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祁二爺總感覺今天有點不對勁，卻又說不出是怎麼回事，總有點莫名的心慌，晚上起來喝了好幾次水。弄得妻子對他也有了些意見，每次剛睡着就被吵醒，誰不煩躁？可祁二爺也不會因為這些小事和她鬧，而是耐心的好言勸慰，髮妻在自己貧困的時候不離不棄，甚至拋頭露面，去鄰居家找活，後來跟自己東躲西藏，也因此落下些病根，這些年總是咳嗽，前些年，祁二爺生意有了起色，但是髮妻仍無所出，她勸祁二爺納妾，希望祁家有后。祁二爺卻拒絕了，他長時間在外面忙碌，或許是怕自己這個善良的妻子在家被欺負，也或許覺得對髮妻的愧疚，沒有給她更好的生活，終究還是沒有納妾，到了這些年，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了，也不準備留後了，打算把小六培養一番，然後過繼過來，既繼承了自己的位置，也算幫自己養老。前些年為了生意，他自己也幹了不少見不得的事，到了年老，難免也怕仇家上門，總得把後事安排好。
見自己一時也睡不着，祁二爺乾脆也就不睡了，安撫好了床上的妻子，自己一個人便沏了壺茶，坐在椅子上慢慢喝了起來，還別說，這樣反而平心靜氣了不少。
隨着時間慢慢的過去，夜也已經深了，祁二爺就想着在椅子上對付一夜。突然，“砰砰砰”的敲門聲響起。剛睡着的祁二爺被猛然驚醒，心中十分不耐煩。
“誰呀！”剛說完，祁二爺就有些後悔了，大半夜找過來，一般不可能有什麼好事，於是他小心翼翼的靠近門口，通過門旁的小洞，悄悄望過去，看見一個中年人。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前段時間見過。在往旁邊看去，突然看見只見一隻滿是老繭的手突然握緊，一拳打在門上，只聽“砰”一聲，整個門被直接擊飛，祁二爺渾身戰慄了一下，緩緩轉過頭去，只見門已撞在了牆壁上，門上一個拳印清晰可見。
“老祁，你又在搞什麼名堂，還睡不睡覺了。”妻子被吵醒，一臉的不耐煩，穿起身出來看看。可是祁二爺已經沒心情在管妻子了，他看向走進來的人，心中充滿了恐懼，那位怎麼來了，他趕緊低下頭，說道：
“陳爺，這麼晚，什麼風把您給請過來了，早知道是您，我就是再多十個膽也不敢不開門啊。”祁二爺的聲音有點顫抖，見許久沒有聲音傳來，他緩緩抬起頭
卻見陳爺自顧自的在椅子上坐下，陳爺身後，一個中年人也跟着進來站在身旁，那中年人是有些眼熟，但是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不管認不認識，從他能站在陳爺身旁，以後就得當爺對待。
“聽說你最近過得挺舒坦啊。”陳爺緩緩開了口。
這一開口，讓祁二爺鬆了口氣，還能交流就還算好事，這麼晚了陳爺還能過來，一定是哪裏得罪到了這位爺了，他是個精細的人，否則也不會在現在這個世道存活下來，在普通人中混的有聲有色，他將頭埋了下去說道：
“小的最近年齡漸大，身體日漸不如從前，的確對手下人疏於管教，若是有什麼冒犯的地方，請陳爺暫息雷霆之怒，容小的進行處理。”
祁二爺再次抬起了頭，只見陳爺輕扣兩下椅子，似乎在想着什麼，祁二爺也不敢催促，只能在時間的煎熬中等待着，一刻鐘后，陳爺緩緩的點了點頭：“好”
祁二爺如蒙大赦，給妻子打了個眼神，趕緊出了門，門外幾個小弟筆直的現在不遠處，但從微微發抖的腿也能知道他們的緊張，他們很清楚自己的職責，但是他們更明白，那位爺，攔不得。祁二爺也明白不能怪他們，哪位對他們這種凡人來說就是天災，他對周圍的小弟說道：“你們去把高層全部照過來，另外，去讓顧合酒樓給我做頓宴，別給我說什麼這麼晚，廚師睡了，就是睡了，也得給我叫醒做完了再睡。”“是”，小弟們早就想離開了，聽到這話立馬就沖了出去，不一會兒就沒見了影子。祁二爺見小弟已經去找人了，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雙手打了打自己的臉，讓自己不再這麼頹廢，然後拿出個鏡面，笑了笑，感覺不那麼自然，再拍了拍臉，笑了一下，感覺這樣自然多了，他收起了鏡面，走了進去。一進去，見妻子已經上了茶，陳爺就在那裏慢慢地喝着茶，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他立馬展現出一副討好的笑臉，說道：“陳爺，人已經全部派出去了，馬上就把人都叫來，您看看是那個不知好歹的敢衝撞了您，我這裏馬上解決，這邊也不能讓您乾等，我在顧合酒樓擺了一桌，望您能賞個臉。”陳爺，看了他一眼，有些嫌棄，有看了看陸毅，陸毅微微點了點頭，陳爺說道：“行吧，不過我先說好，事要是沒給我辦好，那麼......”“哎，好的好的，這事定給陳爺辦踏實了。”說完，祁二爺伸手作請，領着二人出了門。
卻說三人到了顧合酒樓，老闆親自相迎，領着三個到了顧合酒樓最大的包廂，分次坐了下來，“三位爺稍微等一下，因為時間匆忙，我們的廚師還需要準備一下，菜一會兒就上，小店這裏有新鮮雨前茶，三位爺先品嘗品嘗，權當小店怠慢不周的賠禮了。”說罷，老闆便出去沖茶了。
茶剛端上，一位小弟走了進來，“陳爺！”他先向陳爺行了個禮，然後看向祁二爺，似是有什麼想說的，祁二爺見此，問道：“人都來齊了？”
“回二爺，人已經......”
“這裏只有陳爺，哪裏來的二爺？”不等小弟將話講完，祁二爺馬上反駁道，同時斜眼看了看陳爺，見其沒有生氣，這才微微放下了點心。
“這......”
“這什麼這，說正事。”
“是，各個堂口頭領人物已經全部到了，敢問是否讓他們都進來？”
“陳爺，您看，這菜還沒有弄好，這邊堂口的人已經全部到了，請您示下。”祁二爺諂媚的笑道。
“既然人都已經到了，就先進來吧。”陳爺輕飲了一口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