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被黑化男主一劍殺死的炮灰花妖(五) ……
天劍宗三人自然也是從千月秘境裏出來了,任清月雖被司彥所救,卻是蒼白着一張臉,推開了他的手。
至於巫雲錦便更加什麼也不想,提劍便刺向司彥,哪怕她不是司彥的對手,但她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魔。
從千月秘境出來的其他修士並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只當時天劍宗起了內杠。
司彥並不把巫雲錦看在眼裏,他看了任清月一眼,到底沒在千月秘境外掀起腥風血雨,匆匆離去。
另一邊,無音也不管千月秘境之事,帶着蘇卿夢回梵音寺。
只是他還沒有走回梵音寺,便遇上了好幾撥前來抓蘇卿夢的修士。
“佛子,還請留下你身邊的這個花妖。”雖然無音的佛子之名在外,但是卻擋不住人心貪婪。
他們聽到傳言,無音身邊的這個小花妖身上藏着時空之力,何人不想掌握時空之力,在時間之中任意行走,或是改變既定的命運,或是尋到失傳已久的神器,他們看向蘇卿夢的目光格外貪婪。
無音望向他們,那些恨不得將蘇卿夢佔為己有的目光,叫他心底的戾氣不斷湧出,佛光之中的血光也跟着濃了幾分。
散出的佛珠險些就要奪人性命,還是蘇卿夢拉住了他的衣角。
無音低頭看到衣角上那隻白白嫩嫩的手,再對上蘇卿夢那張乾淨的臉,他心底的戾氣忽地散去,收回了佛珠。
只是他不殺他們,他們卻不願意放過蘇卿夢,越來越多的修士衝著蘇卿夢而來。
他們問無音:“佛子是要和整個修真界為敵嗎?”
無音沒有說話,但是絕不會交出蘇卿夢。
蘇卿夢看着他外面的那圈金光,又多了些許紅色。
無音和蘇卿夢去千月秘境不過花了十日,回來卻花了一個多月時間,好在他們回到了梵音寺,那些修士到底不敢隨意進入梵音寺。
“師父。”無音單獨去見了老主持。
老主持站在樹下,看到他時卻長長嘆了一口氣,“無音,你的心裏怎麼會多出如此之多的貪與妄?”
無音行禮的手一僵,他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指尖,看不出悲喜,問道:“師父,我想護住她,有錯嗎?”
“你只是單單想要護住她嗎?”老主持反問。
無音沉默,過了許久才說:“師父,我始終記得我是梵音寺的佛修。”
“無音,”老主持又說,“生死有命,莫強求。”像是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無音始終低着頭,一直等到老主持走了,他才慢慢抬起頭。
梵音寺的桃花開得正盛,一陣風過,點點桃花隨風飄落,而他一抬頭,便看到一身紅衣的小花妖坐在桃花樹上,甩着兩條纖細的腿,看着最是天真無邪。
她低頭看他,桃花眼笑開,眼尾泛着一點點,恰似這飄零而下桃花瓣,而她也隨之輕輕飛下,飛到他的面前,笑嘻嘻地叫着他:“佛子。”
無音下意識地便伸出手去,接住的卻是落下的花瓣,他默默收回手,盯着手中的花瓣。
無知的小妖問他:“你去接花瓣幹什麼?”
無音搖了搖頭,卻是將花瓣放到了袖子裏,淡淡地對她說:“這幾日外面不安全,你不要到寺外去。”
蘇卿夢眨了眨眼眸,像是要矇混過關,無音知道她並不聽話,朝着她淺淺一笑,輕聲哄着她說:“乖。”
她歪着頭看向他,說:“和尚你再笑笑,我便聽你的。”
無音頓住,緩緩對上蘇卿夢的眼,他再次笑開,笑容溫暖,向小妖許諾:“待你真正化形之後,我帶你游遍整個修真界,想吃什麼,想玩什麼都隨你。”
蘇卿夢的眼眸一亮,整個身子都撲進了他的懷裏,像只小狸貓一般在他的脖頸處蹭了一下,撒嬌地說著:“和尚,你真好!”
說完,她便放開無音,蹦蹦跳跳地走開。
無音站在原地,只能看到她殷紅的背影,只能聽到自己的心“砰砰”跳得劇烈,被她蹭過的脖頸處像是燃了火焰一樣,滾燙得嚇人。
他雙手緊緊合十,試圖摒棄腦中的雜念,然而閉上眼眸之後,卻依舊有那一抹紅久久揮之不去——
這一回,即便沒有老主持提點,他也知道他生出了太多不該的貪與妄。
凝聚在梵音寺外的修士越來越多,梵音寺里的氛圍也開始逐漸凝重起來,唯有蘇卿夢還似沒有察覺得一般,開開心心地四處逛着。
無音看着外面黑壓壓聚集的人群,突然間就想起了曾經五百年前的梵音寺——
彼時他被老主持派往北城抵禦獸潮,他出發的時候寺內一切如常,然而他回來之時,卻只有被魔焰燒成灰的梵音寺。
那時候,外面也是這樣圍着黑壓壓的人群。
與如今急於進入梵音寺的眾人不一樣,他們只是在一旁圍觀着,在他回來之時,對他說:“是無言入了魔,打開了魔界之門,魔族趁機侵入修真界,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只能以梵音寺為陣眼,封住魔界之門。”
可是他卻是知道,無言師兄雖然寡言,卻是最慈悲的那一個,何況就算是魔族入侵,梵音寺的眾僧人也並非一個都救不了。這些平日裏將蒼生掛在嘴上的修真之士做的,卻是以整個梵音寺為祭去堵魔族之門,梵音寺上下無一人生還!
他只是冷冷掃視,便能見到這些人的貪婪與算計,那些鋪天蓋地的惡。
他不顧眾人的反對,走入充斥着魔氣的梵音寺,終是見到了他師父的最後一面。
老主持平靜地坐在魔氣之中,摸着他那雙快要入魔的眼眸,嘆息着說道:“無音,你自小天資聰慧,是眾師兄弟之中悟性最高的,故而得以佛子之名,但是你太過執著善與惡、生與死,世人雖為心中算計犧牲了整個梵音寺,可是阻擋魔族入侵本也是我們佛修該做之事。”
慈悲的老主持從自己的僧袍上扯下一段布,用盡畢生修為以魂火燃盡為代價,將那段布綁在了他的眼睛上,“而今為師為你封上這雙金剛怒目,你當放下心中執念,立定成佛。”
因為有了老主持的封印,他才得以平安從滿是魔氣的梵音寺里出來。
他站在那裏,冷冷看着如同煉獄眾相一般醜陋的修士,他卻無喜無怒,朝着眾生行了佛禮。
修士們放了心,唯有無音自己知道,心魔已於他心中種下,縱有封印,只是若是尋不到這世間能讓他平靜下來的善,他終有一日還是會成為殺惡的怒目金剛。
“和尚——”
無音猛地回過神來,便在一掌之外看到了蘇卿夢,她湊到他的面前,一雙眼眸似明鏡一般照着他。
蘇卿夢抬起手,手指點在他的眉心處,金色的光一點點凝聚在他的眉間,如燈火驅逐開他眼中的黑暗。
無音的眉間緩緩舒展開來,對着蘇卿夢笑了笑,“我沒事。”
他要去尋無言師兄。
蘇卿夢跟在他身後。
無言如今對無音和蘇卿夢的形影不離早已習慣,只是面上仍有些糾結。
蘇卿夢卻在他的眉間看到了一縷黑氣,她一下子竄到了無言的房內。
無言想要阻止,卻被無音攔住。
蘇卿夢在無言的房中找到了一大箱的靈石,然而靈石上卻沾染了魔氣,她手中的金光灑在靈石上,卻並沒有完全凈化。
她把整個箱子翻了過來,竟在箱子底下看到了魔尊的印刻。
無言看到印刻也吃了一大驚,“怎麼會如此?這一箱子靈石明明是直接從礦上直接送過來的。”
無言在俗世還有親人,他的親人十分富裕,有數十座靈石礦山,每個月都會給無言送一大箱子的靈石。
卻沒有想到送來的靈石會有問題。
無音當即就毀了那一箱靈石,阻斷了無言入魔的誘因。
“啊……好多靈石沒了……”蘇卿夢有些惋惜,這麼一箱靈石可以買好多好多東西,在山下混過的小妖已經知道了靈石的好處。
“還有。”無言反倒安慰小妖,出家人本就不在意身外之物,何況他有很多,他從袖中拿出一大包靈石塞給了蘇卿夢。
蘇卿夢拿着沉甸甸的靈石,再悄悄看了一眼無音,不着痕迹地靠近了無言一點,朝着無言笑得燦爛。
無音無奈而笑,“我帶你去我那,我那也有很多。”
小花妖立刻挪到了他的身邊,只是下一刻無量在院子喊着小花妖,小花妖便舍下他飛了出去。
無量在後院尋到了一朵紅色的曼陀羅花,便放在盆裏帶給蘇卿夢。
蘇卿夢看到紅色的曼陀羅花卻愣了許久,無音輕聲問她:“怎麼了?”
“我總覺得我忘記了什麼……”蘇卿夢略微有些惱怒地擰着眉頭,她總覺得自己是忘了什麼重要的事。
無音笑了笑,“既然忘記了便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無量撓了撓自己的光頭,總覺得蘇卿夢看到這朵花似乎不大開心,他便偷偷藏了起來,趁着師兄弟不注意的時候,傳音給蘇卿夢:“我那裏還藏着幾壇酒,我分你一碗,但你不許告訴師兄和師弟。”
蘇卿夢一下子便笑了起來,眉眼明艷得叫無音多看了兩眼。
果然沒多久,無量就悄悄向蘇卿夢招手,將她帶到自己的院子裏,只是他才剛將酒罈拿出來,便聽到無音不輕不重地喊了一聲:“無量師兄。”
這酒自然是喝不成了,不僅喝不成,還被無音收入了袖中,蘇卿夢癟了癟嘴:“我又不是佛修。”
無音笑了笑,沒有反駁她,卻也沒有將酒給她。
氣惱的小花妖一會兒跟在他身後,一會兒又飛到他前面,可惜無音是鐵了心不給她酒喝,好在小花妖的氣惱素來不會維持很久,很快,等到他拿出一塊糕點的時候,小花妖便忘記了酒的事。
無音看着嘴上糊了一圈糕點粉末的蘇卿夢,不經意地問了一句:“你如今也見了不少人,可有喜歡誰?”
蘇卿夢抬起眼眸,望向他的目光明亮如鏡,照出他眼中的妄念,而他聽到小花妖說:“我喜歡你呀。”
她的目光清澈,卻攪亂了他的道心。
儘管梵音寺中一片歲月靜好,寺外的修士卻是越聚越多,直到有一日天劍宗宗主也來了。
因着天劍宗宗主與老主持的關係不錯,老主持還是將他引進了寺內。
天劍宗宗主開門見山:“大師,那花妖並非普通的花妖,你一直將她留在寺中,只怕是個禍害。”
老主持笑着沒說話。
天劍宗宗主繼續說:“天劍宗與梵音寺關係一向親密,若是大師信得過我,不若將那花妖交給天劍宗處置。”
站在老主持身旁的無音輕笑了一聲,雙手合十,說:“魔尊藏匿於天劍宗這麼多年,天劍宗都未曾發現,花妖之事便不勞駕天劍宗了。”
“既如此,天劍宗便不管了。”天劍宗宗主臉上無光,重重哼了一聲,便要離開了。
然而跟隨在隊伍里的一個劍修卻突然大喊道:“梵音寺藏匿妖修,人人得而誅之。”
便抽出了長劍。
梵音寺內,佛修和劍修打了起來。
過招之間,無音便發現本與天劍宗宗主伯仲之間的老主持有些力不從心——
他的師父已經大限將至。
他頂替老主持,與天劍宗宗主對上,只可惜他身上還有一道封印,與天劍宗宗主交手數個回合之後,便也開始露出破綻,身上的劍傷越來越多。
即便如此,天劍宗宗主依舊暗自吃驚,他比無音大了一千多歲,他在無音這個年紀的時候遠不如無音,若是不趁現在殺了無音,日後這修真界的第一還真說不準。
因此,他的殺意愈來愈重,每一招都是殺招。
無音依舊不緊不慢地對付着,縱一身的傷,竟還叫天劍宗宗主產生他還遊刃有餘的錯覺。
天劍宗宗主並不知道無音是在壓制修為,他知道自己不能衝破第三道封印,若是衝破了,他便要回到五百年後。
不過好在他早有準備,在劍修進來之時,他便已開啟了梵音寺的護寺結界,外面不論妖魔鬼怪都進不來了。
這一次,他是鐵了心要改變梵音寺的命運。
前面打得翻天覆地,而這一些卻彷彿與蘇卿夢沒有關係一般,她還是坐在那棵桃花樹上。
她遠遠眺望着寺外,這一次沒有無言的魔化,然而在梵音寺外依舊形成了魔氣的漩渦,太多的修士聚在梵音寺外,當人的貪慾被無限放大,一旦有一絲魔氣混入其中,便會有人入魔,打開魔族之門——
梵音寺當初便建在修真界與魔界的通道之處,建寺最初的目的就是鎮住此處的魔氣,保住修真界的安寧。
只可惜歲月流轉,寺中的僧人還恪守着職責,而外界早已忘卻他們的奉獻。不管是原劇情里的故意犧牲梵音寺,還是如今衝著寶物而來。
寺外的魔氣漩渦越來越大,最終越來越多的人因為心中的私慾入魔,反過來滋養魔氣,在空中形成了一道黑柱,打通了修真界與魔界的通道。
魔界之門開啟,餓了千百年的魔物瞬間從出口處湧出來,開始大肆的殺戮。
“不好了!不好了!魔界之門被打開了!”
有守門的小沙彌跑進來,對着還在大打出手的劍修和佛修喊着。
梵音寺縱然開啟了護寺結界,依舊在動蕩之中搖晃了幾下。
雙方收手,齊齊外向寺外那駭人的魔氣柱。
“大師,守住通道還是梵音寺的職責。”天劍宗宗主在這個時候想起了梵音寺。
無音雙掌合十,眼裏不見悲喜。
老主持沉沉地咳嗽了兩聲,他的修為未有突破,如今已經快到了壽命的極限。
只是他依舊站了出來。
無音攔在了他的前面,“師父,那些人心中有惡,罪有應得。”
老主持搖了搖頭,拍了拍無音的肩膀,“無音,不必執着於善與惡,我們只做該做之事。”
無音望着老主持的背影,五百年行走看盡的惡叫他難以對外面的人起悲憫之心,只是他想到了蘇卿夢,這個世上總還有善值得他去救。
老主持走出了梵音寺,自魔界通道那邊吹來的魔風吹起了他的鬍子和僧袍,平日裏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在此刻格外肅穆。
寺中所有的僧人也跟着他出了寺,面向寒徹骨的魔風與那些張着血盆大口的凶獸們,以及入魔失去理智的修士。
老主持祭出手中佛珠,將自己畢生的佛力皆注入佛珠之中,佛珠飛向魔氣柱,卻很快便被吞噬了。
所有的佛修都學着他,然而修士所凝集的魔氣遠超過曾經無言一人所引的魔氣,縱然魔氣吞噬了所有的佛珠也僅僅是縮小了一些——
除非以梵音寺為祭,才能將整個魔氣柱封印,也才能將所有的魔獸趕回去。
無音在一剎那,彷彿又看到了既定的結局。
他閉了閉眼,想着他衝破第三道封印,不知道能不能在一瞬間封印住魔氣,若是以他一人之死換得整個梵音寺,也是值得的,只是要負了對小花妖的誓言了。
無音走上前,朝着老主持行了一個禮,祭出了他的本命法器。
“呵。”在魔化的修士之中卻走出一個容貌昳麗的青年,他眼下的紅色淚痣分外惹眼。
是魔尊司彥。
司彥朝着無音一笑,他的桃花眼笑起來自帶邪氣,同是桃花眼,蘇卿夢笑起來卻格外純善。
他說:“佛子,這麼大的魔氣柱可比無言一人之力形成的要大許多,只可惜你為了救無言,毀了他身上的魔氣,我只能利用這些人了。”
他說的無辜,可即便是這些人也都是他利用蘇卿夢之名,引到梵音寺前的。
司彥又輕笑着說:“以佛子一人之力怕也是難以封印的,不如讓那小花妖來,她不是能凈化魔氣嗎?”
無音的端鳳眼猛然睜開,望向司彥的眼神格外冰冷,他知道三百年之後,修真界之人才會合力封印司彥,而他並不介意如今就將司彥一併封入魔界之門。
司彥吃了玄鳥的內丹,隱隱約約能感受到無音身上的時間因果,眯了一下眼睛,“看來不單單是小花妖自未來而來,佛子亦不是這個時空之人。小花妖看着不像是有未了夙願的,那麼這個時空的夙願是佛子的。”
魔尊很聰明,只一下便猜到了因果,“佛子為救梵音寺眾人而來,不過想來佛子也並不了解裕光梵鍾,那雖是神器,卻是魔神所造,凡更改因果則必遭反噬。”
無音並不在意,他朝着司彥出手,佛珠金光直接注入司彥身上還未消磨殆盡的玄鳥內丹,一下子便灼傷了司彥,一大口血從魔尊的口裏吐出來。
司彥拔出長劍,舊傷未愈的魔尊儘管在天劍宗滋養了那麼久,依舊有些不敵無音。
他問:“你當真是佛子嗎?”
着實有些瘋,像是不要命了一般。
無音沒有打算活下去,他要與司彥同歸於盡,一起封住這魔界之門。
可司彥卻不想死,他煞費苦心,並不是要在這裏和無音同歸於盡的,他一邊狼狽地躲着無音的佛珠,一邊說:“反噬可不是於你,而是花妖,她帶你來此,你改變因果,她作為使用能力之人,必將遭受反噬之力,像她這般柔弱的小花妖只怕得魂飛魄散了。”
無音頓住,司彥的長劍刺入了他的胸膛,鮮血瞬間染紅了僧袍,劍上的魔氣侵入他的心,無音見到了桃花樹下的小花妖,那雙端鳳眼猛地睜開。
司彥笑了,“佛子,你道心不純。”
他慢慢收回了長劍,卻說:“梵音寺的使命便是守住魔界之門,你若收手,梵音寺眾人必然要用性命來封印魔氣,你若不收手,小花妖就得死。”
“佛子,你想要哪邊活呢?”司彥笑得惡劣,“還是快些做決定吧,時間不等人。”
無音盯着司彥,端鳳眼染了血,紅得像是要入魔一般。
司彥卻是笑得更大聲了,他的劍再一次插入了無音的腹部,兩難的無音未做掙扎,魔氣侵入他的骨髓,無音面前的小花妖更加清晰了。
小花妖面若桃花,捧起他的臉,輕輕吻了他的眉眼,笑語晏晏地說:“無音,我喜歡你。”
無音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小花妖並不會喚他“無音”,他念了一聲“破”,幻象消散,佛珠重新凝聚到他的手腕上,他忽地在瞬間明白了老主持所說的不要在意善惡,因為即便是他心中亦有惡,亦有欲,亦有貪。
他垂眸,竟捨棄了本命法器,那手上的佛珠一顆顆全都飛向還在梵音寺的蘇卿夢,再一聲“破”,他破開了第三道封印,一身佛光散盡,包裹住通天的魔氣柱,他想一搏,以神魂為代價,既護蘇卿夢,亦護梵音寺眾生——
然而本該被他本命佛珠護住的蘇卿夢卻突然出現,擋在了他的面前,無音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蘇卿夢衝著司彥一笑:“誰說夙願只是和尚一人的?”
一貫純良的花妖在司彥面前竟是笑得有幾分嫵媚:“我既是為了和尚而來,亦是為了這魔氣而來。”
她本就是從怨氣中生出來,頓悟了以怨氣與魔氣轉換為靈力修鍊的心法,然而廢土的怨氣已經被她吸收得差不多了,並不能維持到她真正化形,她既為了幫助無音而來,也為了這能讓她化形的魔氣而來。
頃刻間,她身上的金光全都飛向魔氣,而那些魔氣竟然盡數飛進她的體內,不單單是魔界之門的,還有無音身上所沾染的,以及司彥身上的。
司彥在一瞬間看到了蘇卿夢的本體,黑色的曼陀羅花,生於怨氣的黑暗之花,魔氣是她成長的最好養分,或許他與無音都上了當,但他已無暇想那麼多了,他身上的魔氣越來越少,再少下去莫說是無音,便是元嬰期的修士也打不過。
他只能祭出保命的法寶,趕緊逃離——
好在蘇卿夢吸收掉所有魔氣的一瞬間,也與魔氣一起消失了……
無音只覺得眼前一道精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睛,沒一會兒又墮入了無盡的黑夜之中,等到他能睜開眼眸時,眼睛上沒有綁眼布,叫他分不清究竟還在五百年前,還是回到了五百年後。
他快速看向四周,是蘇卿夢生長的廢土,就在離他的一丈遠的地方,黑色的曼陀羅花合成了花骨朵,靜靜地等待着再次開放。
無音的心跳得厲害,這是他第二次見黑色曼陀羅花重開,他希望這一次花里出來的還是那個無瑕的花妖,然而那麼多的魔氣被蘇卿夢所吸收,他心中隱隱有些擔憂……
曼陀羅花再次當著他的面慢慢綻放,只是他的擔憂成真了,這一次不再有閃着金光的小花妖從中飛出。
黑色曼陀羅花已經完成成長,整朵花幻化出最嫵媚的花妖。
她的五官像極了十六歲模樣的蘇卿夢,只是曾經可愛的圓潤全然褪去,一張臉上只有叫人戰慄的美艷。
她緩緩睜開了眼眸,一雙桃花眼烏黑,眼尾的一抹嫣紅襯得她愈發妖冶,烏黑的發如瀑布掛在她潔白的身子上,卻再沒有圍繞在身邊的金光。
蘇卿夢看向他的目光陌生,微微輕啟紅唇,問道:“和尚,你是來收我的嗎?”:,,.