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親戚
十幾里山路,說遠不遠說近不近。楚飛趕到龍城縣時,已經是午時過了天氣正熱。一身臭汗肚子也餓得咕咕叫,可恨的是那腳上的草鞋也不堪凌辱的犧牲了。楚飛只好扯了些樹藤枝條將鞋底給綁着。
他現在這樣子看來,怎麼都像個難民。可是楚飛滿不在乎。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他從來就不是什麼養尊處優的人物。吃點苦,習慣了。
嶺南的小縣,除了有城門和街市,其他的地方還真的比鄉村強不了多少。楚飛站在龍城縣大門口仰頭看了看城門,青灰色的城磚里嵌了一塊石匾,上面有‘龍城’二字。
“龍城,龍城……”楚飛自言自語,總覺得這個名字非常之熟悉。驀然心中一亮,不禁念道,“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是這麼念的吧?錯不了!”
“哈哈!”楚飛不禁有點樂了,“龍城,楚飛!龍城飛將——天意啊天意!”
站在城門口阿Q了一陣,過往的行人都投來詫異的目光。楚飛這才進了城。
薛仁貴在馬平縣剿匪,自然不在龍城。楚飛進去無外乎是想填飽肚子。
進了城門,一條街從頭桶到尾,兩旁便是一些店鋪人家。縣城很小。楚飛在市集上走了一圈,也沒心情開什麼眼界欣賞‘城裏的’東西。他買了三個饅頭喝了兩大碗水進肚,好歹是將肚子填飽了。順道還找人問了一下去馬平縣的路,得知馬平縣離本城有三十多里路,基本上全是山路。如果腳程快,倒是能在天黑前趕到。
楚飛也沒耽擱,買了幾個饅頭包起來帶在身上,馬上就離開了龍城縣,往馬平而去。那五十枚銅錢他可是掐着算着來用,給出去的時候總有點心疼。腳上這鞋子就算爛得不成樣子了,他也沒啥得花兩文錢買雙新草鞋。
幸得前世的從軍經歷把這一雙腳練成了‘量天尺’,雖然這副身體的體力有限,但好在意志夠堅強。日落城閉之前,楚飛到了馬平縣。
馬平縣,是柳州的直治縣,實際也就是柳州州城。因此不管規模還是氣象都要比龍城小縣的強許多。
去哪兒找薛仁貴?楚飛嘀咕了一陣,決定去刺史府。他記得聽老爹說過,薛仁貴現在是象州的官兒,帶着兵馬來柳州幫着剿匪,定然會受到刺史的接待。去那裏找他,應該沒錯。
找人問了路,他來到刺史府前。
估計是過了‘上班時間’,刺史府的府門已經關閉了。楚飛從來就不是什麼怕事的主,啪啪啪的就拍響了刺史府那一面朱紅鉚銅釘的大門。
半晌才有人來開了門,探出頭來是個中年漢子,上下打量楚飛一眼,頓時就厭惡的道:“去去去,哪來的野小子!這裏不是要飯的地方!”
楚飛不禁有點惱火:小爺我像叫花子么?
審視自己一眼,還真是有點像……一身臭汗頭髮散亂,破舊的褂子和打補丁的粗布褲子全都髒兮兮的,赤着一雙腳黑乎乎的滿是灰土和汗水混成的污泥。
他心裏滴溜溜一尋思,故意擺出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你可別狗眼看人低,小爺我是來刺史府辦事的!”
那漢子是個刺史府的衙差,再度睜大眼睛上下打量楚飛一眼,沒好氣的罵道:“你就吹吧小叫花子。大爺我不跟你計較,快滾!”說罷滿不耐煩的甩了幾下手趕楚飛走,就要關門進去。
“我找薛仁貴!”
那漢子一愣,轉過身來:“你找他作甚?”
“關你什麼事?”楚飛滿是不屑的撇嘴,“小爺我趕了好遠的路才累成這樣子的,你別以貌取人。”
“喲喝……”漢子不禁有點吃驚。這的確不像是一個小叫花子能說出來的話,莫非這小子真有什麼來頭?於是走到楚飛面前蹲了下來。
“你找……薛爺有什麼事?”漢子問道,“你是他什麼人?”
楚飛一本正經的道:“這你管不着。反正,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他心中暗自歡喜,看來薛仁貴真在這裏!頂着這副孩子的身體也不盡然是壞事嘛,至少不會讓人那麼戒備和反感。
漢子一時拿不定主意,想了一想站起身來:“你等着。”於是轉身進了門,仍沒忘把門關上。
楚飛心裏暗自激動:終於可以見到他了!
過了半晌那漢子再度出來:“喂,你叫什麼名字?”
“楚飛!”
漢子就訕笑起來:“薛爺姓薛,你姓楚,看來你們不是親戚啊?說吧有什麼事情,我幫你轉達就是了。”
楚飛快言快語道:“我姥姥姓薛!這件重要的事情,我一定要親自當面跟他說。不能轉達。”
“姥姥?”漢子翻了幾下眼睛,看似在仔細琢磨他們這該是什麼親戚關係。
楚飛看着他這副模樣心裏就好笑:我姥姥姓不姓薛我可不知道;但我可沒說我跟薛仁貴是親戚。你要是自己這麼想可別怪我。
那漢子愣神尋思了一陣,道:“薛爺沒在府里。要不這樣吧,你帶你去客房,等他回來?”
“好啊,多謝了。”楚飛抹了一把鼻子心裏暗自好笑:看來真把我當成薛仁貴的親戚了。人家大人物的家事,你一個看門的衙差也不敢打破砂鍋問到底吧?嘿嘿!
漢子就領了楚飛進府,七彎八拐帶他到了后宅一間屋子前,推開門道:“你就在這兒等吧!薛爺是我家刺史老爺的貴客,但他們現在都不在府里。”
“哦,多謝。”楚飛瞟了房間裏一眼,暗自好笑。這間刺史府里普普通通的客房,比起自家的陋室來說不知道豪華了多少倍。想不到還有機會享受一下高級招待所的待遇!
那漢子瞥了楚飛幾眼,有點鄙夷的皺了皺眉頭,又不敢說什麼多話怕楚飛真是薛仁貴什麼親戚,於是一口官腔官調的道:“稍後府里開飯,會有人給你送來。宅後有井,可以打水自己洗浴。有什麼事情可以到對面屋子來找我,我就睡那裏。沒事的話別到處亂跑,刺史府里的規矩可是很嚴的。我走了。”
楚飛謝了幾聲,閃進屋來關上門,好一陣偷笑。他也顧不得一身臟臭,一翻身四仰八叉的睡在了軟榻上,長吁了幾口氣。
累,那的確是蠻累的,畢竟這身體還只有十歲。可此刻楚飛的心裏卻只想着見到薛仁貴后,該怎麼樣來說服他收徒。他尋思道,現在可是封建社會,等級制度一定是非常森嚴的。薛仁貴可是聞名天下的大人物,雖然現在被貶成了小官,仍然是大牌得很。這不柳州刺史都把他當貴客,我只報了一個名號也就堂而皇之的進來混吃混喝了?他怎麼就會無緣無故的收我這個鄉里的窮野小子為徒?
得動腦筋啊……
稍後果然有刺史府的雜役送了飯來。若大的一碗白米飯,除了青菜豆芽居然還有兩片大肥肉!楚飛狼吞虎咽吃了個乾淨差點就把碗給砸得舔了。然後又到后宅井邊打了兩桶水,好歹洗了個澡還把衣服給搓了,最後光着屁股躲進了柔軟溜滑的被子裏,一覺睡了下去。
舒坦。
官宦人家的生活,就是不一樣。
“還是當官好啊!當官、當官……必須的!”咂巴着嘴巴念了一陣,楚飛酣酣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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