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虛實之間(十)
走入溫荷的視線死角,吳殤磨搓着下巴。
“接下來的戲,可不能被他們打擾啊。”
打開了9號房間的門。
潮濕。
一股霉味。
與其他房間不同,9號房間是木質地板,整個房間雜亂的擺放着各種書籍。
向床邊望去,合成木板拼湊成的床頭柜上擺放着一杯咖啡。
廉價的沖泡粉還留有星點浮於液面。
毫無顧忌,吳殤端起杯子,小抿一口,苦澀的味道伴隨着一絲牛奶的氣息。
“舒服,就是為了它才選擇這個房間啊~”
微眯的雙眼透露出一絲歡愉,卻在片刻后消失不見。
輕叩,推門而入。
老舊的木門后是髒亂生灰的廁所。
洗漱鏡正對着木門,鏡子兩邊露出一模一樣的微笑。
沖入半杯水,吳殤開始洗漱。
白沫隨着牙刷的移動而溢出,然後在重力的作用下緩緩向下移動。
忽然,吳殤抬起頭來,看向鏡子。
“你嘴角有沫。”
面無表情,鏡中卻是一陣慌亂。
微光斜射入窗,襯得一道邪氣,透露出一股異樣的美感。
但下一刻卻猿形畢露。
“看來你在啊?”
吳殤戲謔笑了起來,白色泡沫看上去像是一個屁股下巴。
明白自己被試探,鏡中人卻沒了惱怒,一種可憐兮兮的神情透露在外。
“淦,你拿我的臉搞這些也太噁心了。”
一臉便秘。
“好了,”吳殤擼起袖子,“既然你在,就趕緊讓小爺進去。”
慌亂的錯位,鏡中人被打了個措不及防。
猶豫了片刻,鏡中人正氣凜然,一臉的捨生取義,筆直的身體如同寶塔般矗立。
雙手放向右後方,掐媚地做了個“請”的姿勢。
觸碰鏡面,平整的玻璃泛起波瀾。
輕微按壓,部分的手中穿過鏡面。
穩步向前,鏡子中漩渦傳來吸力。
吳殤的身體被扭曲,鑽入其中。
沙沙。
原地已經沒有了人的蹤影。
一睜一閉。
已經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打開廁所門,原本在左側的房間也變到右側。
先前虛掩着的房門被合上,鎖得很死。
倒是原來被封鎖的窗子被打開了。
翻窗而過,整個鏡中世界彷彿除了洗手間外一切都是反轉的。
熄滅的火堆,禁閉的巴士門。
外面是安靜祥和,正臨黎明,鏡中是慘白光芒,明亮而冰涼。
一道陰影掠過,非人的生命露出獠牙。
恐懼由心生,慌亂以手現。
剎那間,心臟劇烈的跳動。
卻在下一刻峰迴路轉,平穩下來。
嗤笑一聲,吳殤道“想讓我有點情緒變化的話,就來多點啊?這樣可不像話。”
手肘隨着身體的轉向而帶動風的韻律。
一擊肘擊狠狠地砸在怪物的臉上。
躍起,後撤,黑色的怪物發出可怖的嘶吼。
“黑夜是你的披風。”
惡獸後腿縮緊,蓄勢而發。
“你在黑夜中得意妄為。”
迅影衝刺,尖銳的獠牙捅入吳殤的左臂。
不急反笑,吳殤正視着怪物,通紅的雙眼反向惡獸發起污染。
深扎手臂的牙齒一頓,緊接着怪物就被吳殤一把甩了出去。
本想故技重施,但怪物沒想到吳殤捏着它脖子就是一記擲鐵餅。
惡獸的身體如同散架一般,力量潰散。
“白晝是你的喪布。”
右手掏出【轟鳴的g17】,扣壓扳機,黃銅子彈蓄勢待發。
“槍鳴為你敲響喪鐘。”
連開三槍,擊錘撞擊發出清脆的槍響。
“砰砰砰。”
不祥的血肉依舊蠕動着,卻逐漸喪失了應有的生機。
那是何等醜陋的面孔,猙獰而可怖的犬臉上聚集在三個彈孔。
“呼呼。”
手臂上的傷口淌着血,痛苦,卻有着一絲古怪。
瘙癢,螞蟻在傷口中爬似感覺。
解決掉來襲的敵人,吳殤撕破襯衫,將左臂包紮好,向著倉庫走去。
鏡中世界門與窗戶狀態的反轉意味着那個比鐵皮牆還要堅固的鎖如同虛設。
“嘎吱。”
輕鬆推門而入。
破敗,骯髒。
這是倉庫內部給人留下的唯一印象。
本該存在的灰色的或是黑色的小東西沒了蹤影,只留下遍地垃圾。
“倉庫落灰很嚴重,不過這裏有明顯的印子,39到40碼左右,樣子很新。”
尋着鞋印而去,繞過一堆散發著惡臭的殘渣。
鞋印消失。
左兜掏出一個小金屬圓筒,白色的光芒隨着按鈕的按下而亮起。
這一塊的灰塵較薄,燈光下,細小的灰塵飛舞。
無視殘渣的噁心,吳殤隨手掏向一塊坍圮的渣堆。
隨着殘渣的內按鈕聲的響起,吳殤面前的地面裂開一條縫隙,剛好一人身大小,石台階鋪向黑暗。
冷笑一聲,吳殤走了進去,道路兩旁亮起燈光,沒走多久就繞到一條空曠的走道。
暖白色瓷磚的過道,白熾燈照耀着,異常明亮。
乾淨。
與上面的骯髒相比格外的乾淨。
慢慢前進,空氣寂靜而沉悶。
抬頭望向天花板,吳殤計算着距離。
“目前的位置是8號房間的地下嗎?”
沿着同樣潔凈的地下走廊,繼續前進。
“啪。”
“啪。”
“啪。”
手掌的拍打聲響起。
血印從走廊的另一端延伸而來。
燈光忽然一閃一閃。
一絲涼意浮現心頭。
赤紅的鮮血從天花板的縫隙中流下來,仔細看去,還有一雙眼睛在暗中窺探。
頻閃,在短暫的昏暗之後便陷入漆黑。
聳了聳肩,吳殤繼續向前走去。
忽然,吳殤腳步一頓。
“哼,哪來的小鬼,居然敢貪圖小爺的美貌。”輕蔑的聲音響起。
吳殤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根樹枝就往先前所看見縫隙中懟去。
樹枝反向延伸,就要往吳殤身上長去,卻被一擊飛踢整根伸進縫隙之中。
“嗚嗚嗚。”
類似犬類的嗚咽聲響起,隨之斷了窺視。
兩邊的血手印隨着窺視的消失而淡去。
白熾燈重歸明亮。
走過拐角,來到盡頭,是一對鐵門。
門上有着橡皮隔音條,如同醫院的手術室一般。
磨砂質感的玻璃阻隔着視線的穿過,只能看見幾個人型的虛影。
握住把手,冰涼的觸感傳遞至手臂。
推門而入,三對眼睛齊刷刷的盯了過來。
“有點遲啊,吳小弟。”離門最近的男人大大咧咧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