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來尋
“下山?”弈瞳眼睛一轉,“好,好,好,你便下山去吧。我也回去了。”
又回頭對左羅說道:“走,我們回去。”
左羅嘴角有些抽搐,依他對弈瞳這麼多天的了解看來,弈瞳現在肯定沒想什麼好事。
忽然,弈瞳的聲音在左羅腦海中響起,充滿了威脅的意味:“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吃了你!”
赤|裸裸的威脅下,左羅可恥的屈服了。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的走向叢林深處。
林德看着這兩道身影,笑笑,轉身向山下走去。他需要一點藥材來配製丹藥。
林德怎麼會不知道弈瞳的那些小把戲,烏龜大多都是溫吞,和善的,然而弈瞳的眼睛裏卻有着掩飾不住的戰意和掠奪意。那間草屋裏什麼都沒有,他們就算去了,又能找到什麼呢?不過……
林德快速皺了下眉。
師祖的神魂還寄宿在畫上,要是他們驚擾了師祖……但是誰會注意到一幅畫呢?
想着,林德腳步緩慢地向山下走去,看似悠閑無比,實則快到了極點,森林裏的魔獸根本就看不清林德的身影,只能看到殘影閃過。
…………
“我已經感應不到他的氣息了。”弈瞳眼裏閃過一道幽光。
弈瞳一腳踩在左羅有着雪白絨毛的腦袋上,以指點江山的氣勢,發號了士令:“我們回去。”
“你想幹什麼?”左羅幽幽道,“你該不會是想去偷靈丹吧?”
“蠢貨!”弈瞳咧嘴,“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左羅再一次見識到了弈瞳的厚臉皮和不要臉。他本以為他就夠沒心沒肺了,弈瞳卻還要比他強上三倍。怎麼會有人,哦不,是龜,這麼不要臉呢?要是他真跟着弈瞳幹了這種事,他以後怎麼面對老好人一樣的林德?
左羅使勁兒搖頭:“老子死都不會去的!”
弈瞳一爪子拍下:“那我現在就吃了你!”
左羅站在茅屋裏那間緊閉的門木門面前,內心很掙扎,眼神兒很猶豫。
“蠢貨!快點開門,要是讓我開的話,這門就只有毀了。”弈瞳在一旁叫囂。
“尼瑪!”在這種情況下,左羅根本就沒有選擇,索性一閉眼,咬牙撞開了房門。
屋子裏一片漆黑。
但自從左羅修鍊以來,受自然靈氣淬鍊身體,不光是身體強大了很多,就連眼睛也比以前明亮了不知多少倍。隔着三百米的距離,甚至能看清䴉鳥翅膀上的羽毛。就算在黑暗裏,也能看清百米內的東西。
弈瞳更不用說。
因此,左羅很清楚的看到了房間裏的擺設。
房間裏只設了個案台。案台中間放了個暗金色的小鼎爐,爐里插着三根暗青色的香。小鼎爐旁放置了半碗清水。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左羅鬆了口氣,這下弈瞳就算想偷也偷不到了。
弈瞳卻不甘心,爬到案台上查看起來:“怎麼會沒有?我分明感覺到這裏面有股氣息的。”
“不對。”弈瞳揚起了頭,視線凝固在案台之上的那副畫上面,“這幅畫一定有古怪。”
“說不定東西里藏在這副畫裏面!”
在左羅看來,那副畫簡直普通至極。畫上面只畫了一個男人。一個黑髮狂亂,穿着玄色道袍,道袍凌亂,露出大半個結實胸膛的男人。
左羅雖然嫉妒,卻不得不承認,這畫上的男人的確極有男性的魅力。僅僅只是一幅畫,就能感覺到男人撲面而來,宛若凌駕一切的霸道的氣息。
心裏酸得冒泡泡,左羅不禁想到,要是自已變成人身時,能變成這樣就好了。
弈瞳卻絲毫不關注畫上人的容貌。他能感覺到,這副畫裏面藏着極為強大的力量。如果是靈丹的話,最有可能封印在畫中。只要強行沖開畫上的禁制,要想得到靈丹輕而易舉。
弈瞳想着,直接對着畫釋放出大量的真元力。渾厚龐大的真元力宛若狂風驟雨向著那副畫衝去,帶着席捲一切的威勢,全數瘋狂湧入畫中。
這一回,弈瞳用盡了自身六成的真元力。左羅有自信能夠一擊衝散畫中的力量。
“轟!”
雷鳴般的巨響,就像驚雷震破長空。
那副畫驟然放出了強烈的金光,驅散無窮的黑暗。隨着金光散出,那畫中的所蘊藏的力量竟在一瞬間增長了十倍。
弈瞳如狂風驟雨的一擊,在那狂暴翻滾着浩瀚龐博如大海的力量面前,連抵擋的力氣都沒有,直接被絞成了碎片!沒有了抵擋之力,那似大海般恐怖的力量毫無顧忌地向著弈瞳鋪天蓋地襲來。
弈瞳心下駭然,全身立馬放射出深藍色的光芒,身體迅速變大膨脹數百倍,原本巴掌大的身體轉瞬變得比左羅還要大。弈瞳用力將左羅推向一邊。與此同時,那道刺眼的金色光束挾帶着磅礴的力量,重重打在了弈瞳身上。
“嘭!”
片刻之後,光芒消失了。弈瞳搖搖晃晃,接着,嘴裏吐出了一大口鮮血,連帶着碎肉。神龜一族最引以為傲的絕對防禦——堅不可摧的龜殼,深深地向里凹陷。血不斷從弈瞳嘴裏,後背的破裂龜殼裏湧出來。弈瞳再也無法維持巨大的體型,藍光一閃,又縮小成了巴掌大小。
左羅呆住,瘋狂地向著弈瞳跑來,眼裏包着淚水,輕輕地將弈瞳叼起,衝出屋外,狂奔着將弈瞳帶回了洞府。只有洞府濃郁的自然靈氣,最有利弈瞳療傷修鍊。
將弈瞳小心地放在洞府的石床上,左羅把一粒靈丹推到了弈瞳嘴邊。
…………
此時,鎮妖山山下。
旦古古拿着一張左羅的畫像,長滿了鬍子,卻宛如孩童一般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神獸,老夫這就來了。”
話音落下,旦古古左手手心上方忽然出現了一個漂浮着的,刻着陰陽雙魚,五行八卦的羅盤。羅盤的指針快速擺動了兩下,轉了一個圈之後,指定了向東的一個方向。
旦古古擼了擼鬍子,空中忽然浮現出了一把巨大的飛劍,旦古古腳下一跨,穩穩地踏在飛劍上面,乘劍向著那個方向飛去。
……
“這就是那神獸?”
清和園裏。
石鈺手執畫筆,一襲明黃色長衫,轉頭饒有興味地問旦古古。
旦古古呵呵一笑,擼着鬍子,不顧左羅的反抗,摸了摸左羅毛茸茸的腦袋:“沒錯,此獸面容祥和,身帶祥瑞之氣,性格和順,正是老臣多日觀星占卜,所尋得的神獸。”
“哦?”石鈺擱下筆,仔細地打量着左羅,拍掌大笑,“聽國師一番講解,我也覺得這獸看起來不一般了,只是不知道這獸叫何名?”
“待老臣問問。”旦古古拱手,拍了拍左羅腦袋,“快告訴老夫你的名字。”
左羅直直地盯着旦古古。
他真的好想噴這老頭兒一臉狗血。
讓時間倒回到弈瞳受傷的那一天。
那天……
弈瞳一口吞下靈丹,立刻全神貫注地修鍊起來,而左羅則是在外面鎮守洞口,防止魔獸來打擾弈瞳。
守着守着,一個神經兮兮的老頭兒突然從天上“咻”地一聲飛了下來,腳下踩着把金光閃閃的飛劍,直直飛到了左羅前面。那老頭兒擼了幾把絡腮鬍子,接着就仰頭大笑了幾聲,一邊笑還一邊道:“天意!天意!果真是元陰之體的神獸!”
左羅像看神經病一樣地看着那老頭兒,本想罵他個狗血淋頭,還沒罵出口,就被那老頭兒給逮到了劍上。一路踏劍飛行,左羅就被帶到了這個地方。
左羅現在想起還一肚子火,這時候老頭兒來問他叫什麼名字,除非是左羅被草泥馬踢中了腦袋才會告訴他!
帶着極端惡劣的報復情緒,左羅用那極具欺騙性的傻獃獃的眼神凝望着旦古古:“我叫……草泥馬……”
左羅承認,他只是想藉機罵一下這個糟老頭兒,但不到一秒鐘,左羅就把腸子和臉都悔青了。
尼瑪!如果告訴這個死老頭兒他叫草泥馬的話,那以後所有人見到他不是都要罵一句草泥馬!
果然,旦古古滿意地一點頭:“皇上,此神獸叫草泥馬。”
“草泥馬是嗎?”石鈺一沉吟,“喜寶,快把詔紙拿來,我要下詔。”
立在一旁身着紅色蟒袍,手持拂塵的喜寶公公一聞言,立馬急遣身邊的小太監。那青色蟒袍的小太監得令,轉頭小跑着去了,回來時,手上已多了個檀木托盤,托盤上放着一卷黃色綢緞的詔紙,一個龍頭玉璽。
鋪開詔紙,石鈺一挽袖,在詔紙上留下了一行行下清雋俊逸的字跡。
擬好詔書後,石鈺將詔書拿在手中,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好,好,看來我的筆法最近又精進了不少!”
“喜寶,快將這詔書頒佈下去。”
“丞相蘇閑為我河國找回神獸草泥馬,實屬萬民之幸,我河國之福!當賜封為西川侯,封邑川城,另賜白脂瓊玉三百對,黃金萬兩!”
“明日,舉行神獸大典!封草泥馬為鎮國神獸!”
左羅聽完后,內心有如一萬匹草泥馬狂奔而過。
蘇賢竟然他媽的是這裏的丞相!蘇賢他媽的竟然靠他封爵了!他媽的他竟然真的成了全國矚目的神獸!他媽的……
一時間,左羅心裏活動極其複雜。
石鈺接着道:“草泥馬既為神獸,就賜神獸殿一座,出入有宮婢隨從照顧。”
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左羅就從人人喊打的怪物搖身變成了萬人膜拜的神獸。身份變了,左羅的生活水平跟着嘩嘩地往上漲,左羅現在的日子,簡直可以稱得上是極盡奢華!不僅享受專門的神獸殿一座,走哪兒身後還跟着四個如花似玉的小宮女。
本來之前心裏還有所不滿的左羅,聽到石鈺賞給他的特權時,心裏立馬就笑開了花。雖然那張草泥馬臉上還是一副痴傻的表情,那喜悅的光彩還是從眼睛裏透了出來。現在左羅就連看旦古古也順眼了不少。
左羅甚至覺得,旦古古這老頭兒雖然神經兮兮,還長了一張極其不和諧的臉,但仔細看也蠻可愛的嘛。
跟着那個美貌的小宮女趾高氣揚地走向神獸殿,左羅體會到了一種暴發戶般的美妙感覺。
神獸殿側殿。
鑲嵌在大理石的殿柱上通透明亮的晶石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將寬敞的房間照得如同白晝。
左羅懶懶地泡在半個小池大小的浴池內,任由水波蕩漾,舒服地張開四蹄,眼睛半眯半睜。
清純型的婢女小春在浴池右邊撒着香噴噴的花瓣,甜美型的婢女小夏和小秋嬌媚型的婢女正幫左羅揉洗着他雪白的絨毛,還有一個冰山型的婢女小冬正往浴池裏倒着熱水。
左羅幸福得飛上天了。到現在,左羅對旦古古最後一絲怨念都消失得乾乾淨淨,旦古古是個多麼可愛的老頭啊!
小秋柔弱無骨的手按摩着左羅的肚皮,手指慢慢僵硬地向下探去……被左羅洗澡濺起的水花打濕了衣裳,小秋薄薄的衣裳緊貼在皮膚上,誘惑的身材畢現。
左羅目不轉睛地盯着小秋,感受着小秋高超的按摩手法,在小秋手指即將觸到左羅那裏的時候,“嗷”的叫了一聲,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尼瑪啊!為什麼!為什麼他不是人身!他這樣一副草泥馬之身,什麼事都做不成啊!
左羅一哭,那四個婢女一下就慌了神,全都站在了池子外面,“啪”地跪在地上。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左羅一下就愣住了。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了太監特有的尖細的聲音——
“皇上駕到!”
門“吱”地一聲被推開一個小太監推開了,石鈺背手踏進房門,也愣了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房間裏,浴池邊,四個婢女跪成一片,滿臉惶恐地看着石鈺,匆匆忙行了個禮。四個婢女中,要數小夏膽子稍大,磕頭道:“奴婢不知。奴婢們正給神獸洗浴,誰知神獸忽然流淚了,奴婢該死……”
“流淚?”石鈺緊緊眉,快步走到了左羅面前,凝視片刻,忽然笑了,“沒想到這獸也會流淚?”
“有意思,我還從沒見過這種模樣的獸。”石鈺上下打量着左羅,眼裏閃過一道光彩,“喜寶,快將筆墨紙硯拿來!”
喜寶公公有些無奈,這皇上從小就不愛政事,偏愛舞文弄墨這些文人的玩意兒,現在長大了也不改小孩心性。
想到這些,喜寶公公眼裏露出了一絲慈愛:“是,奴才這就叫人去拿。”
接過筆,石鈺一挽袖,才想起四個婢女還跪在地上,擺手道:“都退下吧,房間裏不要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