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翌日怪談（十六）
“好了，該走了，”吳殤將花海平放在地上，招呼着其他幾人離開，但傘下鬼就如同黏在地上了一樣，怎麼拔也拔不動，“我會給你報仇的機會的，如果計劃順利實施的話，他一定會來。”
“你最好記住你說的話。”傘下鬼的聲音中透露出陰狠和惡毒。
“學長，這位同學怎麼辦。”回過神來的千葉文連忙問道。
“沒怎麼辦，她遲早會醒，然後像你之前經歷的那樣，忘掉一切，或者在那之前先被怪談榨取所有的負面情緒后死去。”吳殤吹着口哨，臉上卻是面無表情。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的，如果不真正進入這個世界的暗面，所有人都曾在輪迴中死去。”
“是。”千葉文低下了頭，眼睛不停撇向一旁鈴子的屍體，但不知道是麻木了還是怎樣，沒有做聲。
吳殤帶着幾人來到自己家中，他先是向千葉文展示了自己的“手辦”巴麻美，然後趁着千葉文震驚的時候告訴了他世界一周的輪迴以及怪談的存在和產生。
“那，那個，吳殤學長，如果這個世界如你所說，你，你又為何要把這些告訴我。”千葉文憋了好久，只能說出這麼一句話。
“如果你不做出決斷，那麼下一次你依然會忘記這一切，也許你曾經反抗過，但只要你不成為這個世界神明和怪談其中一方，就沒辦法掙脫束縛，回舊教學樓看看吧，等你回憶起上次的事情再做決斷。”
說罷，吳殤就將千葉文趕走。
“大師，您已經有了素材了，什麼時候能讓我觀摩一下作品呢。”
“不急，作品，自然是得讓更多的人看到才好，不是嗎？”吳殤看了吉良吉影一眼，赤紅的眼睛裏不直覺地讓人信服。“你作為怪談，能力自然與執念有關，只是利用來自素材身上的怨念可走不到這一步吧。”
“大師說笑了，我的能力不足一提，只是能讓人不由自主地去關注被我施加了能力的東西罷了。”
“很好，初展自然是越大越好。”吳殤滿意地點了點頭。
“剩下來只需要有合適的平台就行了，你有沒有認識的在電視台的怪談，直播的效果會差一些，還是電視會更好。”吳殤問道。
吉良吉影手指不停地點着桌子，好一會才做出決斷。
“大師，有是有，但是那個傢伙的能力不太穩定，能將觀看者的眼睛鎖定在電視上，但會隨機將畫面擴散出去，可能會來一些神使影響作品的展出。”
“無妨，這樣才更有趣不是嗎？”
日暮入夜，漆黑的夜裏透露出一股森寒。
回到學校的千葉文懷着忐忑的心裏向著舊教學樓走去。
“噠，噠。”
空曠的校園裏回蕩着千葉文的腳步聲。
死寂的校園裏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如同枯鬼的哀嚎。
千葉文並不是盲從吳殤，他也有着自己的考量，但是在吳殤刻意忽略了被神使殺死不會輪迴的信息后，權衡利弊下，還是選擇了前去舊教學樓。
他太想知道那天的真相了，過去幾周，幾月的自己被強行修改的記憶碎片化地浮現在他的腦海里，自己幾番的掙扎，友人屢次死在面前的痛苦反覆折磨着他。
即使千葉文不斷暗示自己，在下一個輪迴中他們依然還會蘇醒，會忘掉曾經經歷的，但他還是無法原諒在記憶里一直都沒有作為的自己，他知道，得知了那天真實的情況后帶來的會是巨大的絕望，但如果自己什麼都不做的話，只會讓身邊的人一次又一次地陷入這樣的輪迴之中。
走到教學樓內，空曠的大廳內滿是凌厲的斧痕。
千葉文下意識的捂着胸口，一陣陣的幻痛響起。
順着自己記憶中的路線，千葉文一步一步地前進，越來越多的記憶湧現出來。
自己的好友森見百里香也曾和自己來過這邊，自己與他當時遭遇了一隻無耳怪，要將兩人的耳朵撕下，當時自己就躲在一旁的教室講台下面，聽到自己友人的慘叫卻不敢任何發出的聲音。
逐漸地，千葉文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隨着“故地重遊”的剩餘路程越來越短，極其強烈的不安感包裹了千葉文。
直到來到一個裏面空空如也的生鏽鐵櫃面前。
心中曾有張合照的照片。
泛黃。
如今轉為血色，鮮血模糊了照片里風原的臉。
手上彷彿還留着冰冷的溫度。
強烈的情緒從千葉文的腦海里迸發出來，憤怒，悲傷，絕望，一系列的情緒將千葉文包裹成一個蛋。
曾經的友人從深淵中伸出手不斷地將千葉文抓向更深處，向下望去，一幅幅慘死時極度扭曲的面孔空洞的看着千葉文。
“啊啊啊啊啊啊！”
[有意思的傢伙，成為我的信徒，便可擺脫這一切的煩惱。]
日暮幽光，巷口和房頂的幾人包圍吉良吉影和千葉文他們，接受着記憶衝擊，目光潰散的千葉文並沒有記住他們的對話，但一幅幅漠然了臉龐卻映在了他的腦海里。
聽到這個聲音的千葉文只是極力控制着自己扭曲的表情，勉強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成為你的信徒，我不就會和那群包圍學長的傢伙一樣了嗎，他們都被抽離了情感吧。”
[那也比你現在的痛苦要好的多不是嗎？]
“滾啊！從我的腦海里滾出去！我就是不能捨棄這些情感啊，我就是要背負着這些負罪感好好活下去，才能更好保護你們啊！”
夜更深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斷傳來，恐怖的低語不斷纏繞在每一個尚未入眠的人耳中，也入侵到不安者的夢境
半夜，送走了吉良吉影的吳殤在電話前等候。
“明天你會死……”
“貞子先生，我想和你做筆交易。”
電話的那頭沉默了片刻。
“又有我的部件嗎？”
“不，不過既然你這麼需要這些東西，說明你現在的狀態不太好，你不覺得一星期一個人的怨念實在太少了嗎？”
“說重點。”
“我散播磁帶，你保護我。”
“但你身邊不是已經有‘藝術家’那傢伙了嗎？”
吳殤把玩着手機，自己怪談形態並沒有給他太多的能力，除了用觸手組成的身體以外，就只有追蹤獻祭目標的怪談導航以及進行獻祭“儀式”的契約。
“我信不過他，比起瘋癲的藝術狂人，還是恪守原則一周殺一人，富有原則的你比較值得相信，我們只要簽下我能力里的契約就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