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失散
星月淡卻，遠遠望去天際絲絲金光。
小小的院子一片狼藉，灶台里的柴火連最後的餘溫都涼透了，鍋里的余水早已結了薄薄一層冰。
長風繞道屋后，查看有什麼線索，果然屋后平時無人行走，積雪深厚，王婆當時踩出的腳印還清晰可見，長風順着腳印一直走到快村口的地方，看來王婆當時是打算回家的，可是這腳印還不及屋子就突然停在了空地上。
莫不是這王婆平地飛了起來？
“難道說被人擄走了？”
荒山野嶺，何處去尋一個老婆婆和一個嬰兒，這嬰兒生下來到現在還沒喝上一口奶水，是死是活都無從知曉。
長風快步趕回青蒼屋內，從門口灶台下順手拿出一條還沒燒完的木頭，用燒成木炭的那頭在牆上留下了一串字符。
這字符看起來如同鬼畫符一般，絲毫看不出任何字體模樣，也與異域文字不同，說起意思來也沒有確切的含義，究其根本乃是青蒼尚為少年之時第一次來到中原，在一處市集上見到捏糖人的小販，一時興起照着小販手裏的玩意畫的東西，不得不說這繪畫的功力，可是差出十萬八千里。
當年跟在青蒼身邊的長風還是老宗主的明使，就將這幅畫記了下來，這麼多年時常以此為樂，逗樂取笑青蒼，不過自從青蒼長大之後，長風再也沒有畫過這鬼畫符。
畫畢，不由得多加思考，長風立馬動身。
冬季的樹木雖無樹葉，但是枝杈也極為茂盛，御劍太高，在空中看不真切，只能與樹木同高的地方，慢慢找尋。
屋內的畫，就那麼靜靜的留在牆上，想起來由不免讓人一陣酸楚，兒時的歡鬧之舉，今日竟用在了紛爭之中。
人世間芸芸眾生，真有龍生龍鳳生鳳的道理？若是老百姓如此，修行人又有何不同呢，就是天上皇帝的兒子，就做不了凡人嗎？乞丐的閨女就做不得鳳凰，哪來的狗屁道理。
長風心亂如麻，也不知自己想些什麼，但是他想明白了一個道理，青蒼也不確定是否存在天布大陣。
但是他一廂情願要去查，說了為了公，去救黎民百姓也可。說是為了私，為走不歸路的明王宗，亦可。
按照老宗主的說法，明王宗最初的信念絕不是如今的惡狀，青蒼為了爹的遺願，也為了自己可以堂堂正正的面對天下人，為了身邊的玉女。
得找到那孩子！
“王大娘！王大娘！”
呼喊聲不算大，但是急切。
柳雪面色堅韌，一身黑衣極為合身，在之前的奔襲中被樹枝刮破了幾處，此時也全然顧不上，髮絲被風吹得亂舞，柳雪隨手解下絆頭帶子，匆匆胡亂又紮上。
一道黑霧突然從側面襲來，柳雪身形急停，抬手就是幾道銀絲髮出，銀絲打在黑霧裏沒有聲響，穿過黑霧打在了後面的土坡上，黑霧停了下來。
柳雪站定，表情卻是極為嚴肅，這黑霧她熟悉的緊啊。
一個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柳雪身後，柳雪剛剛察覺正欲轉身，就被一雙大手鉗住了咽喉。
來人是青斷。
“他人呢？”
邊說著，從青斷袖內飄出陣陣黑霧，將柳雪渾身包裹起來，再鬆開手，柳雪動彈不得。
“謀逆之徒，要殺便殺！”
青斷聞言也不生氣，扭頭看向了樹林深處，一掌就將柳雪擊暈，緩緩朝着青蒼他們的位置走去。
果不其然，青斷猜的沒錯，順着柳雪趕路的方向，果然看見林中躺着幾個清玄的人，可哪裏有青蒼卿瑤半點蹤影？
“村長，他們真的沒救了嗎？”
說話的正是當日差點被流賊砍了腦袋的男丁，若不是當日青蒼操控魄刀擋住流賊，這人只怕墳頭都長草了。
村長走在頭裏，平日老叼着的水煙袋子也沒拿，臉都擰巴到了一起。
“沒救啦。”
“那咱們把他們抬到哪去啊？”
加上村長一共三個漢子，另外兩個正背着青蒼和卿瑤。
“當年咱們遇上流賊，我琢磨着就是他們夫妻救了咱們，人兩口子逃到這不就是為了不讓這伙子人找到嗎，屍體要是還留在，不定怎麼著呢，於情於理咱們得讓他們如願，不讓這伙子外人擄了去。”
背着卿瑤的漢子張口：“他們可都是修道的啊，那是咱們老百姓能摻和的。”
先前被救的漢子罵道：“娘的，要不是當年人家救咱們，咱們村早就被流賊搶空了，沒了糧食村子不知道餓死多少人呢？修道的咋了，膽小就滾回去！”
被罵的漢子不再言語，步子邁得更大，更賣力了。
“那咱把兩位恩公放在哪啊。”
二人都看向村長，這事自然得由村長定奪，村長畢竟上了年紀，拄着拐杖氣喘吁吁。
“都是修道的人，咱們藏也藏不住，人生一世入土為安，安葬吧，就葬在咱村的墳地里，那墳多，想他們就算修道也不可能找着。”
說完這一伙人就朝着祖墳走去。
另一邊的青斷看着腳邊的虛淞肩頭上正插着魄刀，再環視四周，並無蹤跡。
“又讓他給逃了。”
青斷面色陰冷難看，一把拔出魄刀，正欲刺向虛淞，突然從一柄長劍破空而來，青斷只能先行躲避，長劍正好落在虛淞之前，一個人影隨後就站在了青斷與虛淞之間。
“閣下趁人之危，實非君子所為。”殷樹邊說邊拿起長劍。
青斷察覺不遠處還有幾個人正朝此處趕來，而且附近地上之前被青蒼毒暈的幾人也有蘇醒的預兆。
青斷不願糾纏，化身一道黑霧離去，殷樹也不阻攔，當下趕緊查看虛淞傷勢要緊，青斷離去路上，攜上柳雪一併遠遁。
幾名弟子也趕到現場，喚醒了暈倒了幾人，殷樹捏住虛淞脈搏，只覺內息紊亂，經脈不暢，當即運功疏通經脈。
其餘弟子見狀，便知需要些時間，都自覺的在附近警戒起來，先前吸入青蒼灑出毒粉的弟子，雖胸口還是悶，但其餘活動已無大礙。
一名弟子這才注意到一柄水藍色仙劍落在一旁，便走近拾起。
正是霜女神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