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試一試
，秦川暖陽
兩人約的地方是個飯店，做的家常菜，劉磊下了班就過來了，明天後天都是周末，就是陪老婆帶孩子。
雲風現在回來，給了劉磊借口出門。
等雲風到的時候劉磊已經在飯桌上等着了，趙一娜也在，不過趙一娜帶着一個小姑娘，有十歲出頭的樣子，看上去古靈精怪的。
等雲風來了后，趙一娜笑道：“叫叔叔。”
小女孩眨着大眼睛，手抓在媽媽的衣服上，好像有些怕生人，但還是用稚嫩的嗓音道：“叔…叔叔好。”
“丫頭跟你媽一樣漂亮，長大了肯定是個大美女。”雲風笑道。
趙一娜和劉磊互視了一眼，兩人都看出來了，雲風今天心情不錯。
這兩天沒白出去轉。
“點菜吧，別愣着了，酒就不喝了，咱們今天清淡飲食。”劉磊將菜單遞給了雲風。
雲風揶揄道：“我看是家裏的領導不讓你喝吧。”
“孩子還在跟前呢，不要拆穿我，留點面子。”劉磊笑道。
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到了這個年紀，懂得都懂。
三人隨便點了幾個家常菜。
周五下午剛下班，飯店裏人不少，很多人都出來和家人或者朋友吃飯。
劉磊和趙一娜兩人都結婚多年，倒也不是必須陪着家人。
主要是雲風如今沒有安頓下來，兩人擔心雲風的問題，這才有了這頓飯局。
等菜的時候，劉磊主動詢問：“這兩天轉的怎麼樣？”
“還不錯，城市的發展日新月異，和我以前完全不一樣了，村子裏的路也都修了，車子也好開。”雲風微笑道。
“都去哪了？”趙一娜好奇道。
身旁的小姑娘將消毒餐具的包裝膜撕扯開，自己找樂子玩。
“沒去景點，這些地方有的是時間去逛，主要就是在北邊轉了轉，上山下鄉，深入群眾。”雲風開了個玩笑。
“你這是咋了？打算回去種地啊？說真的你要是種地我不攔着，錢掙不到，但起碼餓不死。”劉磊打趣道。
雲風感嘆道：“農民也不容易，一畝三分地，一年到頭來幾千塊錢，還不夠本錢的，只能說吃的糧食是自己種的，健康放心。”
他回想起村子裏見過的那些老人。
物質上其實都不差，得益於黨和國家的努力，全國都脫貧了，窮人很少了。
老人們不種地行嗎？
當然可以。
可不種地幹啥呢，真就每天早上起來蹲在村口聊天，然後晚上回家睡大覺嗎？
上一輩的老人們是閑不下來的，躺平兩個字對老一輩的人是不存在的。
別說缺錢了，就是不缺錢也得找點事情做，種地對他們來說也是個念想。
掙點錢又給兒孫們攢着，自己“摳摳搜搜”的就是捨不得花。
物質上不缺乏，其實是心靈上的缺失。
兒孫都在外地打工，留在村子裏的基本沒有。
一年到頭就過年的時候回來幾天，結果沒待幾天就走了。
老人們也就那幾天開開心心的。
“雲風同志的基層考察工作做的不錯，那你打算怎麼解決呢？”劉磊繼續打趣。
見雲風不像前兩天那麼消沉，劉磊的話也多了起來。
雲風笑道：“其實我也不是沒做事，就是遇到有趣的農民，幫忙給他們拍了照片。”
“拍照片？”趙一娜有些疑惑。
雲風將他遇到的那對老人以及其他人的事情給兩人講述了一下。
劉磊和趙一娜都沉思起來。
兩人都不是小年輕了，聽到事情后第一反應不是說你閑的沒事做這個幹啥，而是想的更深一點。
劉磊皺眉道：“你這事說起來的話，我倒覺得有些搞頭，接地氣，鄉村環境，又和情感掛鈎。”
劉磊本身也是做文化項目的，對市場比較敏銳。
趙一娜點了點頭：“我也覺得挺有意思，其實這事也就雲風能做出來，要是我們啊，誰會下地幫人幹活啊，跟人家素不相識的，還進人家家裏聊天。”
劉磊半晌沒說話，陷入思考中。
不多時菜也端上來了。
雲風將筷子給大家一分，笑道：“先吃飯吧。”
他肚子早就餓了，菜上來后也沒客氣，動起筷子開始吃。
趙一娜的女兒見到菜上來，眼睛都沒離過菜盤子。
“小美女，你也吃。”雲風笑道。
這時，劉磊突然一拍桌子。
“我覺得你這件事有搞頭啊！”
雲風一臉茫然：“啥事啊？”
“拍照片啊！”
劉磊比劃道：“我先問問你，你做這事的時候，心裏咋想的？”
“沒咋想啊，就想着下去搭把手，順手拍了張照片。”雲風疑惑道。
“沒錯，就是因為你這種沒多想，純自然的事情才有意思。”
劉磊繼續道：“當然，我也不是很懂，但我覺得你這事真的挺有意思，你反正也是閑着，不如把你的過程發到網上，現在不是有短視頻平台嗎，你就發到短視頻平台上。”
“短視頻不錯啊，現在大家都用短視頻分享生活，你也可以試試。”趙一娜聞言也道。
“短視頻？”雲風有些茫然。
“你下載一個看看。”劉磊道。
雲風拿出手機，下載了一個短視頻app。
他創業那段時間整天忙碌，知道有個短視頻平台，但還真沒下載過看看。
等到軟件下載好，他打開看了看。
裏面有很多人分享生活視頻，也有新聞媒體的官方賬號等等。
劉磊問道：“怎麼樣，我覺得可以試試，反正發視頻也沒什麼成本，自己用手機拍下來發出去就行。”
雲風研究了一下，發現這些視頻的製作難度似乎不是很高，確實不難。
“這倒是可以，我把這些拍下來，倒也挺有意思。”雲風也覺得可以試試。
他雖然不會剪輯，但是拿着手機拍視頻總會，看上去似乎也沒多難。
劉磊點了點頭：“我覺得你的視頻定位就是你和老人們的交流搭訕，也是做好事，你就拍這些就好了。”
趙一娜和劉磊一起給雲風出謀劃策，都在商討着視頻里拍什麼。
雲風有些撓頭道：“你們說這些，好像我視頻發出來就能火一樣。”
“火了你就是網紅了，人還是要有目標的，你要是火了，不也不用找工作了。”劉磊笑道。
他說得很對，現在網紅很多。
雲風倒是沒往網紅這邊去想，他想的是村子裏這些老人們，他們在村裡這麼多年，也許都沒見過外面的世界。
在大城市裏，這些老人們也是被遺忘對象，誰會記得他們。
農民兩個字，互聯網上已經很少見到了。
這些人應該被看到，被大家注意到。
“行，我就試試看。”雲風點了點頭。
吃完飯，晚上在房子裏，雲風拿着手機研究了一下。
直接拿手機拍也可以，他有相機，也可以用相機拍攝，就是剪輯比較麻煩。
要說視頻剪輯，雲風還真不會。
“算了，反正也是分享生活，先簡單試一試。”
雲風註冊了一個短視頻平台賬號，在填寫名稱的時候想了半天。
最後他寫下了“在路上”三個字。
在路上。
分享的都是他路上的所見所聞，叫在路上就好了。
如今他創業失敗，回到北方重新起航，也是在路上。
第二天，雲風在水果攤買了點水果，開上車朝着東邊前進。
北邊已經去過了，這次他打算換個地方，找找新東西。
這次他有了目標，打算拍一拍視頻。
倒沒有什麼功利性，純粹是喜歡幹這種事情。
開了一個多小時出了城裏，馬路兩側平房出現，雲風見到一位中年婦女正端着臉盆，在院子裏澆菜。
村子裏很多人都在院子裏開闢出一片菜地，種一些蔥和蒜之類簡單好活的蔬菜。
雲風拿出手機，打開攝像功能，提上水果朝着中年婦女走去。
婦女穿着樸素，是最真實的農村婦女打扮。
“婆！”雲風大喊道。
中年婦女看了過來，目光中露出疑惑之色。
“吃了沒？”雲風繼續問道。
他的樣子就好像和這位婦女早已熟識。
“吃了。”婦女下意識道。
可當看到雲風手裏舉着手機，似乎是在拍視頻后，中年婦女卻轉過身走了。
“婆，我是拍視頻呢，沒事。”雲風喊了一聲。
可對面沒有回答，直接回了房子裏。
雲風嘆了口氣，又回到了車上。
出師不利啊。
“舉着手機，想一邊拍視頻一邊聊天是有點困難，而且也不是每個人都願意讓我拍下來。”
雲風也能理解，有些人不喜歡被拍攝也很正常。
他也沒氣餒，經歷的失敗多了，這個失敗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雲風將東西放回車上，又繼續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不多時，他見到了一間平房門口，四個老人坐在門口曬太陽。
他乾脆將車子停在了馬路邊上，放下車窗喊道：“婆！”
四人都是一愣，隨後看向雲風。
“誰啊？”一個婆婆面露疑惑。
雲風笑道：“我，雲風啊！我一直在外面，不經常回來！好長時間沒見你了。”
打個招呼，十分親切，真跟很久沒見一樣。
這也是雲風的天賦，他就是這樣的人。
其中一個老婆婆起身，朝着雲風走來。
“你是樑上的娃？”婆婆疑惑道。
村子裏有地方在山樑上，有人就住在樑上，就叫樑上。
旁邊的一個婆婆也起身走來，疑惑道：“看着面熟的很啊。”
“我就咱跟前人，好長時間沒回來了。”
這一次，雲風舉着手機，四位老人都沒說什麼。
眼看有戲，雲風也從車上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