。
柯瀟然有些納悶,余堂主以前一直用刀的,而且此刻腰裏也配着刀,為何還要多此一舉拿着一把劍。
難道刀壞了?邪門!
那余堂主打了個手勢,頓時出現了十幾個鐵掌幫歹徒。
余堂主奸笑着說道:“馬閣主,你剛才對那黑衣人下的毒手才叫絕呢,你連自己人都殺,余某自嘆不如啊,哈哈哈……”
“姓余的,哼!你想幹什麼!”馬閣主怒喝道。
余堂主伸了一下手,說道:“把東西交出來吧!”
馬閣主頓了一下,把金塊遞給了余堂主,說道:“哼!你拿去吧!”
余堂主接過金塊,臉突然一下沉了下來,說道:“馬閣主,我看你是真的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你他娘的真的不識抬舉,看來今天只能要你的命了!”
“你是什麼東西!你以為你的功夫能勝得了我嗎?”馬閣主怒不可遏地罵道。
“就算我不如你,可我們鐵掌幫羅幫主就在附近,怎麼,他也勝不了你了嗎?”余堂主冷笑着說。
那馬閣主一聽到羅崢虎也在此,一下子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渾身無力。
趁馬閣主不注意,那余堂主突然間揮起手中寶劍,奮力朝馬閣主腹部刺去,一下子刺穿了馬閣主的肚子。
“啊……”馬閣主發出一聲慘叫,表情憤恨而痛苦地朝余堂主罵道,“姓余的,你這卑鄙小人……”
那余堂主冷笑一聲,奮力拔出寶劍,那馬閣主又慘叫一聲,便仰面倒下,一命嗚呼。
余堂主從馬閣主胸口取出地圖,便和手下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