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射箭
雲帆拉動手裏的長弓,將上面去掉了箭頭的弓箭射了出去。這還是在別院,小巧有餘,但空間不夠空曠之地,其實用來練習射箭,練習膂力,是不大合適的。大家都知道,弓箭需要經過一定距離的“考驗”,才可以發揮出箭的威力。雲帆不以為意,因為他只是一個初學者,從練習木珠子轉到弓箭上面去,在他而言,只是一種嘗試,他要找尋到當年用彈弓射小鳥時的快樂。
他的這種嘗試,沒能幫助他找到那一份快樂。因為他長大了,再想回到過去,雖說轉換了空間,似乎連時間都“倒流”了,而那支沒有箭頭的箭飛出去擊打在院子的牆壁上面時,他就知道,他的嘗試是失敗的。
但云帆沒有如何沮喪。有些事情他已經懂得,雖然找不到那種快樂,他卻能從如此“失敗”中,獲得通過木珠子而來的精準度。看吧,那牆壁上面,不是被釘住了一片黃葉嗎?這是雲帆在落葉飄蕩在空中時,特意瞄準過的。
雲帆過去看看自己的成果,他嘿然一笑,似乎在某部電影裏,他曾見到過這樣的鏡頭,電影裏的主角如此了得,今天看來,自己也能做到,所以,此舉可憑空給自己增添一些自信心。這會不會有幾分阿Q精神?搖搖頭,他跳起來將弓箭拔了下來。那一片黃葉被他輕輕放過。
他再次回到原地,呼吸一口氣之後,將弓箭搭在弓弦上,似瞄準又似沒有瞄準,這時候的天上沒有飄蕩黃葉,也或許是雲帆的眼裏沒有黃葉。
忽的雲帆將弓弦拉到一定的弧度,接而手上一松,箭體再次離弦飛了出去,所擊中的,剛好是那處舊痕。
“小師弟,不錯嘛。”一邊的大師兄說道,他剛才就在旁邊,對於雲帆第一次連帶黃葉攻擊的行為,有些視而不見,直到雲帆第二次將弓箭射到同一個地方,這才表示出作為大師兄的一點讚賞。
“一般一般。”雲帆剛要再次上前將弓箭取回來,開始他的第三次射擊,沒想到同樣在旁邊的二師兄飛快上去,將弓箭摘到手裏。
“師弟,好生厲害呀,要不你教教我?”胡銓笑道。
“來,二師兄,我來再給你示範一次。”他從胡銓手裏接過弓箭,一把搭在弦上,好為人師的樣子,從他的身上露出了一點老成的意態來。
“好,我認真看。”胡銓一本正經。
“嘿嘿,二師兄你不老實呀。”雲帆將弓箭放下,他想起了些什麼來,是的,二師兄與大師兄他們不是在山上時,有過且熟習了類似的練習嗎?雲帆發現他差點上了二師兄的當。看來外表上長得老實的胡銓,也有捉弄人的時候,雲帆是這樣想的。
“不,不,不,師弟你誤會了。”二師兄忙解釋着道:“我說的是你剛才射箭時,將那片黃葉一起釘在牆上,這是怎麼做到的?”
“哦,這樣呀,呵呵,這個是運氣而已。”雲帆的感覺錯誤,也忙扳過來解釋一下。剛才的精準度,真的只是運氣嗎?說成運氣,是雲帆的一種謙虛,因為他的對於射擊的技巧,還處於摸索階段,尚做不到心到眼到手到這樣的程度。
“小師弟,你看看,二師弟也學會了開玩笑,這樣的進步不小嘛。”田鵬飛將胡銓的這種要向雲帆學習的話,看成是開玩笑,頓時讓老實的二師兄臉上一紅,後者辯解道:“師兄,不是的,是師弟發現小師弟剛才這一手,真有可取之處。”二師兄不願意承認自己落入開玩笑的境地,他的對於說出來的話,還是一貫的認真嘛,真不會是什麼玩笑話的。
“哈哈,大師兄,你不厚道呀。”雲帆有所指,他指的是田鵬飛故意顛倒胡銓的話,剛才的解釋,實在有幾分牽強的。
“有嗎?”大師兄認真說道。
“嗖”,雲帆將手裏的箭射了出去,這次沒能命中剛才的舊痕。
“二師兄,看清楚了沒?其實師弟的技藝,離純熟還差得遠呢。”雲帆說道。
胡銓摸着腦袋,在一邊憨笑着,他很明白自己剛剛被師兄弟們耍了一下,這樣的一耍,在二師兄看來,是增加師兄弟之間感情的一種手段,他並沒有被戲弄的感覺,因為他隱隱發現,如此該放鬆時,便談一些輕鬆些的話題,達到調整情緒的目的,這或許也是適應山下世界的一種有效的手段。
弓箭在雲帆手上射出去又摘了回來,如此持續了一個時辰的時間,雲帆發現他的手臂隱隱有些酸痛,這是一種錯覺。吞下金丹的他,體力早就比這個世界,和前一個世界的那個“他”,強大了許多倍,區區一個時辰的練習,根本不會讓他感到疲倦的。
一個時辰的收穫,雲帆沒有大幅度地將射擊的純熟度提升,這不是玩遊戲,種種的進步需要簡單到靠數目字來反映。真實的世界,以及真實的人,真實的練習,就算他曾經吞下過金丹,起點比許多人都要高,但必須要歷經的過程,是不能一步跨過的。他仍需要付出汗水,付出更多的汗水。
一個天才有他成才的省力之處,一個地才也有他成長的省力處,一個人才呢?同樣如此的。但無論是天才、地才還是人才,到成年之期將自身內在的財富轉換成真正的財富,皆離不開個人的努力的。
雲帆或只能算是一個人才的樣板罷。
天氣不好也不壞的下午,細心人發現,城裏面的空氣有些許的異常,異常在什麼地方,這樣敏感而細心的人又發現他們根本就找不到原因。
金陵城內的空氣既是渾濁的,也是清新的。渾濁在什麼地方,而清新又在什麼地方,這得是一件見仁見智的事。就如有人習慣了鹹魚的味道,有人極度不適應這種味道一樣,當一個人在熟悉了的地方,在他的生活生存了若干個年頭的地方,那麼就算此地的空氣真如外地人所看到那樣,並不清純,但在這個人看來,熟悉的風景,熟悉的空氣才是最叫他舒服的,換到一個山清水秀之地,或者直接跳入世外桃源去,恐怕此人不一定能夠適應過來的。
人的適應性,不分國界,也不分時空,就如雲帆的前一個世界裏,那些習慣了城中生活,習慣了市井味道的人,當回到他的家鄉,彼處山清水秀,彼處極其適合養生,但一時的不適應,或者長期的不適應的存在,是既真實而難以逃避的。
雲帆幾人花了幾天的時間,將金陵城內的空氣熟習一遍。不過,他們的呼出胸腔內的“廢氣”時,再吸入這裏既渾濁,也清新的味道,如市井的百態看不盡那樣,所謂的熟習,在後生看來,並非只是個人的主動去適應,就萬事大吉的事情。
人要去適應,也要講究一些技巧的。雲帆三人,一開始,直到現在,在所謂的技巧性上面,根本就沒有如何去關注。
這既是他們的年輕之處,也是他們的豁達之處。有時候這種豁達,比起那些來自有心人總結的經驗,要有效一百倍。
這算是他們的幸運之處嗎?
雲帆不自覺,他的師兄們同樣不會以為,靠運氣就能適應山下世界,可推動他們的進步。
天才住的高,地才住的低,而人才在中間,他需要腳踏實地。雲帆沏一壺茶,跟他的師兄們一起,喝幾杯便對付了好一段的時間。沙漏算法有若干克,而鐘錶刻畫的話,大概少不了半個鐘頭的。
半個鐘頭可以做些什麼?
可以做一餐飯,可以打一通拳,可以做一個簡短的夢,更可以胸口碎十多塊大石。
明清明凈道長就花了半個鐘時間,到了他們的目的地去。這是在城南,需要出城,需要過那條比較寬廣的護城河,更需要沿着大路走一陣子,之後轉入小道,來到某間農莊。
他們沒有步行,他們騎在了驢子上,這是他們的代步工具,就如雲帆三人的馬匹一樣。
明清剛要上前去敲一下門,因為他們的到來,好像沒有驚動到任何一個暗哨—若這處安靜之地佈下了暗哨的話。
門像是自動打開的,其實不然,因為門開處,走出一個明清跟明凈都不陌生的人。
“咱們又見面了,兩位道長。”出來的人面帶笑意,他像是算準了明清和明凈就在這時候上門的樣子,因為笑意之中,他臉上還存有不經意之間,溢出來的自信。
“呵呵,第四先生,幾天不見,想不到咱們會在這裏相見。這是緣分呀。”明清熱情的上前去,對方有笑意,他同樣回以善意的笑容。
“對,緣分,就是緣分。兩位道長,裏面請。”門已經打開,站在門外就可以看清裏面的一切,這不是什麼鴻門宴,這只是一次善意的邀請,第四先生一個手勢之下,真的將明清、明凈請了進去,剛剛還分佈在某些位置的暗哨們,才難得露了露行跡,如被微風壓了壓的小草那般,這些暗哨很快又隱藏起來,此處清凈的農莊,再次恢復它平靜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