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凱伊、教廷和稀有卡
迪倫殺伐果斷智慧公正，擊殺過的敵人與魔獸比很多人吃過的白禾麵包還多，在弗朗西斯幾乎擁有一票否決權，卻偏偏被自己的小兒子拿捏得死死的。
伊萊只是露出了請求的眼神，迪倫就不僅忽視了伊萊趁大人不注意翻越欄杆的行為，還應允伊萊跟着剛認識的“朋友”去其它地方玩玩——當然，得把五個衛兵全帶上。
帶一串衛兵固然很顯眼，但又不是要去微服私訪，伊萊很爽快地答應了。
“父親最好了。”伊萊說著甜言蜜語頭也不回地跳下了柵欄，迪倫又好氣又好笑，揚了揚下巴示意愣在原地的衛兵跟上去。
“小少爺真是活潑貼心。”波文適時誇讚。
在場的人儘管心思各異面上卻紛紛附和，各種溢美之詞不要錢一般傾瀉而出，一個有遠見的官員甚至從還沒有他腿高的伊萊身上看出了扛着劍在戰場上大殺四方的潛質。
奧林聽着有些牙疼，在心裏默默反駁：不，他是一個板上釘釘的魔法師。
伊萊能夠使用魔法這件事還是比較驚世駭俗，目前外人知道的就只是伊萊獲得了一條龍，但這依舊壓不住某些人活泛的心思。
或許這位金尊玉貴的小少爺在領主心裏的地位比他們想像的要更高，現任領主夫人又出身於富可敵國的柯蒂斯家族，小少爺本身還馴服了一條龍，甚至憑藉著鹼水結在民間也有了一些聲譽……
波文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獨自沉着臉的倫克朗，奧林少爺的年齡優勢和主場優勢很大可能會隨着時間的流逝逐漸消失甚至轉化為劣勢。
哎，真是讓他們這些只想平穩生活的老頭子頭疼。年僅四十的波文如此想。
伊萊牽着女孩的手在小路上行走，衛兵們應他的要求和他們保持了一個算不上近但能應付突發情況的距離。
或許是由於他來時走的那條路的問題，其實弗朗西斯的作物種類遠不止那可憐巴巴的三樣，他們這一路上伊萊至少看見了三四種不認識的作物。他開心地指着耕地說這個看起來很好吃那個看起來不好吃之類的話，而女孩則微笑着傾聽，時不時的還點一點頭。
很快伊萊就開心不起來了。
貴族與統治階級的田地幾乎都分佈在最適合種植的區域，作物的長勢都很好。然而隨着他們逐漸前行，伊萊開始能夠看見乾巴巴的蔬菜葉片和蔫黃的白禾灌木，與此同時土壤並不幹裂，甚至還有些濕潤，一看就被人很用心地打理過。
伊萊突然意識到弗朗西斯的耕地或許比他想像中要更加貧瘠。
“凱伊！”遠處傳來一道年邁的聲音，鬚髮皆白、但手臂肌肉仍舊鼓鼓囊囊的老人扛着鋤頭怒氣沖沖地揚聲喊，“我一個不留神，你跑去哪裏了？！”
女孩——也就是凱伊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她歉意地看了伊萊一眼，邁開步子跑向老人。一個衛兵走上前來接替了凱伊的位置，他的鼻樑上佈滿了雀斑，蜜橘色的眼睛像貓貓一樣，看起來很年輕，在伊萊眼中應該還是在念高中的年紀。
察覺到伊萊打量的眼神，他露出一個陽光的笑，牙比冬季的雪原還白。
遠處的老人看着凱伊比劃的動作，驚訝地向這邊投來視線。銀髮紫瞳，再明顯不過的特徵。
老人帶着凱伊走到伊萊面前低垂着眼眸行禮，伊萊注意到他放在心臟上的手是握拳的，這標誌着他曾經上過戰場，是一名軍人。
“小少爺，”老人摸摸凱伊的頭，“我的孫女因為一場變故再也不能說話，如果有冒犯到您的地方還請您原諒她。”
“完全沒有的事，”伊萊彎起眼睛，因為在另一個世界的經歷，他很懂得什麼樣的笑容更討長輩的喜歡，“是我請求凱伊姐姐帶我來看一看她們家的耕地的。”
“耕地？”老人有些疑惑，生
長在城堡中金尊玉貴的小少爺怎麼會對耕地感興趣？
“我聽女僕說今年的白禾又減產了，有一點好奇。”
老人恍然大悟，原來領地的小少爺還有這樣的好奇心。
“那請跟我來吧。”老人指着遠處道，“那裏就是我們家的田地了。”
伊萊又牽上了凱伊的手，他自然地擠進了老人和凱伊之間，和諧得像這個家庭原本的一員。
老人沒想到伊萊會這麼自來熟，也沒有什麼貴族架子，不由自主地就和伊萊說了許多話。
老人曾經是上任領主親衛軍的一個小隊長，在妻子被闖入鎮子的魔獸奪去生命后他卸甲歸田，又親手把自己的兒子——也就是凱伊的父親送進了新任領主的親衛軍。
“他和親衛軍里的一個平民魔法師相愛，生下了凱伊。三年前他們在一場魔獸□□中犧牲了，凱伊受到了刺激，於是再也不能說話。”
故事猝不及防地走向了悲慘結局，伊萊下意識地抬頭望着老人。老人的面容很平靜，像話語中的主角不是他自己而是什麼無關緊要的路人一樣。
這位老人在前線為了保持領地的安寧奮勇殺敵，而他的妻子卻在本該安全的後方被殺死。在伊萊看來就算這位老人生出對弗朗西斯的怨懟也不為過，然而他卻將自己唯一的兒子送進了軍隊。
伊萊突然有些難過，他偏頭去看凱伊，凱伊察覺到他的視線，抿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保護不好領民無疑是弗朗西斯的失職。
“對不起。”伊萊喃喃道。
“這不是你們的錯，弗朗西斯的領主已經足夠好，誰也不能做得更好一點了。”老人朗聲笑道，眼中沒有一絲陰霾，“是引起魔獸□□的人的錯。”
“引起魔獸□□？”聽這意思背後似乎還有隱情，伊萊追問道，“是誰？”
跟在他們身後的幾個衛兵察覺到話題走向了奇怪的方向，他們用眼神互相詢問是否要阻止對話，然而老人已經爽快地給出了答案。
“沒有具體的答案，但是大家心裏都有猜測。”
“弗朗西斯領地上一切查找不到根源的壞事，背後都有教廷的影子。”
伊萊瞳孔緊縮。
昏睡中聽見的帶着譏諷的聲音再次出現在他的耳邊：“奧斯都？我看是教廷吧。無論是誰，他們都在做夢。”
教廷，又是教廷。
伊萊很少在別人口中聽到教廷這兩個字，他每天的睡前故事裏也從未有過教廷這個本該存在感很強的組織。
疑慮使伊萊在老人介紹田地里的作物時都有些心不在焉，他聽了半天，只總結出了弗朗西斯所有農作物的正常產量相比他認知中的作物產量少一大截這一點。
就拿和小麥很相似的白禾來說，優質小麥的畝產可以達到千斤以上，白禾卻只能產出五百到六百磅，也就是最多不到六百斤。這還是在風調雨順的基礎上，不久前收穫的白禾甚至已經快跌到畝產四百斤。
更不用說兩個世界都差不多的胡蘿蔔了，直接銳減五分之一。
“今年還好，”老人有些惆悵地說，“可按照這個進程下去，弗朗西斯遲早會遭遇一場飢荒。”
原來已經有人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伊萊坐在田埂上，毫不在意泥土染髒了他昂貴幹凈的衣服。他的手上抱着凱伊送給他的果子，那個年輕的衛兵是一個水系親和魔法師，用水球給他洗得乾乾淨淨。
果子很好吃，口感偏向於綿脆，味道有點像蘋果和桃子的混合體，據說是老人從常有魔獸出沒的一片森林邊緣採摘到的。
兩張別人都看不見的卡片並列出現在伊萊眼前。
[卡片說明：使用后你將獲得十塊可以用作播種的馬鈴薯塊莖。]
[卡片說明：使用后你將獲得足夠種植四分之一畝地的紅薯藤。]
“爺爺。”伊萊說，“如果有更高產的作物，但並不確定能否在弗朗西斯的土地上生長的話，你會想要試一試嗎？”
迪倫抱着自己出去一趟明顯蔫了一個度的小兒子，詢問的目光投向衛兵們。
衛兵們也不明所以，明明伊萊的興緻一直挺高的，還開開心心地和那個老人約定了什麼事。結果回來的路上情緒越來越低，奈特嘗試着和他講些趣事也沒能讓他再次開心起來。
奈特就是那個長雀斑的水系魔法師。
“我想回家了。”伊萊把臉埋在迪倫脖子裏悶悶地要求。
伊萊看着自己回來的路上心血來潮抽出的三十張卡痛心疾首：誰會在除了兩張稀有卡其它全是重複農作物卡的情況下還能開心起來啊喂！
他是有一個解決飢荒的任務但是農作物扎堆出多少是有點太離譜了吧？
系統不吱聲，它已經察覺到伊萊的手氣和它那個老是出偏門卡的宿主一脈相承，或許它綁定下一個宿主時不願提及的案例就要更新換代了。
但好在還是稀有卡比起伊萊預想的吃保底之外多了一張。
其中一張是功能卡·炎柱。
[卡片說明：確認使用后三秒內宿主將無咒施放高級火系魔法炎柱，施放成功后卡片銷毀。]
這張卡片很實用，這個世界的魔法被籠統地分為初級、中級、高級和禁咒級。根據伊萊知道的部分，大部分魔法師終其一生都不能使出一個高級魔法，其威力可見一斑。
要是下次遇見綁架之類的他就可以一個炎柱轟過去了。
另一張卡片則顯得有些尷尬。
物品卡·暗夜精靈王的弓箭。
[卡片說明：雖然暗夜精靈一族已經被驅逐出大陸，但暗夜精靈王的弓箭或許能夠打破空間的界限。如果你能抽到它，那麼你可以稱得上一句幸運。]
他真的好幸運，伊萊面無表情地想，魔法師拿弓箭，真是不能再幸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