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交出他,饒你不死
槍聲響起的那一刻,風九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
被長期訓練出來的敏銳的耳朵捕捉到子彈快速行進而刮帶起的風聲,她從容一笑。既然躲不過去,那麼,慷慨就義吧!
只是,明明對方瞄準的是眉心,為毛痛的卻是肚子。
直到纖細的身板摔倒在地上,她才察覺出不對勁。
自己的身材突然臃腫了,尤其是肚子,鼓鼓的,似乎在裏面塞了顆皮球。
而且,那痛感根本不像是子彈打在身上的感覺,反倒像是…。
風九抽着嘴巴朝肚子上摸去,果然,那裏鼓起了一顆球。
不待她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身後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還有嘈雜的人聲:“蕩婦在前面,千萬別讓她跑了。”
風九強忍着肚子上一陣接一陣的疼痛,藉著夕陽的最後一絲光線猛然回頭。
遠遠地,她看見了一大堆打着火把的人朝她的方向跑來,聽聲音似乎都是男人。
腦子飛速運轉着,幾乎是一個眨眼間她便通透了。
她,料想是穿越了。而且還好死不死地穿在了個孕婦身上,照肚子的陣痛情形來看,估計是要生了。
身後那些舉着火把的男人們十有**是來抓她的,口口聲聲罵著‘蕩婦’,估計她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幹了什麼有悖道德倫常的事情吧。
眼下不是深究這具身體到底幹了什麼的時候,現在,她必須帶着肚子裏的這個球趕緊離開。不管在什麼年代,被冠上‘蕩婦’之名的女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做為業內排名第一的賞金獵人,風九的身手絕對不是蓋的,放在以前倒也不懼與他們較量一番。只是,這具身體怕是馬上要生了。她可沒那個能耐一邊生孩子一邊打退敵人,更何況,若是穿越到了個尚武的國度,這些人中很可能有練家子。
做為她,唯一的選擇就是跑。
想通這一點僅僅花了一兩秒的時間,風九無奈地摸摸滾圓的肚子,艱難地自地上站了起來。
這一起身,下身突然有溫熱的液體流了出來。
略一皺眉頭,銀牙一咬,風九挪着步子朝密林深處深一腳淺一腳地快步走去。
肚子的疼痛讓她的動作十分遲緩,加上夕陽掩去了最後一絲餘輝,風九幾乎是摸着黑在前進。
“蕩婦跑了,快追,不要放過她…”追兵中有人高聲叫了起來。
而後,所有的火把加快了速度朝她移動過來。
初時,風九勉強還能疾步行走。不多時,面上已經汗如雨下,衣物都緊緊地貼在身上了。卻依舊狠狠地搖着牙關搖晃着身體朝前奔去。
突地,陣痛加劇了,肚子裏面好似有把未開封的鈍刀在死命地絞着一樣。風九雙腿一軟,半跪在了地上。
身為賞金獵人,對於各個領域多少有點涉獵。照陣痛的密集程度來看,不出半個時辰她就要生產了。
扁着嘴哀怨地摸一把肚子,她在心中默默念道:孩子啊,我與你無冤無仇,你可千萬不要害我啊!我風九好不容易穿越了,可不想就這麼又嗝屁了。你再忍忍,等我擺脫了這些傢伙們再出來,可好?
身後的追兵越來越近了,陣痛也越來越密集越來越痛了。風九眸光一沉,恨恨地一咬牙,強忍着腹痛,顫顫巍巍地直起身子如慢動作般地向前挪去。
就在她直起身子的一剎那,自斜地里飛出一支夾帶着破空聲而來的響箭筆直地朝她射去。
下一瞬,風九身形一晃,直挺挺地一頭栽倒在地。
“不用追了,她已經死了。”一道死氣沉沉的聲音自響箭發出的方向傳出來,聲音不大,在場的每一個人卻都能夠清楚地聽到。
人群中,為首的下巴上長着顆黑痣的中年男子淡淡地看一眼風九的身影倒下的方向,略一沉吟,轉身朝身後的人打個手勢,率先邁開步子往回走去。
風九一邊咬緊牙關忍耐着腹痛,一邊支起耳朵仔細聆聽身後的動靜。待確定追兵全部散盡后,才淺淺地舒了口氣。正待擦一把臉上的汗水,舉了一半的胳膊驀地僵硬了。
那個朝她放箭的人,他的氣息仍在,而且正慢慢逼近她。
這個人的氣息很微弱,不屏息靜氣根本察覺不到。看樣子身手不在她之下。那麼,剛才他也一定能夠察覺出她根本就沒有中箭,只是順勢倒在了地上詐死而已。
他,是敵?是友?
心中百轉千回間,人已經緩緩坐直了身子。藉著頭頂的繁星,她看向他所在的位置。
“我該說謝謝嗎?”即使臉蛋已經因為疼痛而稍顯扭曲,風九還是很好地保持着獵人的鎮定,那雙被嚴格訓練出來的敏銳的眼睛努力想要看清來人的相貌。
她風九向來是個有仇必報的人,他敢向她放箭,就要做好被十倍報復的準備。方才在逃命的時候她已經感覺出來了,這具身體很嬌弱,跑兩步就氣喘噓噓,根本不具備像她這樣的能夠躲避利箭的身手。
是以,至少這個男人放箭的時候是起了殺心的。
就沖這點,她已經有足夠的理由記下他了。
然而,當她看清楚一丈開外的人後,眸子不自覺地微沉了。
黑衣黑褲,蒙頭遮面,渾身散發著森森的死氣,根本就是個殺手,還是個職業級的。
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到底是個什麼角色,竟然引來了殺手?
那人並不理會她,只是以不變的速度緩緩向她走來。
隨着他的逼近,那一身沉悶的死氣愈發的濃郁了,無聲地包裹着風九。
“不用”深沉的令人窒息的聲音自來人的口中傳出,死寂一片的眸子直直地盯着風九,而後,向下移到了她的肚子上。“你會恨我。”
隨着話音的落下,風九敏感地捕捉到了一絲殺氣。再看看他視線定格的地方,心下一驚。
這個人,目標怕是她肚子裏的小生命。
“你…想要這個孩子?”她試探地開口。
毫無生機的眸子裏劃過一絲微光,男人的腳步稍頓了頓,復又以不變的節奏行至她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交出他,饒你不死。”
“好。”沒有任何猶豫,風九爽快地答應了。
若不是有這個礙事的玩意,她根本不用逃的這麼狼狽,現在還要忍受即將臨盆的痛楚。這孩子是這具身體的種,可不是她風九的。
蒙面男子深深地看她一眼,顯然在掂量她話里的真假。沒有哪個做母親的會狠心到拋棄孩子來保全自己,殺手雖然沒有人性,卻通曉人之本性,尤其是女人。
“我打不過你,不是嗎?”捱過一輪陣痛后,風九有氣無力地說道。
看着面前單薄蒼白的隨時可能會死掉的女人,黑衣人的眸子裏竟然劃過一絲讚賞之色,只是,來的快去的更快,根本無法輕易捕捉到。
寒光閃過後,黑衣人的手裏已經如變魔術般地出現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在月華下泛着森冷的白光。
“剖腹,保你不死。”
風九抽抽嘴角,這個男人很摳門啊,竟然捨不得多說幾個字。
身為現代人,要接受剖宮產確實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只是,這傢伙會不會在剖了她的肚子后好心地給她縫上還是個未知數。而且,這個時空的醫術有沒有先進到能夠保她不死也還是個未知數。
好不容易活下來了,又要去賭這個根本沒有任何實質保證的玩意,她到底是有多悲催。
然而,現在的她已經是刀板上的魚肉了,不管願不願意,根本沒有力氣抵抗的她毫無選擇的權利。
她實在不是個會認命的人,這會卻是真的無可奈何了。
就在閉上眼睛準備接受命運的那一剎那,陣痛再次加劇了。
她實在不想在個陌生的男人面前滿地打滾,然而,身體已經不受大腦的控制歪倒在滿是枯樹葉的地上。
“啊”她一邊倒吸着冷氣,一邊極力壓抑地低聲叫了出來。
小魂淡!她在心裏狠狠地問候了肚子裏那個肉球。
“寶寶,你會是男孩還是女孩呢?”一道溫婉的聲音帶着濃濃的慈愛在她的腦中回蕩。
誰?風九警覺起來。
“爹爹死了,娘親失蹤了。寶寶,我只有你了。”又是那道女聲,哀婉凄涼。
風九隻覺得有道清麗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的腦海里,那是個穿着古裝的女子,素雅恬靜、纖纖弱弱的,似乎下一刻就會隨着風飄蕩向遠方。
女子的臉蛋模糊不清,白皙柔嫩的手正輕輕地撫摸在大約有七八個月的肚子上。秋風捲起一地落葉呼嘯着肆意拍打着柔弱的她,然而,卻怎麼也毀不掉自她身上散發出的溫馨、美好和倔強。
風九的心突地柔軟了起來,竟對肚子裏的孩子莫名的有了感覺。
“寶寶,娘親只有你了。若是連你也失去了,就真的一無所有了。”女子嘴角噙着一抹苦笑,小手摩挲着高高隆起的肚皮。
突然,肚子裏的孩子似有心靈感應般力道十足地踢了一腳,正好踢在女子的手摩挲的部位上。
感受到孩子的回應,女子的嘴角劃開露出個美好的笑容。“寶寶,你在告訴娘親,你也只有娘親,永遠都不會離開娘親嗎?”
心臟猛地一陣劇烈收縮,風九的唇角顫抖了。
“寶寶,不要害怕,娘親會保護你的。有娘親在,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女子輕顫着身子含淚看着被自己用花瓶砸倒的丫鬟,再看一眼地上翻倒的葯碗和散發著難聞味道的墮胎藥。一咬牙,轉身倉皇地逃離自己的小院...
畫面交錯、重合、再交錯,女子的聲音反覆在腦中出現,一**地衝擊着、衝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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