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翌日怪談（十一）
“看來您都知道了。”吳殤說道，他沒有問合羽的父親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那孩子的情況我都知道，”男人低着頭，看不清神情，“我明白他的感受，那種被欺負的感覺我也有着類似體會。
這些天他每天都會偷拿一包我的煙，其實壓力大的話拿煙放鬆一下我也不反對，但是他還小，我只是不想他和我一樣藉著酒和煙過活，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就拿我爸打我的那套對他。
其實在他每次回來的時候，我都能看到他想遮掩起來的傷口，但對於養了他一輩子的我來說，他就是撒泡尿我都知道他在想什麼。”
男人陷入了回憶之中，微笑中帶着悲傷。
“節哀。”吳殤很明智地沒有告訴他，合羽拿煙的真實原因。
“既然你都找到了這裏了，說明他已經都告訴你了吧。”男人抬起頭來滿臉悲痛地看向吳殤。
“砰！”
碧綠色的玻璃瓶子猛力砸碎。
“老子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我會變成搶劫犯，這不僅毀了我，也毀了合羽！”男人的臉上幾近扭曲。
“把心理話說出來吧，想哭的話就哭吧，這樣的話，心理會好受點。”吳殤眼中發著紅光，催動着【扭曲之意】。
“呼……我是隔壁京都的一家公司的小職員，本來還是平平穩穩的過日子，你知道的，日本這樣的地方，得罪了一家公司，那意味着必須換個地方重新來過。
有一天晚上，我正打算回家，那時候合羽也才剛出生，對了，我還沒和你說過，合羽的名字的含義吧，當時就想着，我和老婆能作為他的斗篷，能為他遮風擋雨，當時也沒想好叫什麼，突然看到老爹以前留下的遺物，裏面有件合羽，就決定叫這個名字了，和斗篷有關，又繼承了老爹的遺物上的寄託，他應該會很幸福的……”說到這，男人的眼睛又開始紅了起來，眼角泛起淚光。
“嗡……”飛蚊的煩躁的聲音不停發出，好像永遠不會結束。
“剛剛說到哪了，對，有天晚上，我打算回家，剛陪玩客戶逛完居酒屋，稍微有點醉意，走過小巷子的時候看到一個穿着西裝的傢伙在非禮一個女的。”
“我當時有點害怕，街邊也停着輛紅色跑車，很明顯是那個男的的，我當時就想着‘壽老神保佑啊，我這就離開，希望他沒有看到我，壽老神保佑，這件事不會惹禍上身，不會危害我兒子和老婆的安全啊……’然後就突然，感覺有一句低語，告訴我:‘救下她吧，怎麼能見死不救呢’然後我也不知道我發了什麼昏，跑過去告訴那個男的，這裏有監控，我也已經報警了，警視廳的人馬上就來，那個男的看我出來警告他，感覺敗了興緻，反而過來打了我一頓。”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上面還有明顯的疤痕。
“等那個男的離開后，被強暴的那個女的跑過來關心我我跟她說我沒事，那哪能沒事啊，滿臉的血，不過人聳了一輩子，突然挺身而出感覺還挺好的。”
男人說這段的時候臉上隱約間有點自豪，但立刻被怨憤所代替。
“然後我就回去了，過了兩天，我就在電視上看到了相關的報道，有種做英雄的感覺。但隨後上班的時候被老闆叫走的時候，我感覺不太妙。
因為那個女的有俯下身去查看我的傷勢，所以我有看清她的樣貌，但我發誓她不是我們公司的一員，但是她就是那麼奇怪的跑到了我們公司，站到了老闆邊上。
老闆問她:‘就是他么？’她點了點頭。然後老闆就讓我滾了出去，後面幾天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但是我一直都有着汗毛聳立的感覺。
果不其然，大概是我‘英雄救美’一周后的樣子，我被叫到警視廳受審，總之就是指控我強姦良家婦女。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稀里糊塗被逼問，強迫我承認，然後又稀里糊塗地被拉上法庭，又稀里糊塗地入了獄。”
“直到那個男的來監獄見我的時候我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男人攥緊了手，變得咬牙切齒起來。
“的，我早該知道，那個男的是老闆的兒子，財團的繼承人，那個婊子的最後成了他老婆！”
吳殤從他身上感受到一種熟悉的氣息，與怪談類似的負面情緒氣息。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只要把那些人全殺了，再把自己整成那個男的樣子，就能獲得新生。”
吳殤用着自己畸形的價值觀安撫着男人，對於一個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的人來說，這樣的極端的勸導方式反而能更快平復那個人的情緒。
“呼……然後，我成了強姦犯，我老婆被迫與我離婚，合羽也被迫成為了強姦犯的兒子！”
“咳咳。”男人大口喘氣，“那些所謂人上人的傢伙，他們的子嗣欺負着我的兒子，我知道，這樣下去有一天合羽會淪落到和我一樣的境地，但是我卻不敢反抗啊！”
“他從來不會把同學帶會家來，他說過，除非他死了，不然他會在這個小屋陪我一輩子，讓我不去接觸那些令我傷心的狗東西。”
“我的兒子反而成了我的‘合羽’，真是諷刺啊……”
男人癱坐在沙發上，望着天花板，沒有再說什麼。
沉默。
“能告訴我，合羽還活着，可以嗎？”男人乞求着吳殤。
還是沉默。
環境裏寂靜的可怕，只有一絲絲嗡嗡聲。
“也，謝謝你來告訴我這個消息，我終於能放下一切去復仇了，真的，謝謝你。”
“啪。”吳殤面無表情地拍死了飛來的蚊子。
“不打擾了，我先離去了。”
吳殤站起來舉了個躬，轉身離去。
離開的時候，吳殤看了眼依舊躺在沙發上的男人，和死屍一樣。
“出來了嗎？我能進去吃了他了吧？”在門前等待的傘下鬼出聲詢問。
“不。”吳殤搖了搖頭，“我帶你去吃更好吃的東西。”
“是什麼”
吳殤頓了頓，玩味的勾起嘴角。
“神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